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锦幽幽叹了口气，“杜淅雨再怎么说，也算是你表姐，你下这样的毒手，为何？”
段芳咬唇不语。
“为了豫王殿下？”叶流锦问。
段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清明。
沈燕霓忍不住道，“顺贵妃确实在给豫王相看婚事，可最后定下谁是要陛下点头，岂是你们耍耍手段就能得逞的？”
段芳倔强的扭过头，“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既然我的把柄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叶流锦微笑道，“杜淅雨才是豫王正经的表妹，你算什么，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莱国公府早就没落得不成样子，没有她，也轮不到你去做豫王妃。”
这话说的很刺耳。
段芳果然身子晃了晃，却还是不言不语。
“我猜猜，”叶流锦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你哥哥这次随军出征了，按理说，他是有机会暂露头角，博得军功的，这功劳用来为你请封，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叶流锦摇头道，“南边大捷，好像没听说有你哥哥什么事情啊。”
叶流锦每说一句，段芳的心就紧了一分。
直到叶流锦说，“莫不是你哥哥私下投靠了豫王，而且也知道此事，你有把握只要杜淅雨死了，你便有机会成为豫王妃？”
“没有。”段芳矢口否认，可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出卖了她。
“段芳，”叶流锦的耐心渐渐消失，“和我说实话，我能救你一命，否则，你只有一个结果，就会被杜家拿去给杜淅雨填命。”
段芳顿时摇摇欲坠，“叶姑娘，可我明明救了你一命。”
叶流锦一笑，“所以我在给你机会，保住你的命啊，你哥哥是不是和豫王有私交。”
谁知段芳突然脱下自己的鞋子，扔到了河里，“她是自己踩到衣裙跌倒的，与我何干？”
“再说了，今日与她起争执的人是叶姑娘你，这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杜家便是要找人撒气，也找不到我的头上来。”
沈燕霓见她如此行事，不由大恼，“你......”
“是么？”叶流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难道你以为，你做下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或者你觉得，势头正盛的杜家想杀了一个不起眼的你，需要什么很正当的理由？”
段芳微勾的唇角一僵，心中大骇，故作镇定，“我好歹是国公府的嫡女，难道还能平白无故的杀了我？”
叶流锦眼角余光扫到垂花门那边过来了不少人，也不再和段芳绕弯子，“我再问你一次，你哥哥和豫王殿下，是不是有私交。”
“没有。”段芳斩钉截铁。
“好，”叶流锦粲然一笑，“那你就等死吧。”
曲老夫人那屋的女眷，听说出了人命，全部浩浩荡荡的往园子来了。
“叶流锦，你真是心思狠毒，你言语不敬也就罢了，竟然转眼就杀了人……你……”
走在最前面的曲老夫人先声夺人。
仿佛是她亲眼看到叶流锦杀了人一样。
“老夫人在花厅，难道还长了千里眼看到我杀人？”叶流锦慢悠悠的开口。
“还敢狡辩！”曲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随你们一起来后院的姑娘们个个看到你与她起了争执，还打了她，不是你，难道她是自己死的？”
叶流锦不痛不痒的开口道，“还真是她自己死的。”
“我的女儿啊！”
一个年约三十多的妇人发出尖锐的爆哭声，跌跌撞撞的扑到拱桥上已经僵硬的杜淅雨身上。
“你让娘怎么活啊。”
她颤抖的双手抱起杜淅雨，将杜淅雨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上，仰天长哭，悲鸣哀嚎声让人心头忍不住伤感。
“是你，是你杀了我女儿！”
杜夫人抬眼望着叶流锦。
那眼神宛如淬了毒一般。
“我要你偿命！”
她放下杜淅雨就冲向叶流锦，却被丫鬟婆子死死给抱住。
“夫人，您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激动的杜夫人反手就给了最近的丫鬟一巴掌，嘴里骂道，“我的女儿死了，被人杀了。”
“你们都怕叶家，我不怕。”杜夫人大声咆哮，声嘶力竭的喊着，“报官，我要报官！”
曲老夫人这时候不乐意了。
今日是她家娶公主的日子，报什么官啊。
再说了，盛京有头有脸的官，此时不都在前院么？
“杜夫人，老身知道你丧女之痛，好在杀人凶手就在眼前，老身今日替你做主，拿了她任由你处置。”曲夫人话锋一转，就把矛头又指向叶流锦。
叶流锦不慌不忙，“杜淅雨拿着金簪要杀我时，我是背对着她的，难不成我身后长出手来推了她一把？”
她的眼睛看向段芳，“倒是段姑娘站的位置在我与杜淅雨的侧面，该不会是你绊倒了她吧？”
突然被点到的段芳的表情中透着不自然，“叶姑娘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绊她呢。”
“咦，段姑娘，你的鞋子呢？”人群中终于有人发现段芳少了一只鞋。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段芳的脚上，果然少了一只鞋。
“是你，是你绊倒了我的女儿！”杜夫人凄惨的叫声对准了段芳，若非有人抱着她，她已然要撕碎了段芳一般。
“方才杜夫人不是说要报官么？”叶流锦突然扬声，“那就报官吧，索性今日无论是大理寺少卿还是刑部侍郎亦或是京兆衙门的人，都在这，三司一起审查，总能查出杜姑娘是怎么死的。”
她意味深长的看向段芳，“也省的有人一会说是我杀的，一会又觉得你可疑，你说呢，段姑娘。”
听说要让三司一起查，段芳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喉咙干涩到几乎无法发出任声音。
“烟水，去前院告诉诸位大人，后院发生了命案，死的是杜尚书的孙女。”
叶流锦沉声吩咐。
“站住！”曲老夫人叫住就要往前院去的烟水，“在我曲家，何时轮得到你来发号施令！”
“那老夫人说说看，此事如何妥善处置？”叶流锦嗤笑，“总不能为了平息杜夫人的怒火，栽赃在我身上吧？”
曲老夫人的脸上难看至极。
心里暗骂叶家的人果真难缠至极。
“去前院报官！”杜夫人挣脱了束缚，双目猩红的说道，“我要有人给我的女儿偿命！”
烟水再也没有顾忌，转身飞快的朝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