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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食
陸路接了命令, 離開辦公室，看到不遠處的走廊拐角，虞棠正彎着腰擺弄什麽。
“小虞？”陸路走過去問道, “做什麽呢？”
虞棠飛快把褲腳放下去, 站起身來：“沒什麽。”
陸路低頭看一眼，見褲腳有些亂：“怎麽了？受傷了？扭到了？”
“沒有沒有。”虞棠撇開話題, “白嘉下去了？厲董怎麽沒去見他？”
陸路微微挑了下眉, 笑道：“難道你還希望厲董去見他？”
虞棠嘆了口氣：“早點見比較好，不然白嘉能作騰死。”
想必沒有人比他更希望主角攻受早些HE大團圓吧！
哦不對, 那些飽受折騰的替身們肯定也很希望。
“我正要下樓去找白嘉。”陸路沒有立即把厲深的決定說出口，動了心思道, “你跟我一起下去吧？”
陸路也聽出來了，厲董因為白嘉為難了虞棠這麽長時間這件事生了氣, 此時讓虞棠一起下去, 也算是為他出氣了。
“我？”虞棠不積極，幽幽道，“我真不想再看到他那張高貴優雅又欠打的臉了。”
陸路走上前，笑道：“去吧，這次保證你滿意。”
虞棠：“？”
虞棠不明所以，心想自己一個炮灰能在主角受面前撈着什麽好, 還滿意？
做個可憐的NPC真不容易啊。
虞棠深吸一口氣, 轉身跟着陸路下樓了。
無所謂了, 哪怕是打臉自己給主角受看，也算是自己為了主角攻受推進感情做出一點貢獻了, 能早日達到HE大結局就不虧。
兩人坐電梯來到十六樓。
剛出了電梯, 就有前臺立馬迎過來：“陸秘書長？您怎麽大駕光臨。”
“白嘉呢？”陸路繃着臉，冷道, “宋總監跟他在一塊？”
“是的。”前臺忙領他過去，“宋總監正在跟白老師簽合同。”
總監辦公室內，桌子上正攤平三份合同，白嘉的經紀團隊正在細細看條款，旁邊的沙發上白嘉冷着臉坐着。
“這一條不行。”經紀人指指點點，“改了，改了。”
宋總監為難道：“這合同已經是我們最有誠意的一版合同了，白老師您……”
白嘉冷冷一瞥，優雅聲線裏透着威脅：“宋總監，您一定要跟我讨價還價嗎？”
宋總監啞了火。
造了什麽孽，這是厲三少求了厲董才談定的合作，有厲董在背書，他哪裏敢讨價還價？
要是這位貴公子好說話還就罷了，實在沒想到是這麽一尊大佛。
辦公室門輕輕被敲響。
宋總監沒好氣：“進！”
前臺立馬推開門，将陸路和虞棠讓進去。
“陸秘書長”宋總監看清了來人，立馬起身，收了煩躁的神色，急火火地迎過來，笑道，“哎呦哎呦，什麽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厲董身邊的貼身秘書長，平時哪能見上一面？想去頂樓見一面都不能，這回竟然看見他從樓上下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了。
辦公室磨砂玻璃窗外人影綽綽，虞棠瞥眼看過去，就知道是這層樓的員工們争相想透過窗戶往裏看看情況。
虞棠琢磨過味兒來了。
難不成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陸路給白嘉撐腰來了？讓他這個代言人簽得更體面？順便也為放了他鴿子讓他等這麽久道個歉？
倒還挺上心的。
沙發上的白嘉原本一直抱臂看窗臉色黑得要命，此時神情才稍微和緩了一點，站起身來邁着優雅的步子緩緩走近：“陸秘書長？久仰大名，勞駕你跑一趟了。”
說完，白嘉還冷冷瞥了一眼虞棠，就像沒看見一樣一點好臉色沒留，臉上隐約還有些得意。
厲董能派出陸路下來，也算是給他撐腰了，這小小的助理剛剛還敢對他說話那麽沖，現在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虞棠：啧。
真欠打啊。
虞棠心想，這把真是付出太大了，為了讓主角受感受到厲深的深情，為了完成這個瑪麗蘇打臉情節……自己付出太大了。
炮灰難當啊。
“陸秘書長，您是為簽約的事來的？”宋總監滿臉堆笑，心想這回真不能再跟白嘉對着幹了，人家後臺實在太硬，“您放心，我們一定辦妥，合同已經準備好了，條款要不您看看？總之絕對不敢讓白老師受怠慢……”
