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諸伏景光非常震驚。

    他在警校畢業之後, 就職于東京警視廳公安部，并在入職一個月後，就接到了卧底任務。

    他要卧底的組織據說暗中滲透了很多勢力, 并且發展多年，在國內國外都能查到一些痕跡。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甚至沒有正式名稱，只知道他的高級成員都用酒名為代號，并且習慣穿着一身黑。

    諸伏景光花了兩年時間，先是去做秘密訓練，然後從街頭混混那裏入手, 擁有了一個加入組織的機會, 并且憑借着自己高超的狙擊技術，很快就和組織的高級成員有了接觸, 作為狙擊支援和他們一起出過幾次任務。

    作為行動組裏面難得一見的情緒穩定、配合度又高的正常人，諸伏景光的風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很早就作為代號成員候選人進行考察。

    他并不像淺井未來一樣被分配給琴酒讓琴酒進行幹部考核，反而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分配給他的正常任務, 時間到了，自然就獲得代號。他在畢業後, 和警校的同學就已經斷了聯系，由于首要任務是得到代號，也找不到機會去關注他們的動向, 直到現在——

    作為蘇格蘭威士忌的他非常震驚，他居然在這裏看到了同期好友兼幼馴染的降谷零。

    諸伏景光：“……”

    降谷零：“……”

    嗯, 這下他确信這個組織确實很龐大很黑惡了, 同期職業組最優秀的兩個人在這個昏暗的酒吧相遇, 諸伏景光完全笑不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和降谷零對視兩秒，雙方同時錯開眼神, 對方走到另一個角落，把手背在身後，偷偷地朝他比了個手勢。

    過了一會兒，這個房間來了第三個人，他環顧四周，也沒有跟諸伏景光或者降谷零打招呼的意思，而是随便找了個位于牆角的沙發坐下。

    在集合時間前五分鐘，琴酒帶着伏特加打開了門。

    諸伏景光跟琴酒出過一次任務，嚴格意義上來說，琴酒算是他的上司。雖然在組織裏面并沒有明面上的職級，大家都是獲得酒名的同事，但消息靈通的就會知道，行動組的琴酒和情報組的朗姆算是這兩個組的領導人物，還有傳聞中的千面魔女，似乎boss對她有優待，只不過她向來獨來獨往，知道她的人不多。

    銀色長發的男人逡巡了一圈，低低地啧了一聲，找到自己熟悉的位置坐下，點了根煙。

    在這個人均智商超過90的房間，除了琴酒之外，剩下的幾個人從琴酒的表現裏看出了一些線索——

    諸伏景光眨了下眼睛。琴酒在等人，有人還沒到。

    降谷零轉着眼珠子。琴酒等的人他自己認識，而且算是熟悉。

    諸伏景光沉默地靠在牆邊，這個房間裏的幾個男人都不是多話的性格，又是在這種類似于初次見面會的場景，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他們三個人都把精力放在了互相揣測上面。

    又過了幾分鐘，大門靜靜地打開一條縫，一個熟悉的腦袋探了進來。

    諸伏景光：“……”

    很好，恐怕他對淺井未來的信息又要更新了。

    他的鄰居淺井未來是個很神秘的人。他最開始以為淺井未來在哪個黑心公司上班，很快就推翻結論，覺得對方是迫于無奈在某個黑色組織裏面工作。

    尤其是之前那一次半夜鬧劇，種種交談和痕跡更讓他堅定了這個想法。

    直到一個月前，他在狙擊槍的視野裏看到了淺井未來，他忽然又困惑了。青年不明白淺井未來是怎麽和組織扯上關系的，這樣一個奇怪的任務加上最後的任務終止信號，只能讓諸伏景光判斷——

    或許，淺井未來所在的組織和黑衣組織有關聯？又或許，淺井未來的工作威脅到了黑衣組織？

    很顯然，他的推斷又出錯了。

    淺井未來就是組織的一員，甚至和他一樣拿到了代號，說明能力不容小觑。而她之前說的話也基本上能夠對上，所謂的升職任務就是獲得代號，想要報警的、別的組的上司不出意外應該是琴酒，也就是說……淺井未來不是行動組的成員。

    也是，不然怎麽會半夜聽到隔壁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

    諸伏景光看着那個腦袋拿掉墨鏡往裏看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重新把門關上，琴酒掐滅了煙，在淺井未來再次打開一條縫的時候，不耐煩地開口：“進來，你還在磨蹭什麽？”

    少女從善如流地門縫蹿了進來，她張望了一圈，确認了在場的人數之後，看大家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沖着那邊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的銀發男人問道：“琴酒，今天過來集合有什麽事嗎？我今天才回來诶。”

    配上淺井未來的疲态，諸伏景光完全聽得出來對方的潛臺詞。

    ——類似于“有事快說，不要壓榨我的睡眠時間”這種意思吧，看起來淺井未來倒是和琴酒挺熟稔的。

    “你回來了不是正好麽？”琴酒嗤笑一聲，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眼淺井未來。

    對方很少穿深色的衣服，和他出的幾次任務，也基本上穿的是淺色的休閑服和禮服，這麽正經地換上組織的代表色，看起來倒是很不一樣。尤其是今天早晨伏特加還特意播放了淺井未來拍攝的那支PV，他倒是沒看出來對方還有這個天賦——

    明明恨不得不出現在人前，不知道被貝爾摩得教了什麽，看起來有些不同了。

    “把你們這一批獲得代號的人叫過來互相認一下臉罷了，以防出現在同一個任務中互相不認識的蠢事。”

