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急，常委会上，我豁出去了，不顾一切压下了讨论结果，想跟市领导反映，争取能推翻这次会议结果，我觉得希望还是有的，你们先别着急，我现在就跟市领导联系。”

    “董书记，那我们九人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里了，恳请董书记救命！！”

    寇振海真的有些急了，声音几近哀求。

    “振海啊，你要知道，我现在也很着急。你们听我的，先回去上班，在处理文件没有出来之前，你们要坚守岗位，我也可以凭借这点，让市领导看到你们的敬业精神，或许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董万春循循善诱地说道。

    “好好，董书记，我们都听你的，现在就赶回去上班!一切都拜托董书记了！”

    寇振海几近哀求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董万春拨通了市委书记朱正峰的电话。

    “朱书记您好，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一下。”

    “好，万春同志，你说吧！”

    朱正峰的语气不咸不淡。

    董万春小心翼翼地说道：“朱书记，本县河口镇镇长秦山同志被该镇的九名同志联合实名举报到县纪委，称其与该镇党政办的一名女副主任有染……”

    一边叙述，董万春一边注意着朱正峰的反应。

    只可惜，朱正峰没有任何反应，只在一言不发地在听。

    “这九名同志有四名是镇委委员，两名镇财政所的主要干部，三名普通公务人员。县纪委以联名举报者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证明秦山与该女存在不正当关系为由，在常委会上提交了将九名举报人全部撤职、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议案……”

    董万春说到这里，朱正峰突然开口：“万春同志，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具体目的是什么？让我给你们做出决定吗？”

    一听朱正峰语气不对，董万春急忙道：“朱书记，您误会了，刚才我说的太过啰嗦，我长话短说，通过会议表决，竟然有多数同志不顾河口镇的稳定大局，支持了纪委的议案。从河口镇的现状考虑，我觉得不宜同时开除那么多常委的公职和党籍，也不宜撤掉他们的职务，可以从党纪上予以处分，希望能得到朱书记的支持。”

    董万春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有再次试探朱正峰与秦山关系的意思，但肯定不会表达得那么明显。

    听董万春说完，朱正峰的语气一下严厉起来：“万春同志，市委下设有两个部门，一个叫组织部，一个叫纪委，有关问题你可以向这两个部门的有关领导汇报，如果他们解决不了，再由他们按照程序，提请市常委会研究决定，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我建议你，还是按程序走吧！”

    说完，朱正峰直接挂断了电话。

    董万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拿着电话琢磨了片刻，点开了刚才跟朱正峰通话的录音，调小了音量，仔仔细细地又重新听了两遍。

    可惜的是，两遍之后，他始终没有听出来，朱正峰对秦山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在这次短暂的通话中，朱正峰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

    从始至终，朱正峰强调的都是程序。

    这没有问题，按正常的程序是这样的，但董万春直接给朱正峰打电话，其实有试探这位市委书记对秦山是什么态度的意思？

    如果朱正峰真的表露出对秦山的维护，董万春肯定不会再盯着秦山不放了。

    但是，朱正峰对秦山的态度是中性的，对董万春的态度反而不那么友好。

    董万春试图找到其中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又提到了秦山？

    还是因为违反了程序越过了组织部和纪委，直接向他这个市委书记反映了这个问题？

    又或者，自己本来就是赵彬的人，现在赵彬要二线，朱正峰更加不待见自己？

    董万春觉得自己好难，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怎么这样难？

    关掉了这个录音，又听了一遍上次跟朱正峰的通话录音，董万春通过仅有的两次录音对比，又得出来一些东西。

    他确定，朱正峰绝对没有关照秦山的意思。

    上次就不用说了，态度恶劣。

    这次呢，没有一丝一毫暗示，或者对秦山存在任何评价，整体通话内容核心就是按程序办事。

    按程序办事的意思就是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不用考虑个人感情。

    表面上看似没有暗示，其实朱正峰已经给了自己暗示！

    而他朱正峰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一旦确定了这件事情，董万春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正在他琢磨下一步怎么跟组织部和纪委沟通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董万春有些诧异了，他这边还没有大的动作，市纪委书记程光南已经把电话打了过来。

    “程书记，您好！”

    董万春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略微平定了一下心情，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万春书记，罗旭向市纪委汇报了今天同春县常委会上的一些事情，我是向你核实一下情况。”

    程光南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董万春一听程光南的语气，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他依然尽量保持平和的情绪回道：“好的，程书记，你需要了解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核实的问题之一是，寇振海等九名同志举报河口镇镇长与女下属有染的证物是不是无法证明举报内容？”

    程光南问道。

    董万春一听就听出了程光南的倾向性，但又不得不如实回道：“是的，但是……”

    “你先听我说，我会给你发表意见的机会，需要核实的第二个内容，是否在常委会上多数常委都支持县纪委做出的撤销九名举报人职务、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提案？”

    程光南不容董万春插嘴，再次发问。

    董万春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有多说别的，直接回道：“是的。”

    程光南又道：“需要核实的第三个问题，你是否在常委会上否定了常委会的讨论结果，准备向市委及有关部门汇报该问题，从轻处理九名举报者？”

    “是的！”

    这个问题很尖锐，程光南的措辞又带有针对性，董万春听着很不舒服，但事实的本质的确如此，他又不得不承认。

    程光南道：“那好，几个要点已经核实，说明罗旭同志的汇报完全属实，而且，他把有关资料，包括化验结果，以及举报现场的录音发到我这里来了。刚刚经过市纪委党组的会议研究，一致支持县纪委所做出的处理意见，县纪委的议案符合制度要求，对于屡次违纪，死不悔改，故意打击报复，捏造事实进行诬告的不良干部和公务人员要予以重处，市纪委党组是支持的。好了，我这边的意见说完了，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