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她,随着她的视线,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赵玉书,赵玉书有些懵,似乎自己又要被卷入无妄之灾里去了。
太子的嘴角轻微上扬,似乎在等什么,而胖修士和越国公眼中满是戏谑,李彤低下了头,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赵玉书犹豫了一下,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太子此举不妥!”
赵玉书愣愣的看着身边的小粉丝李建站了起来:“太子乃东宫之主,一言一行当以皇家声誉为重,若要选美人入宫,当由太子妃首肯!”
李建弯腰拱手,言辞诚恳,不卑不亢。
卧槽,小兄弟你是个人才啊,当着那么多人面给你哥难堪,你是嫌皇家内斗不够血腥残忍吗?
太子冷眼看了看这个弟弟:“本宫何时说过要让她入宫?不过养在宫外,闲来无事赏玩一番罢了。”
太子此言一出,婉清眼中绝望更甚,身体更是一阵摇晃,似乎随时要摔倒在地。
“那更为不妥,依大唐律令,官员不得私蓄艺伎,太子身为大唐储君,理应做出表率。”
有种!你是真的有种!赵玉书忍不住要给他竖大拇指了,这所谓的大唐律令,估计从三百年前就没人理了,但真拿出来说事,身为太子还不能不认。
太子嘴角的微笑消失,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就认死理,难怪父皇让你跟着我,就是要时时提醒我为君之道啊,坐坐坐,婉清啊,为大家弹上一曲吧。”
太子在为君之道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李建似乎没听出来,一揖到地:“太子殿下英明。”
本以为要面对一场不大不小的刁难,却被这位小王爷给挡掉了,顿时让赵玉书对他好感度提升了不少,这孩子看着傻,但傻人才好交朋友啊。
“在下敬小王爷一杯,小王爷仁德,令人敬佩。”
“不敢不敢,见六先生还差得远。”
两人互相吹捧一阵,婉清努力抚平了情绪,叮叮咚咚的琴音响起。
一曲终了,众人都是如痴如醉,太子带头鼓掌叫好。
“妹妹,你觉得如何?”
李彤一愣,明显没想到太子竟会问自己。
“甚好。”
“哈哈哈,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啊。”
惜字如金个鬼哦,你是没见她揍我的时候那废话一堆堆的。
“玉书,你觉得呢?”
在船边时太子说过今晚没有太子也没有六先生,但那只是二人的客套,至少太子的架子始终没放下过,但突然这么亲切地称呼自己为玉书,在一众宾客眼里就很耐人寻味了。
“甚好。”赵玉书没有刻意去纠正太子的称呼问题,太子明显故意的,这个人虚伪的很,跟他扯皮没意义的。
一模一样的评语,李彤立即转头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小王爷李建差点笑出来,但憋住了。
太子却憋不住了,他一时甚至弄不清赵玉书是不是在耍他,但他不可能开口问的。
他不问,自然有人问。
“六先生,不知你觉得这曲子好在何处?”对面那个跟自己位次一样的胖修士冷笑开口,赵玉书记得,他对自己的敌意很深,但自己确实没见过他。
“好听啊。”赵玉书眨眨眼:“你不觉得好听吗?”
胖修士一滞:“当然好听,只是老夫素闻白马书院各位先生各个是天纵之才,世间巧艺无一不精,所以很想听听六先生对音律的高见。”
哼,我就把你们捧得高高的,给你扣个大帽子,看你怎么应对。
赵玉书顿时战术后仰:“听谁说的?”
“什么?”胖修士没反应过来。
“你说素闻,你听谁说的?”
“呃,大家,都这么说。”
“那让你随意举个例子应该不难吧,具体点,谁?”
胖修士顿时觉得额头似乎有汗,左右看了下,发现越国公和江宁太守并没有援手的打算。
这人为什么要在这种问题上胡搅蛮缠?我明明在夸他!
赵玉书眼睛一眯:“天下之大,技艺之多如星河浩瀚,而寿不过百年,人力有时尽,谁敢说自己无一不精?老师教导我们,三人行必有我师,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这位朋友,你说素闻,偏偏连一个例子都举不出,莫不是你刻意虚言妄图捧杀我们书院不成?!”
满座皆惊,惊得不是赵玉书的质问,而是震惊那个老疯子能特么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假的吧!
赵玉书内心疯狂祈祷,对不住了老夫子韩昌黎,借您二位的话给老头贴金,大家都是老师,您肯定不介意的对吧。
一提到老头,胖修士的冷汗肉眼可见的下来了:“我,不,不是,我没有,我,我一向很敬重老阁主。”
越国公微微偏头看了胖修士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后他叹了口气:“想来徐长老只是仰慕老阁主,下意识以为书院无所不能罢了,六先生说捧杀,言重了。”
“对对对,我就是这样意思!”胖修士抹了把汗,越国公的鄙夷更甚,好歹你也是七重天的大修士,却被书院的人几句话吓成这个样子,真是丢尽了望江楼的脸面。
这位胖修士就是望江楼的三长老,十几年前踏破六重天门槛迈入七重天后,一时心高气傲跑去东都挑衅书院,被当时还是少年且只有六重天的大先生硬生生打到自闭,十几年修为再无寸进。
太子设宴,江宁的头号门派肯定要派人来,但望江楼主是人间之神的内景修士,也必然不会亲自赴宴。
对方服软,赵玉书也没理由继续追究:“我三师兄对音律颇为精通,可惜他不在这,而在下并无这方面才华,只能说一句,甚好。还望婉清姑娘不要介意。”
婉清急忙低头称不敢。
太子挥了挥手,终结了这个话题,让婉清带着一众乐工侍女退下,左右望了望:“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来了,这个太子比自己还急功近利,通过瞒天过海的手段震慑了江宁群雄后,立即就要展开攻势,皇帝来势汹汹啊。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开门见山,本宫来江宁,为的就是盐税案,盐铁,乃我大唐之根基,谁想坏我根基,那就是,李建!你熟读律法,告诉大家,贪墨盐税,如何?”
李建立即起身:“视同,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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