    琴酒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看了下淺井未來和安室透。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為了那本賬本，朗姆私底下派出了安室透也參與這個任務，想要趕在他前面截獲賬本。可惜最終朗姆的計劃沒有成功，他的得力幹将看起來不讨忌野美千子歡心，并且因為琴酒制造的騷亂，被迫留在了現場善後。

    “——你是說我和安室君嗎？”

    少女顯然知道琴酒在指什麽，笑眯眯地用手指比劃了自己和那名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的金發青年，自我介紹道：“那麽重新認識一下，我是阿爾諾，請多指教。”

    “淺井小姐上次确實令我印象深刻，我是波本。”

    被點到名字的安室透同樣禮貌地稱呼出了淺井未來的姓氏，他現在看起來和在忌野家那副溫柔體貼的樣子完全不同，和淺井未來單獨在茶室談話的那個時候相比，還要更陰沉冷淡一些。

    事實上，在場的這幾個人裏，除了噙着笑、态度輕松的淺井未來之外，剩下的幾個人表情一個比一個少。

    諸伏景光在認識的人互相報了代號之後，也緊随其後：“蘇格蘭。”

    而站在角落一直觀察他們幾個的高大青年在察覺到若有若無的目光之後，才冷冷地吐出幾個字：“黑麥威士忌。”

    淺井未來：“……嗯嗯，都是威士忌呢。”

    也都是卧底呢。

    不知道是不是起名的惡趣味，這批都以威士忌命名的成員，全都是卧底。唯一知道他們都是卧底的淺井未來，甚至有點同情角落裏的赤井秀一，他一定是會被排擠的那一個，別看波本和蘇格蘭裝得不熟，說不定今晚就找到哪個安全屋交流情報去了。

    “然後？只是為了互相認識嗎？那現在認識完了，我要回去……”

    “當然是為了布置任務，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任務結束之後跑出國一個月失聯？別以為能獲得代號就這麽散漫啊，阿爾諾。”

    琴酒不客氣地打斷了淺井未來的話，他看着屋子裏的這四個人——他還算熟悉的淺井未來、在忌野家有過一面之緣，被淺井未來特意提及的波本都是情報組的成員，而剩下兩個是罕見的狙擊好手，幾乎在展示天賦的同時，他們的名字就已經被報到他這裏來了。

    人有點多啊……怎麽會突然多出這麽多個，能夠獲得酒名的成員呢？

    作為組織裏負責清掃叛徒的top killer，琴酒的基本屬性裏，多疑是被點滿的。可以說，在這幾個人裏面，只有從小到大在組織裏長大的淺井未來是可信的，其他人都必須打個問號。

    尤其是他不知道哪裏知道了，從貝爾摩得給出的、關于淺井未來的報告。

    銀發男人想到這個，就覺得有些幸災樂禍，聽說貝爾摩得在任務結束第二天就被淺井未來拉黑了。對方直接越過她跟朗姆打了報告要出遠門，而朗姆顯然非常驚喜有這種無傷大雅、又能惡心一把貝爾摩得的機會，立馬批準了淺井未來的申請。

    琴酒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也被淺井未來拉黑了兩天才從黑名單放出來，他跟貝爾摩得在淺井未來心裏的評價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要淺井未來說的話——

    逼她開槍幫他補刀的琴酒、易容在她身邊想要騙她脫離組織的貝爾摩得，都不是好東西。

    “挑一個吧，阿爾諾。”琴酒朝着淺井未來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從這三個人裏面挑一個當做自己的搭檔。

    淺井未來其實可以更早獲得代號，但挑在現在這個時機，反而歪打正着。這些新人對于其他經驗豐富的代號成員，警惕心不會少，可對于同樣是新人的淺井未來呢？尤其是……淺井未來的性格确實很難讓人一直保持警惕。

    這樣的淺井未來，無疑是一個絕佳的監督者。

    “嗯……”少女看着這三個新同事，微微皺起眉頭，似乎不太喜歡琴酒的命令，但又無可奈何。

    “波本很有意思，所以pass，黑麥看起來很酷，所以也pass，蘇格蘭吧，他看起來最正常，畢竟我還是喜歡正常人嘛。”

    淺井未來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琴酒，朝他和伏特加揮揮手：“那就這樣，對了，伴手禮的話我已經寄過去了，記得查收，有任務直接發我郵箱就好。”

    “那個……”伏特加眼看淺井未來就要推門離開，連忙叫住了少女，“不給蘇格蘭留個聯系方式嗎？如果要一起行動的話。”

    “不需要。”淺井未來已經推開了門，留下一只手晃了晃，朝他們虛空比了個愛心，“你忘了我是怎麽工作的嗎？我會主動聯系蘇格蘭的，那麽再見——！伴手禮喜歡的話記得跟我說哦！我挑了好久！順便記得要訂閱我的平臺賬號哦？我知道你們有看的！”

    伴手禮的話，她确實挑了很久，淺井未來在一堆凍魚中，好不容易找到一條最醜的，送給琴酒。

    少女匆匆而來，匆匆離去，看到淺井未來果斷離場，琴酒也覺得無趣地起身，随口留下一句“走了”，就帶着伏特加離開了酒吧。

    諸伏景光是最後走的，叫做黑麥的狙擊手緊随琴酒的步伐離開，看來沒有和他們交流的想法，而安室透在計算好時間後，也走出了房間。

    青年背着形影不離的吉

    他箱，走進旁邊的一條小巷，在那裏放着降谷零留下的紙條，他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了三條街區開外的一個公寓。

    他推開門，朝着降谷零打招呼。

    “零，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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