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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機械性地走出化妝間, 又和童童一起走到鐘導那邊，盛清梨還處于靈魂地震的狀态。
當然，靈魂地震也是有點兒誇張了。
她是意外的, 但細細想一下，又……也沒有那麽意外。
值得慶幸的是, 鐘宏茂喊盛清梨過來, 并不是要正式開拍。
他只是最後跟盛清梨聊一聊今天這一幕的一些想法，以及走位的燈光調整等等。
溝通結束，盛清梨到旁邊休息, 等待工作人員将場地做最後細化調整, 再進行拍攝。
周圍的人都在忙碌, 盛清梨站在不遠看着，有點兒心不在焉。
童童過來給她送水，察覺到她的異樣, “梨梨姐。”
她舉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是在發呆嗎？”
“……”
盛清梨看她一眼, “算是吧。”
童童：“啊？”
“沒事。”盛清梨有點兒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正想找椅子坐一會兒, 餘光瞥見從另一端走來的男人。
也是下意識地，盛清梨往童童身後躲了一下。
“？”
童童略微茫然地看着盛清梨動作，很是困惑, “梨梨姐，你在做——”
“我在那邊再看一會兒劇本。”盛清梨打斷她說的話，“好了叫我。”
看着盛清梨匆匆跑走的背影，童童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往這邊瞥來一道目光, 慢條斯理挑起眉頭的男人。
裴老師對她梨梨姐做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若非如此，她梨梨姐怎麽看到裴老師就躲, 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盛清梨不知道童童所想，她要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告訴她，只是抱了一下。
抱了不過三秒鐘而已。
還有，她不是要躲他，她只是暫時還不知道該對他作何反應。
找了個角落休息，準備繼續看劇本的盛清梨發現，她這會兒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在劇本上。
她腦子裏全是裴清詞剛剛俯身彎腰落下的那個擁抱，他身上的氣息是幹淨的，馥郁冷寂的，熟悉的好聞。他的肩膀很寬，擁抱她時，像是将她整個人納入保護圈裏。
他的懷抱是溫暖的，像頭頂明媚的陽光，帶着看不見摸不着的實感，籠罩在她身上。
不是第一次和裴清詞擁抱。
以前比擁抱更深入的事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盛清梨不太明白，她為什麽會因為他突然的一個極其禮節性的擁抱，在這裏神迷意奪。
這很不應該。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多喜歡和裴清詞擁抱。
這一點，裴清詞是知曉的。
盛清梨一直都認為，擁抱比親吻更能給人力量。
以前和裴清詞在一起時，她只要緊張，裴清詞就會抱她。即便不在一起，他也會用表情包的方式，隔着屏幕擁抱她。
-
盛清梨記得極為清楚的一次，是兩人在參加《愛情誓約》新片發布會的時候。
新片發布會安排在《愛情誓約》第一場公映前幾個小時，發布會結束，便是電影公映。
那是盛清梨進圈拍的第一部 作品，也是她和裴清詞第一次當主演的電影。雖導演和參演的工作人員都一致認為，電影的成績不會太差，可盛清梨還是擔心，緊張。
她怕自己搞砸。
那個時候，盛清梨和裴清詞已經偷偷談戀愛了。
他們是在電影拍攝結束後才正式在一起的，因而知道的人并不多。
為了不讓周圍的人發現，見面時兩人都戴上了面具，做出跟對方許久未見的陌生模樣。
只是視線不經意撞到一起時，想從對方身上挪開，總還是有點兒困難。
在發布會之前的幾個月裏，盛清梨已經陸陸續續接了不少零散的工作，也參加過不少活動。
裴清詞知道她緊張的毛病。
