“王爷!”
韩离看着男人倒下的身影,骤然一惊,大步朝他冲了过来。
叶拂衣脸色一变,也疾步赶到了他的身边。
但她的目光却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他面前那具尸体,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确认对方真的死透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迟迟找不到苏棠的尸体,她多怕那个女人还活着!
她大费周章的与萧凌策合作,甚至不惜砍了自己一根手指,才终于让那个女人消失在世上。
如果苏棠没死,那她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还好……还好她所有的谋划和痛苦没有白费,苏棠终于死了。
哪怕此刻萧墨栩伤心欲绝,可是人死了,他总会忘记的——就像当初忘记她一样,不是吗?
想到这里,叶拂衣忽然心情甚好,扭头吩咐韩离,“去找一副最好的棺材,厚葬王妃。”
说罢,便施施然的转身走了。
远处的树后,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看着这个方向,久久没有离去。
“为什么不回睿王府?”
姬君洛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不想报仇吗?”
云浅若有似无的扯了下唇,“可是叶拂衣死过一次,若我还好好的活着,那个男人怎么舍得杀她呢?”
只有她也死一次,让萧墨栩尝一尝彻底失去的滋味,才能比得上“死而复生”的叶拂衣在他心里的地位。
才能……让叶拂衣以最痛苦的死法,死在心爱的人手里。
姬君洛神色愈发复杂,“你就这么确定是她做的?”
云浅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就算她不是主谋,也一定是帮凶。”
当日害她的人一定有萧凌策,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叶拂衣呢?
最初她以为叶拂衣只是一个无辜被绑架被牵连的受害者,可是当她得知叶拂衣确实断了尾指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她并没有砍叶拂衣的手指,那会是谁砍的?
那天她去见叶拂衣的时候,叶拂衣还没有受伤,也就是说,伤口是她手指是她走了以后才被人砍去的。
而后来出现的那些人,并不是姬君洛的人,姬君洛的暗卫回去以后告诉他——是有人突然出现,劫走了叶拂衣。
这一切,叶拂衣不可能不知道。
同样地,如果这些人里面有人砍了叶拂衣的手指,叶拂衣也不可能不知道与她无关。
可是当时在悬崖边,叶拂衣分明故作不知,甚至添油加醋的让萧墨栩认为,一切都是她做的!
【就算你要威胁我,也不该砍她手指——从前的你素来不会乱杀无辜,为何今日为我破例?】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萧墨栩本来都快要松口了,却又突然变了态度——因为那天,叶拂衣忽然抬手,让他看到了缺失的尾指!
那个女人,何其可恨。
她从来没想过要加害对方,可叶拂衣却费尽心机的置她于死地!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技高一筹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姬君洛定定的看着她,“回去吧,你身体没好,受不了这么大风。”
云浅嗯了一声,“谢谢你。”
说罢,便率先转身。
姬君洛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心疼。
没有人知道,这些日子她承受了怎样的苦楚。
当日他的暗卫回来告诉她,她要他们办的事中途失败,叶拂衣被劫走了,暗卫本想直接去禀报她,却不想赶到的时候她已然坠崖,这才急急的回来禀报了他。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崖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了她。
一个月过去了,可当日找到她事的情景却还历历在目——她被一根树枝刺穿了胸膛,浑身都是血,大睁着眼睛横在树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已经死了一般。
他震惊至极,也愤怒至极,冲到她身边时,却发现她用银针封闭了全身的大穴,尽可能为自己止了血——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有力气做这些,这是怎样强烈的求生欲!
他满腔情绪无法发泄,只能命人砍了那棵树,可她却说,是那棵树救了她——如果没有那棵树,她早就摔落崖底,一命呜呼了。
他只得作罢。
后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除了安排一具假尸体假死,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泡在药浴里,整日与毒虫毒花为伍,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顽强的女人。
………
三个月后,聚福拍卖所。
叶拂衣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另一株噬魂草。
如今不但苏棠死了,她的身体也有了康复的希望,往后她和萧墨栩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虽然……他好像变了。
她神色复杂的扭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因消瘦而愈发锋锐的五官,看着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死气,忍不住皱了下眉。
当初她“死”的时,其实他也是难过的——她以为对于一个情绪淡漠的男人来说,那样的难过就是极限了。
可如今有了对比她才知道,原来不是。
原来他还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沉默寡言、整日出神,对什么事都不再上心,甚至……
“接下来的拍品,是一株噬魂草。起拍价,一万两!”
拍卖所主持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拂衣敛了下眸,正要叫价,却听一道隔了很久却又无比熟悉的女声响起,“五万两。”
她瞳孔一缩,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萧墨栩更是浑身一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本能的朝那声源处看过去。
一道纤瘦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她黛眉微挑,神色淡然,杏眼蕴着淡淡的凉薄,绝美的容颜和他整日整夜无数遍思念着的人一模一样!
可是,她明明已经被埋入黄土了不是吗?
他又出现幻觉了吗?
今日的她,穿着洁白无瑕的裙衫,一如她当日还没有被乱剑砍中的时候那般……
萧墨栩的下颚死死绷着,哪怕明知是幻觉,他还是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的朝她挪了过去。
直至走到她的面前,他才停下来,深暗的目光绞着无尽的沉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