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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9章 番外——时麦/程牧(十)
    程牧的脸有些红,眼神也有些迷离。

    时麦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喝了些酒。

    林思鲸的脸也红红的,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麦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眼神凉凉地看着他们。

    林思鲸的面上闪过一丝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慌乱,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时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和程牧……”

    “既然林小姐知道我会误会,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这里?”

    林思鲸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程牧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凉薄的一双桃花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时麦。

    “是我让她来的,”程牧扯了扯嘴角,说,“当初不是时大小姐你自己说的么?我有我的前度女友,你也有你的发小竹马。”

    时麦抿了抿唇,眼神定定地看着程牧。

    程牧也这么看着她:“时大小姐能在竹马面前吃下避孕药,我和朋友喝个酒,应该不碍事吧?”

    时麦不想当着林思鲸的面和程牧吵架。

    “程牧,先回家。”

    她语气沉沉地说。

    程牧却不愿意看她。

    “回什么家?”程牧似笑非笑,“时小姐别忘了,当初是你说的,三年名义夫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过了时限了。”

    时麦的脸色白了白。

    程牧顿了顿,继续说:

    “既然你这么讨厌这段婚姻,讨厌我和你的孩子,不如给时小姐一个痛快。”

    “想什么时候离婚,就告诉我一声,我一定配合时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里是死寂一样的安静。

    时麦忽然嗤笑一声。

    “原来程少爷是想离婚,”她笑着看向他,笑意却不达眼底,“早说不就行了,也好早些给林小姐一个名分,免得人家没名没分地陪你喝酒,还让别人以为林小姐为爱做三呢。”

    林思鲸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而时麦没有等程牧的回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起笑容,转身离开。

    只是她刚走出包厢大门,便听见了身后的包厢内,传来酒瓶碎裂一地的声音。

    时麦没有理会,看着前方,继续往前走。

    可这婚到底是没有离成。

    翌日一早,时麦和程牧都接到了电话。

    程夫人的病情忽然恶化,进了icu抢救,病发明显,没有人料到这么快。

    明明程夫人前几天还在家宴上和大家谈笑风生。

    程牧感到医院的时候,时麦看了一眼。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拳头捏得死死的,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

    “病人在里面等着,家属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时麦第一时间看向了程牧。

    程牧的脸色惨败如斯,眼神似乎失去了所有光泽,整个人站在原地,像是被什么抽取了灵魂。

    时麦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走吧,”时麦轻声说,“妈还等着我们。”

    ICU里都是冰冷而骇人的机器,躺在病床上的人还剩下最后一丝生存的气息,时麦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程夫人的时候,那样端庄美丽,那样温柔贤淑,笑着握住她的手,叫她“小麦”。

    一晃,竟然过去了这么多年。

    -

    时麦和程牧坐在病床旁,程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很用力地笑了笑。

    她握住程牧的手,随后轻轻的,又握住了时麦的手。

    三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程夫人的手是那样凉。

    她已经说不清楚话,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费力。

    “儿子……你要对……小麦……好。”

    只一句话,时麦忍了很久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程牧强忍着,眼泪在眼眶打转,整个人都轻微颤抖着。

    程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们要……恩爱长久,珍惜彼此。”

    ……

    程夫人下葬那天,时麦陪着程牧在殡仪馆大堂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葬礼结束后,两人没有再提离婚这件事。

    只是在那之后,那天晚上的亲密和发生的所有人都好像被他们刻意遗忘一样。

    一直到祝鸢回国那天。

    她看着祝鸢的两个孩子,鬼使神差的,就想起那个夜晚,她和程牧彼此意乱情迷,纠缠了整整一夜。

    当天晚上,时麦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本来应该有一个孩子。

    是一个小女孩,和程牧长得有几分相像。

    她慢慢悠悠地向时麦走来,可走到一半,她忽然不走了。

    小女孩喃喃地说了一句话,时麦听清楚了。

    她说:“妈妈不要我。”

    “妈妈,我走了。”

    时麦醒过来的时候泪流满面。

    明明是一个从来不存在的孩子,但在那一刻,她的心痛难忍,而此时此刻,她格外想念程牧。

    她拉开灯,却发现依然漆黑一片。

    时麦摁了好几下之后才发现,家里不知是停电还是跳闸,心里顿时有些害怕。

    时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

    她尝试性喊了程牧两声,程牧睡在隔壁的客房,应该是能听见的。

    可迟迟没有人回应她。

    时麦有点轻微的夜盲症,她以前做过近视手术,夜间视力变差了些,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偌大的别墅白日里不觉得有什么,到了晚上,有些阴森空荡。

    时麦莫名就想起了以前念书的时候和祝鸢一起看的那些鬼片……

    她的心里直打哆嗦,本能地给程牧打了个电话。

    程牧很快接起电话,果然没有在家。

    “时麦?”

    程牧似乎是不太相信时麦会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问道:“怎么了?”

    时麦的声音微微有些抖。

    “程牧,你在哪?家里好像停电了,黑黢黢的,我……”

    时麦顿了顿,还是说出口来。

    “我有些害怕。”

    程牧沉默了一下,正要开口,身旁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通过听筒,准确地到达了时麦的耳道。

    “程牧,你刚才说今晚会陪着我,还说话算话吗?”

    是林思鲸。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程牧说:“思鲸受到了死亡威胁,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回来。”

    良久,时麦听见自己的声音。

    冷冰冰的。

    完全听不出任何心碎的痕迹。

    “不用了,”她淡淡地说,“你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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