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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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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荊正天聽完自家随從的話後, 那可真是差點驚掉了下巴。

    “你不是在拿老爺我逗樂子吧,那可是甘脂,兩個大錢一塊?”

    荊正天的随從耷拉着眉頭道:“我哪裏敢胡說, 那位小哥确實是這麽說的。”

    “之前老爺你不是說那甘脂十分難得嘛, 對方賣得這麽便宜,我也分辨不出來是不是一個東西了, 還得請老爺你過去掌一掌眼。”

    甘脂這樣的好東西, 荊家的随從別說吃了,連見都沒有見過,只是陪着荊正天赴宴的時候聽他說起過。

    那場宴會的主家和賓客那都是身價萬金的大商人,就荊正天這種商戶,也就剛夠入席的門檻,身邊的随從是沒資格跟随的, 只能在自家的馬車上等着散席。

    其實荊正天聽完價格後,已經不覺得金二哥買的東西是甘脂了, 不過兩樣東西确實很像, 抱着順便求證一番的想法, 他還是理了理衣裳走了過去。

    随着荊正天一步一步的走近, 金二哥手裏抱着的那一板豆腐就顯露得更加清楚了。

    上次荊正天在宴會上吃的甘脂正是涼拌的,平都的上等人喜歡這甘脂的純潔無瑕, 覺得除了涼拌之外, 其他的做法都是在糟蹋這難得的食物。

    也多虧如此, 荊正天才能一眼就能認出這大塊大塊的豆腐。

    荊正天越走越想不明白,這東西分明就是甘脂沒錯,怎麽這價格卻如此的低廉。

    荊正天一身綢緞不說, 還頭戴金冠,腰挂玉佩, 這種人要放在以前,金二哥是連視線都不敢對上。

    然而今天這貴人卻格外的讓人難以琢磨,在金二哥低下頭胡思亂想的時候,荊正天已經走到他面前了。

    都不等金二哥開口招呼貴人,荊正天就在他的注視下直接伸出了手。

    在金二哥一臉不可置信的注視下,荊正天直接伸手從他手裏掰下了一塊豆腐下來扔進了嘴裏。

    荊正天的動作實在太快,在金二哥意識到不對,想要開口阻止的時候,對方的豆腐都吃到嘴裏了。

    細細地品味過嘴裏豆腐的味道好,荊正天堅信眼前這兩個大錢一大塊的豆腐,确實是平都的豆腐無疑了。

    作為大商賈,饒是荊正天此時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面上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你這豆腐味道不錯,兩個大錢一塊十八,我都要了。”

    荊正天不是個吝啬的人,作為富商,他出門在外時可不會帶上一包銅板。

    他開口說完要包圓金二哥所有的豆腐後,轉手朝身邊的随從擡了擡手。

    随從聞弦歌兒知雅意,當即秒懂,從懷裏摸出荷包就要掏銀子。

    這個荷包裏裝的就是荊正天出門在外需要花用到的碎銀子,荊正天嫌碎銀子沉,他自己身上帶着的荷包裏面裝的都是金子和銀票。

    這銀票是平都商會這兩年才弄出來的新鮮玩意兒。

    平常商販出門在外,最麻煩的就是貨款的運送了,銅錢沉重,金銀打眼,這要是大喇喇地帶着幾大箱子錢上路,就相當于是各活靶子,容易被山匪流民給盯上。

    以前哪個富商出門在外不得在這種事情上栽幾次跟頭,後來大家學聰明了,知道用錢財打點商路上的綠林好漢了。

    這種類似于交保護費的行為,雖然一樣的要舍財,但是至少保障了自家商隊的人身安全。

    後來有了銀票後,商戶們出門販貨就更加有保障了,他們只用把錢存在商號裏面,然後憑着各自的印章在各州府的分號裏出示銀票和印章取錢。

    要是遇到危機的情況,他們這些加入了商號的商戶,還能憑借信物在各分號預支一筆錢財。

    當然了,這些便利都不是白白享受的,荊正天他們這些商戶所要付出的,就是得每年都把自家生意所得的兩成利上繳到商號裏面,用來維護各分號的運營。

    這銀票最小的面額就是一百兩,荊正天自然不舍得拿給金二哥。

    他的随從也是個吝啬的,雖然這荷包裏裝的銀錢不是他自己的,他還是十分謹慎地翻遍了整個荷包,從裏面挑了一顆最小的碎銀子出來遞給金二哥。

    然而就是這麽一小顆碎銀子,就足夠金二哥震驚的了。

    荊正天的仆從接過金二哥手裏的那板豆腐後,金二哥手忙腳亂地在懷裏摸了摸,随後一臉窘迫道:“這太多了,我找不開,要不大老爺你去錢莊換些銅錢來。”

