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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章 拒仙城,殷恒教儿
    悦来客栈后院一隅。

    粗布麻衫的少年坐在柴房门槛上,怔怔看着右手。

    “姐姐的手,真的润,好软。”

    方才递鸡蛋时,李亭不经意间触碰张雪柔荑。

    那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

    “娶姐姐为妻后,我要天天牵着她的手。”

    “嘿嘿。”

    少年咧嘴傻笑道。

    ……

    元灵九年,五月初九。

    大清早少年又来了。

    “咚咚咚。”

    “姐姐,开开门,我是李亭。”

    半刻钟后。

    小院内。

    少年手握仍有余温的煮鸡蛋,站在门口也不敢进。

    偷偷盯着屋内正在用早膳的少女。

    一身素白的张雪大咧咧蹲在长条板凳上,乌黑柔亮的马尾垂落身侧。

    端起大白碗,将米粥一饮而尽。

    少女又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米粒。

    随即咣当将碗筷重重砸在桌子上,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少女走出屋子,双手环抱,倚靠着门槛,看向少年。

    李亭脑袋垂得极低极低,几欲插进胸膛里。

    那张略显秀气的面庞,火烧火燎般通红。

    “李亭是吧。”

    张雪沉吟了一会,道:“你需要一个贤良淑德的娘子,而我却是个坏女孩。”

    “咱们两个不合适,鸡蛋拿回去自个吃吧。”

    少年瓮声瓮气道:“姐姐,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觉得姐姐就是那个能让我宁愿付出一切,也要誓死守护的好女孩。”

    张雪翻了个白眼,“你应该誓死守护你爹你娘。”

    “况且你才多大,十一还是十二?姐姐今年已经十四了。”

    少年头铁道:“只要彼此相爱,年龄从不是问题。”

    张雪:“可我并不爱你。”

    “至于你对我的感情,充其量只能算作好感,那不是爱。”

    少年将鸡蛋轻轻放在石桌上。

    随即面色严肃看向苍雪。

    “姐姐,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感动你。”

    言罢,迅速跑出小院。

    “唉~”

    张雪望着一溜烟没影的少年,痛苦扶额,“咋办呢?”

    张雪有些犯难。

    毕竟是少年心意。

    当年逃荒时,莫说鸡蛋,连草根树皮都是奢侈物,少女也不愿浪费。

    可既然决定不与少年产生情感纠葛,又怎能厚着脸皮吃人家鸡蛋。

    张雪苦思冥想,准备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

    五月初十。

    朝阳还未升起。

    “咚咚咚。”

    “姐姐,开门,我是李亭。”

    嘎吱声中,院门被拉开一条缝。

    少年神色微微一怔。

    张雪倚在门边,面无表情。

    “李亭是吧,我见你心思单纯,心地善良,有些事说出来怕你伤心。”

    “为避免你越陷越深,还是尽早了断的好。”

    张雪叹气道:“李亭,实话与你说吧,我早已与人定亲。”

    “定……定亲?”

    少年眼睛瞪若铜铃。

    “我未来夫君唤高……唤作高见秋。”

    “其人身长八尺,玉树临风,恍若仙人临凡……”

    “最重要的是他出身富贵,别怪姐姐说话难听,人家从指缝里露出来一点,都够买你家二十座悦来客栈。”

    少年欢喜雀跃着来,失魂落魄着离开。

    往后数日,张雪可算清静。

    ……

    元灵九年,五月十五。

    大殷皇朝镇北王殷恒,携嫡长子殷鸿抵达拒仙城。

    此时大日西斜。

    拒仙城,镇北王府,后花园内。

    殷恒坐在石椅上,面无表情的沉思。

    嫡长子殷鸿,正撅着屁股蹲在树荫下看蚂蚁。

    男孩手里拿着半个馒头。

    不时揉下一些馒头屑。

    津津有味看着蚂蚁,将比自身体积还大的馒头屑往巢穴搬去,往来反复。

    “爹爹。”

    “说。”

    “孩儿长大后要当将军。”

    沉吟了一小会,殷恒道:“鸿儿,过来坐。”

    待儿子坐于身旁。

    殷恒抛出一个话题,“鸿儿,你应该知道将军要率兵打仗吧?”

    男孩点点头。

    殷恒:“那你觉得,究竟何为战争?”

    男孩摇摇头,“不知道。”

    殷恒笑了笑,道:“你与咱们甘州知府家的两个孩子,文睐与武庆经常一言不合就掐架。”

    “鸿儿,记住,所谓战争,不过是大型的打架斗殴。”

    殷恒给自己和儿子各倒一杯清茶,接着问道:“鸿儿,你觉着十个人好不好指挥?”

    男孩自信道:“如臂……如臂啥来着?”

    “如臂使指。”

    “对对对,如臂使指。”

    殷恒:“那一百人呢?”

    男孩略微犹豫,回答的铿锵有力。

    “如臂使指。”

    赵恒:“那一千人呢?”

    男孩声音小了许多,“如臂使指。”

    “一万人呢?”

    男孩张了张嘴,却不敢再放狂言。

    殷恒浅酌两口茶水润了润嗓。

    看向儿子,道:“鸿儿,你把领兵打仗想简单了,莫说一千人,饶是一千头羊,都够你头疼的。”

    “他们不仅是一千个冲锋陷阵的悍卒,更是一千张饥肠辘辘的血盆大口,他们每人每顿能吃下十来个馒头。”

    “鸿儿,你是不是在想,不就是吃些粮食对吗?”

    “拒仙城大营而今兵卒,共计约一百百二万人左右。”

    “咱们魏国规定,战时每名士兵一天分配三斤粮食左右。”

    “只多不少。”

    “否则饿的面黄肌瘦,上了战场连刀都挥不动。”

    “就按百万人算,就按一斤粮食算。”

    “一百多万人,一天就得吃掉一百多万斤粮食。”

    “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男孩不确定道:“一座山?”

    殷恒摇摇头:“好几座。”

    “而且除了人,战时军马也会由吃草料改为吃粮食。”

    “一匹马一天所消耗的粮食,便抵得上六七个兵卒。”

    “而拒仙城如今有十万一千余匹军马,换算下来就是六七十万人。”

    “约莫一百七十万张嘴,你想想一天得吃掉多少粮食。”

    男孩被骇的头皮发麻。

    “就算你将粮食的问题完美解决了。”

    “还有兵卒与兵卒之间呢?”

    “最关键的一点,你这位将军率兵出来可是要打仗的。”

    “制定作战计划,探查敌军动态,分配作战任务……”

    镇北王世子欲哭无泪。

    从未想过将军竟然这么难当。

    “还有……”

    看着儿子痛苦的抱着脑袋,殷恒没再说下去。

    “爹说这些,也不过些许皮毛。”

    “为将之道,你若想听,爹能与你说上三天三夜。”

    “别,爹,别再说了。”

    男孩带着哭腔,“太难了,当将军太难了……”

    这时,庭院前门。

    脚步声由远而近。

    王府侍从走到殷恒身旁,俯身轻语。

    “王爷,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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