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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上梁溝的大部分村民都深信林郎君能用這山上的毛竹造出子, 畢竟這稻草稭稈,樹皮都能做成草紙了,竹子能造紙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這用竹子做紙和做草紙的工藝也差不多, 只不過竹子堅韌, 漚料的時間要長一些罷了。
這細竹條在小溪裏浸泡了小半年的時間,也變得柔軟了。
撈出來的竹條放進漚料池子裏, 再拌上石灰加速一下腐爛的速度, 一個星期後,林回星就開始洗料、煮料、錘料了。
這确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造紙作坊裏已經有了大木碓,村裏人也把木碓讓給了林回星,他也花了一天時間才錘好一個漿料池的紙漿。
林回星在溪裏泡了幾十捆竹條,要單靠他自己幹, 等這些竹條弄完,還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去了。
考慮到現在村裏人大多忙完了手裏的活計, 林回星就盤算着花錢請人來幫他煮料, 他自己就只負責抄紙晾紙。
然而林回星剛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就被村裏人齊齊給堵了回去。
“不就是幾十捆竹條嗎, 有什麽難的,村裏這麽多人, 誰有空就去幫你幹, 用不了幾天就能幹完, 至于工錢,咱們已經占了林郎君你這麽多便宜了,幫你幹點活有什麽的。”
“就是。”
“這話說得在理。”
林回星遲疑道:“不給工錢也不好, 大家都這麽忙,我哪好意思讓大家做白工。”
蘇大貴也在一旁勸道:“什麽白工不白工的, 左右眼目前大家也沒事幹,活動一下身子骨還松快一些,你這工錢村裏誰都不敢拿,就這麽點活大家還要工錢,這說出去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林回星知道這是蘇大貴的客氣之言。
這莊戶人家哪有沒事幹的時候,就算真的沒事幹,前段時間夏收大家都那麽累了,誰不想好好在家裏躺着休息一下。
不過林回星也知道自己一個人是拗不過村裏這麽多人的,只能默默地把這份情意記在心裏。
造紙之法,不同的紙張有着不同的工藝,不過過程大多類似,錘出足夠的紙漿後,稍微沉澱了半天後,林回星就上手抄紙了。
第一張宣紙從抄網上揭下來後,圍觀的村民都不由得贊嘆了起來。
“這竹漿做出來紙可真是不一樣,白生生的,看着就喜人。”
“摸着也比抄紙結實多了。”
“結實才對呢,林郎君之前不是就說了,這宣紙是賣給那些讀書認字的貴人寫字的,不結實能行嗎?”
“不過這稻草做的紙叫草紙,這紙是用竹子做的,應該叫竹紙啊,怎麽取名叫宣紙了。”
對此林回星也是仔細解釋了:“這紙确實該叫竹紙,真正的宣紙也不是用竹子做的,這不是竹紙聽着太明顯了嗎,竹紙的價格可不低,我不想讓大家猜到這紙是用竹子做的,所以才會在名字上混淆一下。”
林回星的想法得到了村裏人的高度贊賞:“還是林郎君聰明,單聽名字,看這紙的樣子,要不說,誰能知道這是用不值錢的竹子做的呢。”
至于林回星說宣紙貴的話,村裏人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主要這宣紙村裏人平常也用不到,林回星都已經說了,這是做出來賣給那些貴人寫字作畫的。
在永國,能認能人寫的人注定不平凡。
在大多數時候,知識也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是財富。
竹簡、獸皮制作成的書籍那都是世家貴族們家中的珍藏,一般只會允許族中子弟學習。
世家貴族又只和世家貴族聯姻,姻親之間偶爾也會互相借閱書籍,不過這都是不允許流傳出去。
書鋪更是是沒有的,如鄭老爺這種舉家實現階級跨越的庶族,倒是會公中出資舉辦族學,不過也僅限于讓家中少數的小輩會認會讀,請的教書先生也是大家族中不收寵的邊緣子弟。
在永國只要你認識字,并且能寫,那就算是人才,這種人才,是有機會當上縣衙的小吏的。
至于當大官,那光有才學可不行。
在永國想要當武将很簡單,投身軍中,只要你足夠幸運,殺敵夠多,功勞夠大,且沒遇到冒領功勞的無良将領,那成為小将軍只需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時間。
若你要想當文官,讀書認字,文采好,名聲好都還不行,得舉孝廉。
“孝”是指孝敬父母,“廉”是指清廉勤政
即只有被各地郡守級別的官員舉薦的郡內名聲好,人品佳的人才,才能進入官場為國家做事。
當然了,這郡守也不是想舉薦誰就舉薦誰,郡縣人口不滿10萬三年舉孝廉一人、不滿20萬兩年舉一人、20萬一年舉一人,四十萬一年舉二人……
林回星之所以回知道這些,也是之前在秦府借宿的時候,聽秦輝說起過。
作為商戶,秦輝的兒子十分的聰明機靈,他本想靠着自己妹夫得舉薦,讓自己的兒子能去撈個小官當當,但也一直沒能如願。
永國倒是沒有商戶子弟不能當官的規定,只不過絕大部分的商戶,都接觸不到郡守這樣的大官,更別說讓對方幫着舉孝廉了。