    “沒事,都給你了,不用找。”

    看着金二哥手裏那顆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碎銀子,荊正天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瞪了一眼自家的随從。

    荊正天擡手從随從的手裏拿過了荷包,從裏面撿了一塊約莫有五錢重的銀子出來遞給金二哥。

    金二哥手裏緊緊攥着一塊小碎銀子,面前還有一塊大銀子,這說是天降橫財都不為過了。

    橫財是最燙手的錢,金二哥可不敢收這個錢,然而就在他張了張嘴想要拒絕的之前,荊正天率先開口了。

    “這錢小哥你拿着,我想和你打探一些消息,這點錢就算是你的辛苦費了。”

    金二哥覺得自己就是一升鬥小民,給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不過荊正天都這麽說了,他也只能乖乖聽着。

    好在荊正天也沒問什麽金二哥答不上的問題:“敢問小哥,這豆腐是誰做的。”

    金二哥聞言想了想,覺得這沒什麽不能說的,畢竟現在大半個安平縣的人,都知道這豆腐是他妹子婆家人撞了大運,入了貴人的眼,才能幫着貴人做豆腐賣。

    “這豆腐是我妹子和她婆家人做的,他們家平常會接待一些來往的客商,這豆腐是一位客商雇他們做的……”

    作為金氏的娘家人,金二哥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消息,不過他可沒缺心眼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實托出,也沒提這豆腐生意是那林姓商人和姚家一人一半,只說姚家是幫工的,做一日,得一日的工錢。

    荊正天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懷疑什麽,畢竟看金二哥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這甘脂的做法絕對不是他們這種平民能知道的。

    要是是幫着其他客商做工,那這事情才能稱得上是合理。

    想到這甘脂在平都的名氣,荊正天心裏也動了心思:“那這豆腐以後你們是會經常拿到青山郡來賣嗎?那位客商現在可否在安平縣,要是在的話,能不能麻煩小哥引薦一番。”

    金二哥一五一十地回:“這豆腐肯定是要賣的,以後我載客的時候都會順便帶些豆腐過來賣,那客人我也沒見過,不過對方現在不在安平縣,至于引薦,我連人都沒有見過,那就更幫不上忙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荊正天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多說什麽,只笑道:“那還是麻煩小哥幫我多留意一些,我姓荊,就住在城南,城南的荊家綢緞莊就是我的産業,要是小哥以後見到了那位客商,還麻煩順嘴提一提我的名字,要是這是能成,少不了小哥你的好處。”

    為了展示出自己出手大方,荊正天不顧身邊随從一臉肉疼的神色,又從荷包了抓了一把碎銀子出來,硬塞到了金二哥的手裏。

    金二哥活了三十來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別人往他手裏硬塞錢的事情。

    金二哥倒是想推辭,然而荊正天根本就不給他推舉的機會,塞完銀子後就走了,讓金二哥想要要回木筐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不過金二哥看着自己手裏的銀子,心緒激動得不行,也就顧不上那個并不怎麽值錢的木頭筐子了。

    豆腐賣得太順利,金二哥手裏攥着一把碎銀子,見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了,他不想引人注意,連忙把銀子收進了懷裏,随後三步并作兩步地回到了船上。

    和他交好的船家見他已經開始解繩子了,還有些意外:“你這就要回去了不再多等一會兒,萬一能順路撿幾個客人呢。”

    這要是放在以前,金二哥肯定是要多等上一等的,畢竟郡城這麽遠,來一趟也要花上半天時間,空着船回去拿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而今天金二哥卻是顧不上這些了,現在他激動得手上的汗冒了一茬又一茬,想着懷裏的那些銀子,他就待不下去了。

    他得趕緊回安平縣,去找他家妹子!