因此，宴會廳等待發布會正式開始之前，在大家都在寒暄，聊天的時候，焦急緊張的盛清梨收到斜對面男人發來的消息，問她要不要去洗手間。
盛清梨低頭看了眼手機，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去看他。
她垂下眼睫，抿唇回複：「我們一起走的話，太明顯了吧？」
裴清詞：「你先去還是我先去？」
盛清梨：「……都可以。」
裴清詞：「那我先去。」
盛清梨：「好。」
約好之後，裴清詞又跟旁邊的導演聊了兩句，而後站起極為淡定地往外走。
他出去五分鐘之後，盛清梨才故作鎮定地跟旁邊的助理說了一聲，“我去個洗手間。”
走出宴會廳，盛清梨問過工作人員後，擡腳往洗手間走。
只是還沒走到洗手間門口，她便被一只溫熱而寬大的手掌給拽到了安全通道裏。門開了又關上。
盛清梨心跳加劇，借着廊道透進來的光線和樓梯間的感應燈光去看面前的人，“你做什麽？”
她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裴清詞的手搭在她腰間，極輕地笑了下，“緊張什麽？”
“……”盛清梨訝異他的淡定，緊張兮兮地呼出一口氣，“都是媒體記者。”
裴清詞應聲，擡手彈了下她的額頭，低低道：“放心，沒人看見。”
盛清梨哦了聲，還想說點什麽，裴清詞忽而低頭，和她額間相抵，氣息交融。
“想我了嗎？”他嗓音沉沉地問。
兩人在電影發布會之前，雖沒有表露出來得那麽陌生，但也确實有近一個月沒有見面了。
裴清詞在劇組拍戲，盛清梨也有別的工作。
即便沒有，他們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去給對方探班。至少，盛清梨是不敢去裴清詞劇組探班的。
聽到他這句話時，盛清梨輕輕地眨了下眼，小聲道：“你都沒有說。”
“沒有說什麽？”裴清詞故意逗她。
盛清梨傲嬌輕哼，嬌俏地斜他一眼。
裴清詞忍俊不禁，唇角微勾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盛清梨啊了一聲，正想說哪裏明顯了。
裴清詞擡手捏了下她的耳垂，聲線低斂，“我已經忍不住叫你出來了。”
“……”
盛清梨反應遲鈍地哦了聲，仰起臉望着他：“不明顯。”
聽出她的話外之意，裴清詞又捏了捏她的手指，眉宇輕挑道，“那我晚上表現明顯一點？”
盛清梨被他的話嗆住，一張臉通紅，“你不要在這裏講這種話。”
在私密空間的時候，盛清梨是大膽的。但在外面，她是膽小羞澀的，她沒有辦法做到裴清詞這麽自如。
把她羞惱的模樣收入眼底，裴清詞唇角微勾，“行，那就回房間再說。”
他們的路演有小半個月，這期間兩人會一直在一起，每天都能見面。
盛清梨瞪他，臉頰和耳尖都染上了紅暈，“你……”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裴清詞俯身低頭，似乎想要親她。在雙唇貼近時，他又頓了頓，“帶口紅出來了嗎？”
他怕把她的妝弄花。
盛清梨：“……沒有，你別親。”
她知道他要做什麽。
她小聲提醒，“會被看出來。”
聽見這話，裴清詞有幾秒的靜然，“我親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盛清梨眼睛瞪圓，正要問看不見的地方是哪裏，裴清詞偏了偏頭，把吻落在她小巧柔軟的耳垂上。濡濕的觸感從耳垂傳來，耳朵和身體瞬間發燙。
盛清梨身體緊繃着，腿開始發軟。
好在，裴清詞還是有一點點分寸的。
他只是親了一下，吮了一下，便克制地退開了。
在盛清梨要開口說他之前，他忽而張開手問：“要不要再抱一下？”
盛清梨一怔，還沒來得及回答要還是不要，他先有了動作。
他将她納入懷裏，和她嚴絲合縫地面對面擁抱，貼在她耳朵邊告訴她，“不用緊張，我在旁邊陪着你。”
擁抱撫平了盛清梨的焦慮。
她呼吸微滞，将下巴搭在裴清詞的肩膀上，輕聲說：“就抱一分鐘。”
裴清詞莞爾笑笑，答應她：“好，就一分鐘。”
一分鐘的時長裏，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一分鐘結束，裴清詞将她放開，“先回去。”
盛清梨應聲，“那你呢？”
