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三房都热火朝天的,唯有繁荫院一片安静。
“姑娘,您该起身了,总不能让三夫人等您吧。
烟水好笑的看着自家姑娘如小猫一样缩在锦被里不愿出来。
拿了一方沾了热水的帕子轻轻放在她的眼睛上。
温润的感觉让叶流锦舒服得直感叹,拉着烟水的胳膊撒娇卖痴,“好烟水,离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烟水一边用指腹替叶流锦按着头皮,一边轻笑道,“那奴婢就永远留在姑娘身边。”
永远么?
叶流锦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斗志,她要努力,才能护住身边所有人,大家才能一直在一起。
“起来了起来了。”
她瞬间就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这突兀的行为吓了烟水一跳,“姑娘,您慢点。”
“来人,姑娘起身了。”
门外的丫鬟安静无声的规矩进来,个个低眉顺眼,不敢张望。
用了早膳,何氏便差人来说,时候不早了。
盛京人家出门赴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越是身份显赫的人,去得越晚。
缮国公府地位不低,可如今爵位空悬,叶家得力的人又在陇西,何氏想早些过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都好了,走吧。”
叶流锦不疾不徐的咽下最后一口粥。
何氏带着叶青蔓和叶青萝,白氏带着叶青芙,齐聚在花厅,唯独不见叶青蓉。
“怎么?二婶没告诉五妹妹,今日我们要去沈家?”叶流锦说道。
白氏神色有些不自然,“这样的场合,岂是她一个庶女能去的。”
“二嫂,都是府里的姑娘,既然要去,依然是一起去的。”
何氏满是不赞同的。
“你大方,你贤良,你这么不在乎,怎么把持着老三不放,这么多年不让他纳妾。”
白氏气得不行,顾不得姑娘们都在,张嘴就冲着何氏一顿好骂。
“娘,您别说了。”
叶青芙脸色涨红,十分的难为情。
“既然没来,那就算了。”
叶流锦恰当的开口,“烟水,你回头从我的妆奁里把那支傲雪寒梅金钗送给五妹妹,就说是我思虑不周,日后出门的时候多着呢,下次再带五妹妹。”
只这样一句,白氏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何氏眼里漾起微不可见的笑意,越发觉得自己和叶流锦站在一方是正确的,“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马车在外头等着了。”
白氏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阴阳怪气,“到底是二姑娘不一样,出门也无须去老夫人那请辞。”
明眼人都知晓,叶流锦不去松鹤堂,老夫人也不愿见到她。
可白氏非要拿到台面上说,无非就是想膈应叶流锦。
“一早我带着孩子们去了,老夫人身上不太好,说不用过去。”
何氏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叶流锦被针对,想也不想就应了话。
哪只白氏突然装腔作势了起来,“便是老夫人身上不好,也该在外头磕头请安。”
叶流锦本来应往外走了,闻言蓦然回头,一双美目盛满冰霜,“我若此时真去了,出了什么事情,二婶可愿担下全部责任。”
这一眼让白氏肺腑都凉了,她也后悔说话太快,只得讪讪的别开眼,假装没听到叶流锦的话。
叶流锦也不欲与她纠缠,冷笑一声径直出了门。
马车悠悠扬扬,离着沈家还有一条街便走不动了。
“怎么回事?”何氏一边嘀咕,一边掀开车帘往外看,这一看,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好多人啊。”
几个姑娘也忍不住的掀起马车的一角,放眼望去,宽敞的街道被大大小小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此情此景,叶流锦早就心有准备。
沈家如今可是香饽饽,随着皇子们长大,萧昭衍也长大了,这皇位之争变得微妙起来。
满朝文武都怕自己站错队,唯有沈家,不管谁登基,都能屹立不倒。
府里的几位姑娘往日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仰着脑外张望,偶尔见到骑着马走过的公子少年,脸色染上一丝红晕,又迅速放下车帘。
烟水见叶流锦只坐着闭目养神,心里佩服姑娘沉得住气。
殊不知,叶流锦只是在脑海中回忆前世沈太傅的寿辰。
那时她还在宫里,在宸妃的示意下与萧琮一同来贺寿辰,彼时容婵也在,萧瑰也一起出了宫,而缮国公府却是白老夫人带着二房三房出席。
她与府里的众人见了面,可却是她人生至暗时刻。
白老夫人话里话外的说她不孝,一年到头也不回家看一眼,那些世家夫人们当面不说什么,可眼里的嘲笑和鄙夷如同刀子剜她的心。
她心情低落的往后院走,却偶遇了沈唯简,两人点头示意打过招呼后便各自离去。
等她回人群中,萧瑰怒气冲冲的甩着鞭子过来,容婵在一边焦急的劝道,“公主,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流锦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
什么误会?什么故意?
她一脸茫然,若不是沈燕霓出来解围,她真的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萧瑰抽鞭子。
可后面她还是被萧瑰在众目睽睽之下推下水,冰冷刺骨的湖水让她差点就丢了命。
那一次,是萧昭衍跳下去救了她。
回宫后,她在宸妃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可什么都不愿说,从那以后也几乎不再离开关雎宫那一方天地。
“动了,马车动起来了。”年纪最小的叶青萝语气欢快,“我们很快就可以进府了。”
叶流锦的思绪被拉回,笑道,“待会儿进去,六妹妹可不要看花了眼。”
叶青蔓笑着接过话茬,“就属她最没见过世面。”
何氏嗔了她一眼,“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妹的?”
马车里的气氛十分松弛,唯有叶青芙无心插嘴她们的闲聊,暗暗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