    金二哥這一路上是連一口氣都沒敢歇,一路上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入夜後回到了安平縣的碼頭。

    把船拴在自家的樁子上後,金二哥徑直上岸去了姚家。

    金二哥到的時候,姚家已經睡下了。

    自從姚家開始做豆腐後,一家人睡覺的時間就提前了很多,雷打不動的傍晚吃飯,天黑就睡覺。

    後半夜姚家人就會早早地起床,磨豆子的磨豆子,做豆腐的做豆腐。

    金二哥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只能打着火把敲門。

    聽到敲門聲後,姚家人老的小的都起床了。

    看到敲門的人是金二哥後,金氏沒忍住驚呼道:“二哥,你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金二哥匆匆道:“說來話長,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們先進去再說。”

    姚老翁是個做事周到的人,見金二哥明顯是有話要說,他扭頭讓姚二郎把人往堂屋領的時候,還不忘趕家裏的三個孩子回去睡覺。

    虎子知道祖父這是有事情要和金家舅舅說,不想讓他們這些孩子聽到,也沒多說什麽,乖乖地帶着堂弟和小妹回了房間。

    自從虎子他們不用睡柴房後,狗子也跟着他們到東廂房睡了,房間大,甜丫年紀又還小,三個孩子睡一個房間也沒什麽。

    等到了堂屋後,金二哥也沒隐瞞,直接把懷裏的碎銀子全部給掏了出來。

    金二哥也不是什麽聖人,其實這一路上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把荊正天後面給的銀子藏起來,只拿最開始拿顆碎銀子給姚家人。

    畢竟他總共就只拿了姚家一板豆腐,總價值不過就三十二個大錢,那顆碎銀子至少都有一錢重了,算下來姚家人還賺了呢。

    荊正天後面給的那一把碎銀子可不少,哪怕金二哥只是大概掂量了一下,也知道手裏的碎銀子至少有二、三兩重。

    這麽多的銀錢,都足夠金二哥一家老小舒舒服服地過上兩三年了。

    然而最後還是理性戰勝了貪心,金二哥覺得這個錢自己還真不能獨占。

    那位林姓客商和姚家人關系近,且還有豆腐生意的一半收益在姚家放着,以後他肯定是還要去姚家的。

    那位荊老板可是說了,他要是能夠引薦一番的話,那還有的是好處。

    這二三兩銀子現在看着确實不少,但要和剩下的好處相比,那就不算什麽了。

    是以把這件事情和姚家人一五一十地說了,今天和後面所得的銀錢平分,才是硬道理。

    然而金二哥什麽都想好了,卻沒想到姚老翁一聽他這話就是反對。

    姚老翁的反應很大:“不行,幹這種事情不是算計林郎君嗎?”

    “咱們家能有現在的日子,可全靠林郎君幫扶,我們感恩戴德都嫌不夠了,哪裏還能用他去賺錢。”

    金二哥聞言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親家老爺子你這話說的,這怎麽就是算計了,人家那荊老板可是大商人,這林郎君也是商人,對于商人來說,人脈就是最重要的東西,能夠多認識一個商人,對林郎君可沒什麽壞處,他們這些生意人最講究的就是多個朋友多條路。”

    姚老翁再不知變通,也知道金二哥這話說得沒錯。

    聽上去這荊正天确實也是一個大人物,畢竟對方能在郡城開綢緞莊,那家底肯定不是他們這老百姓所能夠想象得到的。

    而且對方這麽大方,事情都還沒成,就能拿出這麽多銀子打賞金二哥,可見是個不缺錢的主。

    姚老翁又想到林回星之前說的,要是有人打聽豆腐,也不用藏着掖着,他手裏還有豆腐的其他做法,只不過需要的材料價格大多昂貴,不是他們姚家所能夠承受的。

    要是能夠把荊老板介紹給林郎君,說不還真能讓林郎君找的不錯的合作夥伴。

    想到這裏,姚老翁也松口了:“好吧,等到林郎君下次來的時候,我會和他說這件事情的,不過見不見那個荊老板就看林回星他自己的意思了,其他的老頭子我可不會管。”

    金二哥聞言忙不疊點頭道:“這就足夠,我本來就沒有真的答應荊老板要把林郎君引薦給他,要是不成也沒關系,總之該做的我們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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