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泰清一路随吉祥往延春阁过去,太医院在皇宫的东南角,延春阁在西北角,走过去两人要走大半个时辰。
“温太医,这路长,辛苦您了。”吉祥略带了些歉意对温泰清道,也难怪冯弘图他当初不愿意去,确实又偏远又没有油水。也幸亏温太医心地好,之前愿意跑过来,为此还得罪了冯弘图,被他问难好几次。
温泰清摇摇头,“我以前常随祖父去乡下给病人诊治,有些村庄在山坳里,马车不能通行,我和祖父有时就会走过去,这点儿路同那时相比算不得什么。”
吉祥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好奇,穷苦人家哪儿看得起病啊,还是叫大夫上门,小病熬熬,实在是熬不过的病在家里自觉的等死就是了,哪还用费银钱请大夫。“温大人还下乡去为病人诊治啊。”
温泰清点点头,“祖父每月会出一次义诊。”
吉祥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送进宫做太监,还不是为了有口饱饭吃,他最能体会底层人的不易,对于温太医祖孙的善举也非常的敬佩,“温先生大义。”
“祖父他老人家不在乎名声,只是觉得那些人可怜,能帮一把是一把,”
吉祥叹道:“温老先生的随手之劳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是天降的恩赐啊。”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倒也不无聊,很快就到了延春阁。
姜琬正坐在临窗大炕上看映雪绣花,这小小的绣花针在映雪的手里翻飞,就像是画画一样,姜琬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缝合针和绣花针有什么不同,自己的手是对绣花针下了禁咒吗?
温太医给姜琬行了礼后就拿出腕枕放到桌上,姜琬识趣的把手放上去。
他伸出两根手指打在脉搏上,仔细的感受着手下的震动。
姜琬看着温泰清把脉的两根手指也也觉得中医挺有意思的,不用借住设备仪器,仅凭着脉搏就能感知到身体的各项症状,和西医真的是有很大的不同。
“小主,换只手。”温泰清皱着眉头道。
旁边的映雪和吉祥听了这话心跟着提了起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两人眼睛紧紧的注视着温泰清。
姜琬挑了下眉乖乖的换了只手搭上去,她自己的身体最近注意到很仔细,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对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也感觉的到它稳健的状态,不明白温泰清这是诊出了什么一直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样子?
“怎么了?”
温泰清仔细的感受了下手中的脉搏,犹疑道:“小主的脉……”
姜琬侧头等着他说下去。
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小主的脉强健有力,并无什么异常,胎儿也很安稳,小主照常注意饮食即可。”
吉祥和映雪松了口气,可吓死他们了,还以为皇嗣出了什么问题。映雪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现在里面还邦邦邦跳呢。
姜琬却知道他刚刚似乎想说些别的,只是有什么顾忌没有说而已。
不过她也没问,肚子里的这是皇嗣,他不敢拿全族性命开玩笑,她相信自己的本领,而且姜琬自己给自己的诊断是好的,所以她倒也没太紧张。
延禧宫静贵人处也在请平安平安脉。
“如何?”贵妃看着跪在地上为谭静和请脉的童安康问道。
童安康收回手,转了下身子回禀道:“回禀娘娘,静贵人胎象稳固,娘娘无需忧虑。”
听到谭静和这一胎安稳,贵妃的表情舒缓下来,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贵妃还是忍不住每次都问:“可诊的出是男是女?”
童安康的汗都要下来了,虽然中医把脉一般可以通过脉象辨别男胎女胎之象,可脉象本就变化无常,一个小小的因素都会影响脉象的准确,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真的不敢说些什么。
他小心回道:“静贵人月份尚浅,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贵妃失望惯了,哪回不是诊不出来或者就是女胎,这满宫的女人竟是找不出一个男胎!
“行了,退下吧。”贵妃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童安康快速的退了下去,这贵人跟前当差就是这点儿不好,太容易直面她们的情绪了,擦了擦额头的汗,童安康回了太医院。
其实谭静和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太医,她第一次做母亲,真真是什么都不懂,就想着一个权威的人来给她解答,可贵妃看中她的肚子,每回请脉的时候她都在,与太医问答往来也都是直接越过了她,她根本插不上话。
谭静和轻抚着肚子低头不语,贵妃看了谭静和一眼,“你如今只管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呢。”
谭静和抬起头,温顺的笑道:“静和都听表姐的。”
贵妃心中满意,她笑道:“说来皇上的赏赐也应该快了,我知道你第一次有孕心中难免紧张了,这次正好可以请旨召姨母进宫来照看你一些时日。”
谭静和有些激动,自入宫来她就再没见过母亲了,心中难免想念。
“可以吗?”她问。
“自然,按照惯例将怀孕的嫔妃可以召其母进宫陪伴,只不过如今后宫少有妃嫔怀孕,这个惯例不常见起来。”贵妃解释道。
谭静和期待起来,有母亲在身边为她谋划,她才安心。
温泰清颇有些心事重重的回了太医院。
“若甫兄,怎么一副魂儿都没有了的样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温泰清字若甫,亲近的人都叫他的字。
与温泰清交好的太医王康见他发呆,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
温泰清吓了一跳,他跳了起来,见自己的好友王康正不解的看着自己,这才缓过神来。
他正想与王康说一说,但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他有些烦躁的重新坐回椅子上,两只手忍不住扣起指甲。
“我遇到一件事情,我不敢保证是不是对的,但是一旦这个猜测是准确的,那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
王康不解的挠头,“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猜测?什么改变?”
温泰清泄气的往椅背上一躺,胡乱的用手撸了下脑袋。
“该不该说啊,该不该说?”
温泰清愁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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