宋總監賣好似的轉向白嘉：“您剛剛說哪條？立馬改，立馬改！”
陸路微微擡了擡手，擋住了宋總監送上來的合同：“不用看，也不用改了。”
正積極表現的宋總監頓時啞了火：“什，什麽？”
陸路扶了下眼鏡，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嚴肅說道：“厲董讓我來傳達他的意思，你們品牌的代言人，不是非這一位不可。”
空氣瞬間沉默下來。
白嘉的臉色刷得白了。
宋總監不明所以，試探道：“這個意思是……”
陸路微微笑道：“您的品牌您負責，厲董并無意多問。想必厲董的意思您已經能明白了吧。”
宋總監呆滞了數秒，頓時反應過來。
！！這意思就是不簽白嘉了！！
要是照他們品牌自己的想法，選擇還多得是，他難道願意伺候這個本事沒多少牌面卻這麽大的白嘉嗎？簽個合同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搞得好像他們倒成了甲方似的！！
宋總監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迷之微笑地轉過身面向白嘉，頓時直了直腰板，頓時變成了只耀武揚威的大公雞：“白老師，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了，我們這邊還需要考慮考慮，哈哈，你明白吧？”
白嘉的臉色早就白成了一張紙，經紀團隊們剛剛還趾高氣揚地挑揀合同條款，此時全都汗流浃背，幾乎尴尬地站都站不住了。
虞棠在門邊站着，原本已經神游天外接納了自己被作為炮灰工具人的命運，此時懵了。
這是……什麽劇情走向？
辦公室內死寂一片，好半天後才驀得一聲輕微的嗚咽聲打破了沉默，白嘉滿眼是淚，煞白着臉強忍着才沒完全失态，但是走出辦公室的步子已經全都亂了，完全沒有平時的優雅。
在路過虞棠時，白嘉還用通紅得可怕的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經紀團隊們全都偃旗息鼓，落荒而逃一般地跑出去了。
宋總監面上春風如許：“哈哈，我就說嘛，就這種花瓶……”
他一面說着，一面視線忽然落在了還在門邊發懵的虞棠身上。
“回去吧。”陸路轉身面向他，挑眉笑了笑，“出氣不？”
虞棠：“……”
啊？
啊？？
自己這趟下來不是讓主角受出氣呢嗎？怎麽變成給自己出氣了？代言怎麽突然還不簽了？
虞棠後知後覺，恨不能立馬跑回頂樓抓着厲深的領子狠狠搖，問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怎麽會這麽對待主角受！！這怕不是追妻火葬場一百章都追不回來了！！
“走了走了。”陸路也覺得有點過瘾，拍了拍虞棠的肩，“別發呆了，高興懵了？”
虞棠：“……”
好像不是很值得高興。
畢竟他們晚一天HE，自己這個炮灰工具人就要多操一天心，炮灰的命也是命，炮灰也會累啊！
“那個，這位就是虞助理？”宋總監小心地抽空插話，上前仔細看向虞棠，“真是久仰大名，還是頭一回見上面呢。”
虞棠沒心思跟他寒暄，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宋總監好。”
“不知道虞助理有沒有意願……”宋總監不好意思開口，“哎呀這麽說有點冒昧，我就是覺得你跟我們品牌實在太适配了，您這樣的氣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沒有。”虞棠聽出話音了，堅決拒絕。
宋總監噎了一下：“……”
想想自己這個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高奢品牌，時尚圈和娛樂圈不知道多少人想吃這張餅，自己每天都得随手拒絕百八十個想跟自家品牌扯上關系的各路明星模特。
這回倒好，面前這位拒絕速度之快，就好像自己想找他借錢似的。
宋總監的三觀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裏，在虞棠那簡短的兩個字“沒有”裏，裏裏外外完全受到了洗禮，半天回不過神來。
