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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第二劫,张雪铸刀
    日薄西山。

    陈家庄被落日余晖淹没。

    老黄头推着着小推车,来到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老槐树下。

    将小车倚好后,老头坐于木墩上,抽出旱烟杆吞云吐雾。

    一半夕阳沉入大山那边,恍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美人儿。

    老黄头一双浑浊眼眸,静静望着于村庄外缓行而来,神游天外的少女。

    “女娃子。”

    当张雪走过村口,老黄头轻声唤道。

    怔怔出神的少女莫说回应,连头都未扭转,也不知听没听见。

    “雪丫头!”

    老黄头加重音量。

    少女可算回头望向老人,好看的眉毛微蹙道:“干啥子?”

    老黄头显露着嘴里几颗黄牙,冲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略微犹豫,向着老槐树走去。

    “坐。”

    待少女坐于石墩。

    老头指了指少女悬佩腰间的长刀,道:“这不是你的刀。”

    少女疑惑道:“什么意思?”

    老黄头答非所问道:“雪丫头,还记得爷爷与你说起过的四次生死劫吗?”

    少女轻点臻首。

    老头幽幽道:“若不是你抓住那一线生机,第一次生死劫即会要了你的命。”

    “你之身亡所产生的后果,所造成的杀戮,比陈家那孩子,也就是你大师兄,要惨烈的多得多。”

    “这座人间会陷入长久的动乱,凡万象众生都要被迫卷入劫难。”

    少女面色不由一变。

    老头所言第一次生死劫,绝对是元灵七年,也就是去年腊月那起洛州府事件。

    “此事件中,极关键之处,也就是那一线渺茫生机,是……虎哥?!”

    少女心头喃喃。

    “正因为虎哥,我才决定要杀洛州知府徐廉。’

    “所以才折返回小镇,问师父取剑。”

    “所以师父才能察觉我的危机。’

    “所以我才能从数十万武夫围杀死局中,存活下来。”

    “虎哥已死五年之久,冥冥之中只一颗头颅,竟又一次救我性命!”

    少女深思后,只觉惊诧错愕,还有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倘若那天但凡冷酷一丝丝,直接动手,则师父无法察觉我的危机。’

    “那我……必死!”

    看着张雪沉重神色,老黄头笑问道:“想明白了?”

    少女点了点头。

    “第二次生死劫不远喽。”

    老黄头回身从车上抓了把麦芽糖,递给少女。

    “爷爷有些忠告,不知你想不想听?”

    少女犹豫了一会,伸出轻颤的手掌。

    盯着那把金黄的麦芽糖。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老黄头斜着眼,“你不会连一枚铜板都没有吧?”

    “呼~”

    少女长吐一口胸中浊气。

    旋即翻了个白眼,“你这麦芽糖,糖浆都快融化了。”

    “还是留着给你作晚膳吧。”

    老黄头:“一文钱三把?”

    少女:“糖吃多了牙疼。”

    老黄头:“要不三把一文钱?”

    少女:“……”

    老人与少女,一番激烈讨价还价后,双方都很满意。

    看着一口一颗麦芽糖的少女,老人神情肃穆道:“第二次生死劫与第一次一样,也存在着一线极缥缈的生机。”

    “其次,这柄刀与陈家那孩子,也就是你师兄因果太重,你需要一柄,不,是两柄属于你自己的刀。”

    “最后,没有最后。”

    “活下来。”

    张雪好奇道:“黄爷爷,你怎会知道这些?”

    老黄头咧嘴一笑,“算出来的。”

    张雪站起身子,将麦芽糖包好,轻笑道:“错了。”

    老黄头疑惑,:“你说,我算错了?”

    少女点头。

    老黄头不解,“哪算错了?”

    张雪嗦了嗦手指,狡黠一笑,“你猜。”

    “雪丫头,信我,你信我!”

    面对转身远去的少女,老黄头忧急叮嘱,“生即是死,死即为生,牢记啊雪丫头!”

    ……

    夜幕降临。

    皓月清明,星河璀璨。

    陈家小院,正屋内。

    张雪一边吃着麦芽糖,一边提笔,于宣纸上一遍又一遍,书写‘生即是死,死即为生’。

    半个时辰后,吃完一把麦芽糖的少女,取来一张新宣纸,开始画刀。

    相比于剑,少女确实更喜欢刀。

    剑擅戳刺,刀擅劈砍。

    比之戳刺,劈砍杀人更为痛快酣畅。

    血瞳张雪俯身,看着渐渐显形的两柄刀,讥嘲道:“你个小贱人,未免也太仁慈了。”

    “剑杀人与刀杀人又有何区别?”

    “你应该铸一柄剔骨刀。”

    “将拒仙城百万士卒,不,是将大殷皇朝,将人间所有活人、活物,将他们、她们、它们的皮,一点点、活剥下来。”

    金瞳张雪柔声劝阻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父亲,娘亲,小雨,还有虎哥、师父、都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雪儿,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那些死去的逝者,看着自己舍弃一切,甚至于性命,也要拯救之人,终日被仇恨所累,活在痛苦愧疚中。”

    “爹娘,小雨,他们看着你如今的模样,该有多么伤心。”

    张雪面色平静,只是攥着小楷笔的手掌,掌背凸显细细青色血管,指骨节发青发白。

    ……

    翌日。

    天光微亮。

    躺在床上的张雪,顶着两个浓重的熊猫眼。

    血瞳张雪与金瞳张雪站在床边,叽叽喳喳了一整夜。

    血瞳张雪:“小雨的仇还没报呢,你个没良心的小贱人也能睡得着?”

    金瞳张雪:“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儿依旧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唉~”

    叹气声中,张雪起床。

    洗漱过后,拿着图纸走出小院。

    ……

    一刻钟后。

    陈家庄,铁匠铺。

    “哇咕噜噜,啊噗~”

    光头男人一口漱口水,险先喷在少女身上。

    “抱歉抱歉。”

    韩涵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住在陈家的那个女娃子吧?”

    少女笑了笑,礼貌问好道:“大叔好,我叫张雪。”

    韩涵脸庞每一块横肉都写满了不喜,“陈真,就是虎头那娃子,可从来都是唤我作大哥。”

    少女赶忙改口,“韩大哥好。”

    韩涵乐呵的龇着满嘴雪白牙齿,询问道:“雪丫头,寻大哥何事?”

    少女从衣袖摸出宣纸,“韩大哥,我想拜托你为我铸两柄刀。”

    看着少女手中那张随意卷成圆筒状的宣纸,光头不知为何,轻叹一口气。

    “你并不是真正想要两柄刀……”

    张雪微微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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