舉薦的人地位越高,受重用的機會就越大,永國的三公(丞相、太尉和禦史大夫)就可以随時向龍椅上那位舉薦人才的。
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舉孝廉的弊端很明顯,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這種靠舉薦就能當官的好事情,有資格舉薦得人肯定優先考慮自己的門生故吏、好友親朋。
時間一長,官員之間營私舞弊、朋比結黨就成了常态。
永國可沒有什麽寒門貴子,能通過舉孝廉當上官的,最差也得是庶族。
像林回星這種白丁,那真是窮盡一輩子都當不上官。
不對!其實林回星想當也是能當的,只要有重大的功勞,朝中也是會給予封賞的。
如果林回星願意冒着出風頭,被人盯上的風險把玉米種子敬獻上去,就算當不了實權官員,當個只拿那一縣食邑不幹活的縣侯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林回星對在永國當官沒有一點的興趣,這玉米他也已經決定賣給秦輝了。
秦輝是個聰明人,不可能看不到玉米的價值,他一直是個體面的人,到時候在金銀方面肯定不會虧待林回星。
對于林回星來說,這就足夠了,他來永國本來就是來賺金子的。
說句不好聽的,這永國的侯爺衣食住行還不一定有現代的普通老百姓好,林回星才不想為這麽一點微薄的好處去擔那麽大的風險。
低調的把小錢錢掙到手,才是林回星選擇茍着的唯一目的。
宣紙的好是再明顯不過的,村裏人日常雖然沒有寫字的需求,但也有腦子靈活的人想要問林回星買幾張宣紙回去糊窗戶。
村裏的窗戶都是用草簾子遮着的,草簾子雖然也但防風,但是厚重,往窗戶上一遮,屋內和晚上就沒有區別了。
這宣紙又薄又厚實,用漿糊糊在窗戶上不知道有多好使。
對此林回星直接大手一揮,指着旁邊村裏人幫着抄好晾着的一排大張宣紙道:“說什麽買不買的,平白生分了,大家幫我做宣紙,又不肯要工錢,不過兩張紙,我還能問你們收錢啊。”
想到林回星泡了那麽多竹條,村裏的嬸子們也沒和他客氣,你三張,我四張,都按照各家的需求取了紙回去糊窗戶。
村裏人會造紙,就沒把這宣紙當做什麽稀罕東西,哪怕知道這紙應當要比草紙貴,也沒太當一回事。
等到後來林回星把手裏的這批宣紙高價賣出去後,村裏人才回過神來——她們用宣紙糊窗戶,細想起來和用銅錢糊窗戶也沒什麽區別了。
山上的毛竹品質好,哪怕林回星用的是古法錘紙漿,對紙漿的提取沒現代的機器那麽幹淨,等這幾十捆毛竹消耗完後,他也得到了近一萬張一米長一米寬的整張宣紙。
此時距離林回星第一次做宣紙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入秋後,山裏的溫度也降了一些。
中間縣衙的佐使來過一趟,來村子裏收今年田賦。
說起來也是好笑,以前縣衙的佐使都把進山收稅當成一件苦差事。
畢竟山路難走,糧食也不好運,想也知道能被派來上梁溝收繳賦稅肯定就是縣衙裏最沒權勢沒有話語權的佐使。
今年來收繳賦稅的六位佐使已經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了。
結果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今年這個村子裏村民好像都發財了,上交賦稅的時候都沒有選擇交糧食,而是直接給的銅錢。
雖說永國的田賦都要求以糧食結清,但是上有政策,下游對策,偶爾也有用銅錢交稅的人,畢竟這銅錢本來就能買來糧食。
銅錢雖然也重,但是和糧食的重量一比,壓根就不算什麽了。
結果來上梁溝收繳賦稅的六位佐使拉着六輛板車苦着臉進山,最後确實一臉懵逼的拉着一大袋子銅板回去了。
這次的稅款收得如此輕松,讓幾位佐使都有些想不明白了。
蘇大貴作為村長,也知道財不露富的道理,在佐使打聽村裏人是不是有了什麽賺錢路子的時候,也只搪塞道:
“咱們這種莊戶人家,哪有什麽賺錢的路子,不過是今年地裏的收成不夠大家吃的,下山買糧食又麻煩,去歲賣木材好歹掙了一些銅板,索性就拿來抵了田賦了。”
也多虧佐使們走了一天的山路後,都快累趴了,到村裏後就在蘇大貴家的院子裏歇着等着大家交田賦了,并沒誰想着要去村裏轉一轉,也就沒有看到村尾的造紙作坊。
至于卓宜她們的繡品,早就在蘇大貴的安排下提前收好了,根本就沒讓這些佐使看到。
幾位佐使收齊天賦後,在蘇大貴家裏睡了一晚上後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村裏現在緊要的地方很多,村裏人是等幾位佐使走了半天後,才接着忙手裏的事情。
林回星造宣紙的時候,村裏人的也沒停下做草紙的事情,等林回星的宣紙做完後,村裏的草紙也做出了幾千斤了。
這麽多的宣紙堆在林回星的房間裏,眼看天氣越來越涼,他也怕哪天下雨把宣紙給淋壞了,當即就去找了蘇大貴。
“大貴叔,我看這段時間大家都做了不少紙,我們也該下山賣紙了,回頭你和村裏人說一說,讓不需要下山賣紙的青壯年人手,都來幫我運宣紙,老規矩,還是送到秦氏雜貨鋪就行,兩百個大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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