陸路看着宋總監那幾乎碎裂的表情，沒繃住抿嘴笑了笑：“我們小虞對抛頭露面的事暫時沒什麽興趣，您再挑挑吧。”
宋總監還想勸勸，但是面前兩人已然轉身走了。
宋總監遺憾地在辦公室裏轉了兩個圈，想了想又心道，虞棠這個代言人還是怎麽都想拿下來。
現在虞棠不願意興許是還沒想通，又或者是厲董不願意放人？還好目前還有時間，還能再等等。
想來也是，厲董身邊的紅人也不是一般人了，哪能跟那些娛樂明星相提并論，沒興趣也是理所應當。
只不過……這樣一個仙品只做個助理真得浪費啊，兼職當個代言人是不是也可以考慮？
宋總監就像一個花了十年好不容易發現一匹千裏馬的伯樂，走上前的時候還被這千裏馬狠狠尥蹶子踹一邊去了一樣不甘心。
再等他三個月，也去找厲董求一求，如果還不成，再換人也來得及。反正那時候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不是他的話換成誰不一樣？找誰都只不過是代餐和替身罷了！
…………
陸路和虞棠離開了辦公室，在電梯裏，陸路問道：“你真對拍廣告沒興趣？這可是讓你一夜爆紅的好機會。”
虞棠沒精打采道：“沒興趣。”
這可是白嘉看上又被踹了的資源，此時要是給了自己，看起來是爽了，實際上是慘了。
他可是手握劇本的人，不論眼下厲深如何對白嘉各種不好，但是主角攻受就是主角攻受，未來的劇情發展最終都會殊途同歸。
他才沒那麽傻，上趕着成為他倆Play的一環。
回到頂樓，陸路去厲深辦公室複命，虞棠也跟着進去了。
厲深正在看文件，面上冷淡，聽完了陸路的彙報情緒才稍微緩和了點，顯得沒剛剛那麽低血壓了。
陸路離開了辦公室，虞棠正想給厲深泡杯茶，卻發現辦公桌上已經有了。
虞棠探頭看了眼，見居然也是杯菊花茶。
“厲董。”虞棠心想怎麽還是得提醒一下，“您把白嘉的代言搞沒了，他可傷心了。”
厲深翻看文件的動作一停。
默了默，心底咀嚼了一下他這句話的意味。
是在感謝自己嗎？聽着卻覺得不像，反倒似乎有些埋怨的意味。
是因為出了氣，心裏愉快嗎？聽着更不像，他似乎聽出了虞棠語氣裏微微的嘆息。
厲深擡起頭，看向虞棠：“所以？”
虞棠見他不開竅，長長嘆氣：“您幹嘛非要跟他鬧不愉快啊？”
是在別扭什麽？替身找了不少，正主回來了反倒不知道好好表現打直球了。
傲嬌人設雖然香，但是容易把人憋死啊！
“厲董，就是吧……”虞棠糾結地兩只手擰在一起，“您要懂得打直球，您懂嗎？”
厲深微微蹙眉。
他沒聽懂虞棠在表達什麽。
他只好轉回自己能聽懂的部分，想了想自己為什麽要針對白嘉。
厲深垂眼沉思，深琥珀色的瞳孔凝神半晌，忽地微微顫了顫。
是因為陸路那句話嗎？
“這是故意為難虞助理呢……”
可是為什麽又要在意這句話呢？
厲深久久沒有想明白原因，單薄的唇角始終繃着，半晌胸膛起伏了下，想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原因。
“他浪費了你買來的皇菊。”
熟悉的淡漠低涼嗓音在耳邊響起，虞棠先是後知後覺地一愣，接着驚愕地打了個磕巴：“菊……”
虞棠的視線落在厲深手邊的茶杯裏，水面上靜靜漂着一朵漂亮的大皇菊。
啊這……
居然是這個想不到的原因嗎？厲深注意到了少了大半罐的大皇菊？
這倒是讓他完全想不到。
虞棠愣愣地看着那朵菊花，半晌幹笑道：“倒，到是沒看出來，您還挺護食呢？”
就是這護的重點有點古怪啊，為了幾朵泡茶的的菊花，跟真正的主角受置氣？雖說自己這精心挑來的皇菊朵朵都是精品，但是在主角受面前高低還是不能本末倒置啊。
想想還有點不能細想呢，一個霸總因為幾朵不值錢的泡茶菊花跟主角受生氣，這怕不是要被開除攻籍了。
厲深聽到“護食”這個詞，指節微微一屈，視線驟然落向虞棠，眼前驟然浮現出白嘉為難他一遍遍泡茶時的畫面。
明明沒有親眼所見，卻仿佛已經見到了一般。
過了半晌，厲深輕輕幹咳一聲，挪開視線。
“什麽護食。”神色淡淡，語氣漠然，“別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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