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他,问道:“阎当家觉得什么样的证据足以证明我与义兄的身份?”
阎霸天浓眉皱了皱,也有些犯难。
他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跑到安西节度使的府门前去问。
但书信玉牌之类又都有造假的嫌疑。
况且……
“我们也未曾听说过丁大人膝下收过什么义妹啊?”正在阎霸天犯难之际,一个模样有些书生气的年轻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阎霸天一看他,眉目舒展了些,说道:“正好,老|二你来了,你来帮大哥想想办法。”
沈青玥侧目看向刚来的这个年轻人。
这位是山寨二当家,来之前马老汉也提过的一位人物,诨号柳书生的,听说是阎霸天的智囊,这二人一文一武,才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让他们的山寨发展的如此之快。
之前没有见到人,没想到事情即将谈成,他倒是出来了。
沈青玥心里预感不妙,只能强作淡定看向柳书生,抿唇道:“二当家问也是一样的。”
“民间未曾听过丁大人收义妹的消息。”柳书生重复了一遍,但不等沈青玥反驳,很快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们离得远,消息不灵通也是有的,但你说是丁大人的义妹,应该也知道丁大人之前路过此地往吐蕃去,抓了几个小毛贼的事情吧。”
此处是从雍州往吐蕃去的必经之地,之前吐蕃叛乱,丁岚山自此处往吐蕃去平乱,回来的路上,原本是高高兴兴,结果先遣回去报信儿的士兵住驿站的时候,夜晚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被贼人给摸了进去。
传信的士兵身上没有什么钱,但那小毛贼不识货,竟然将士兵传信的令牌给偷了回去。
要知道,没有这传信的令牌,雍州城都是进不去的。
士兵次日醒来,吓得半死,赶忙又回到丁大人处汇报,丁岚山气坏了,不止以军法打了这士兵二十军棍,还发出通知,谁能抓住偷令牌的贼人,便能去他安西节度使衙门领十两白银的奖赏。
通告发出,有银子做锚,不久这贼人就被人捆了连夜送到了丁大人手上。
听说现在人还关在大牢里头,丁岚山并没有将人砍杀,但是精神折磨倒是不少,没几日就将这贼人给带到练武场,然后叫人再把当日的事情说一遍。
以儆效尤,让所有的士兵都要提高警惕,不要在这样的小溪流里头翻了船。
听他手底下的将士说,那小毛贼抓来的时候还是个小胖,这几个月下来,人已经给吓得瘦脱了像。
这事儿不光是这儿的人知道,平阳县城的说书人也经常说,所以沈青玥自然也是知道的。
听到柳书生一提,她便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
柳书生嗯了一声,随即回头看向阎霸天,二人对了下眼色,复又转回头对沈青玥道:“若你能说服丁大人将这小贼人放回来,那我们便信了你与丁岚山丁大人之间的关系。”
沈青玥:……
……
从山寨出来,沈青玥一头的冷汗。
身后的灵荷等着出来送的人彻底消失以后,也忍不住小声道:“嫂子,这可咋办啊,刚才我吓得后脊梁都湿透了……全是汗啊。”
“怎么样了?”
阿六等在此处许久,看二人出来,赶忙小跑着迎了上来,看见沈青玥不大乐观的脸色,便开口问道:“他们是难为你了吗?”
沈青玥抬头看他,半晌叹气道:“嗯。”
她哪里认得什么丁岚山啊,不过是在马老汉的点拨下突然领悟了一些事情。
若是想要将这一条商路走的通,她必然是要有些别人不好得罪的背景。
至于选择做丁岚山的“义妹”,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往西域这个方向去所有百姓最为信奉的人物。
这是韩将军不在,若是韩将军在,那她可能就说是韩将军的义妹了……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希冀的看向阿六,问道:“你过去在韩将军麾下,可认得这个丁大人?”
问完,还不等阿六开口,她又反应过来……
这人还没有恢复记忆……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那就是空白一片。
“我……”阿六脸色也不大好看,觉得自己没有帮上忙,有些自责。
一旁灵荷此时开口道:“嫂子,就算是他恢复记忆也没什么用,我记得过去我大哥回来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丁大人和韩将军向来不和……”
沈青玥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得了,现在一切都得从长计议,她得如何才能让素不相识的丁大人愿意答应她的要求,把那个小毛贼给放回来呢?
从阎霸天的山寨回了平阳县城,因为这个问题毫无头绪,沈青玥这一路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快到平阳的时候,她人都已经瘦了一圈了。
一旁的灵荷看不过眼,从马车里走出来,拍了拍还在傻傻的赶马车的阿六,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进到马车里面去安慰一下。
阿六有些慌,手忙脚乱的想要摆手拒绝,却被灵荷一个瞪眼给推了进去。
看着男人慌乱的背影,灵荷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不成不成,这个阿景哥一点也机灵,得想想办法让他赶紧恢复记忆,不然这小嫂子迟早要嫌弃他……
马车里面。
阿六被扔进来以后,硬着头皮也只能坐在了沈青玥的对面。
看着女人明显瘦了一圈的模样,他也是有些心疼,忍不住问出了一路都想要问的话:“绣坊和布庄都很赚钱,家里还需要那么多钱吗?”
阿六不怎么爱花钱,吃喝用度都是能用就行,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沈青玥明明已经赚到了很多钱,却依然不停地给自己找更多赚钱的机会。
开商路,去西域,听起来自然是很有利可图,但仔细想想,这条路就算是走通了,那日后的麻烦也是定然不少,他不懂沈青玥为何非得要做到这样。
听到这句话,沈青玥从沉思中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进来了人。
看着这张与江时景相似,却又不大一样的面孔,她轻声道:“人总要有些目标,有些追求才行,我不想过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有目标,人生才有指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