“我晚一點。”裴清詞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打個電話就回去。”
盛清梨點頭，然後鬼鬼祟祟地從安全通道走出。
為了讓自己去洗手間這件事自然，她還真去了一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回去後不久，他們便要上臺了。
也是很奇怪，裴清詞親過她，抱過她之後，盛清梨一點都不再為發布會的采訪而緊張。她的重點被轉移，被采訪時言談自若。
那次發布會結束後，還有采訪過盛清梨的媒體誇她，說她雖是新人，但有影後風範。
雖然這樣的誇贊最後被不少網友嘲諷。
說她心比天高。
卻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盛清梨冷靜沉穩。
不久後她靠邊月一角拿下最佳女主角時，更是打臉了當初群嘲她自視甚高的那一群網友。
她用事實證明，她确實就是小小年紀就有影後風範的一名演員。
……
-
知道裴清詞在用幾年前用過的方式消除自己的緊張，盛清梨想找他算賬都沒有辦法理直氣壯。
想到這，盛清梨有點兒氣惱地嘆息一聲。
徐行閱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清梨。”
盛清梨拉回抽離的思緒，“怎麽了？”
徐行閱垂眼看她，“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麽呢？還沒開始拍攝嗎？”
盛清梨嗯了一聲，“還在調整，你怎麽在這兒？”
“我路過。”徐行閱說，“看你在這兒發呆，過來看看。”
聞言，盛清梨輕笑：“不是發呆，想點事情。”
徐行閱揚眉：“怎麽，待會要上場緊張？”
“……已經不緊張了。”盛清梨回答他，“你呢？”
徐行閱：“我有點兒緊張，我還沒和鐘導這樣的大導合作過。”
盛清梨正要說兩句安排他的話，遠處傳來童童的聲音，“梨梨姐。”
“來了。”盛清梨答應，“我先去拍戲。”
徐行閱：“一起過去吧。”
他去觀摩。
兩人過去，化妝師給盛清梨補了下妝，便進入正式拍攝了。
站在走過戲的位置上，盛清梨閉了閉眼，待場記喊出“Action——”打板開拍時，盛清梨睜開眼，進入了狀态。
現場寂靜無聲。
鐘導喜歡現場收音，演員也全是原聲。
裴清詞望着站在鏡頭下的人，目光深邃沉靜。
他一直在看她。
直到，鐘導喊了“卡”，心滿意足地告訴盛清梨，“過了。”
全場歡呼。
開機第一場就一條過，預示之後的戲份大概率都會順利。
聽到鐘導這句話時，盛清梨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接過助理遞過去的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鐘導，我看看。”
盛清梨習慣在拍攝後去導演監視器前看自己的表現，如果她覺得情緒不到位，她或許會要求重拍一版。
鐘宏茂知道她的習慣，笑着讓位，“放心，這一條你肯定也滿意。”
他這個挑剔的人都滿意的話，盛清梨也一定喜歡。
說這話時，鐘導還尋求了外援，“不信的話，你問清詞。”
“……”
盛清梨下意識轉頭，看向站在自己側後方的男人。
他還沒去做造型，身上穿着開機時的私服，簡單寬松的黑色長褲和白色T恤，峻拔落拓，清爽幹淨。
四目相對。
盛清梨忽而想到化妝間裏的那個擁抱，她輕輕地抿了下唇，眼眸微閃，“問就不——”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裴清詞朝兩人走近，他低緩地應了一聲，“盛老師表現确實不錯。”
盛清梨：“……”
“你看，清詞都這麽說。”鐘導誇盛清梨，“相信你自己。”
盛清梨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裴清詞突然擡手，越過鐘導把監視器調出來，目光深深地凝視她：“看吧盛老師。”
鐘導：“……”
盛清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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