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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第九十二章
事關春種, 蘇大貴來的很快,他到田間的時候,連腿上的泥巴都還沒有幹。
見到林回星後, 幾日不見的蘇大貴連寒暄兩句的心思都沒有, 一臉急切地追問道:“剛才大榮說林郎君你知道更好的播種方法?可是真的?”
想到能村裏人多多省下幾斤稻種,就能多吃兩頓幹飯了, 林回星壓下心裏的那兩分不确定, 拍着胸.脯保證道:“自然是真的,我這個辦法能讓稻種的出苗率更高,後期的成活率也會更好。”
這就是優中選優的,只要育種的時候多撒一把稻種,回頭插秧的時候,就能把那些明顯細弱的秧苗挑出來。
不似直接在田裏抛灑稻谷, 這手上的抛灑也沒個标準,最後秧苗長起來後, 難免會一塊稀, 一塊密。
秧苗密的地方秧苗們要争奪營養, 最後往往長勢不夠理想。
林回星是真的想讓上梁溝的人按照現代已經實驗過的科學方式種稻, 見蘇大貴還一臉的猶豫,還當即拍了拍胸口。
“要是大貴叔你不放心的話, 不如先按照我的方法種, 我這方法雖然麻煩了一些, 但是真的能讓稻谷的收成變得好一些,實在不行我給大家兜底,要是回頭收稻谷的時候, 一畝田的畝産低于了四石,我就給大家補上差額。”
林回星這話一出, 蘇大榮和蘇大貴兩人直接就愣住了。
“哪能讓你擔這個責任,平常按照我們的種植方式,一畝地能有個三石稻谷的出産,就算是很不錯了,不過就是改變一下種植方法罷了,哪能多要你一石稻谷。”
要知道上梁溝田地多的人家裏足有十幾二十畝的稻田,要按照林回星的這個提議,回頭地裏出息要是不夠的話,他豈不是一戶人家就要補貼十幾二十石的稻谷。
蘇大貴可不是那種為了一點糧食就不講道義的人,見林回星說的如此肯定,他當即就相信了他:“行,我等會兒把村裏人都喊過來,你給我們細細講一下這秧苗該怎麽育。”
“等大家了解清楚兩種方法的差別後,讓他們自己決定用哪一種方式種稻,我本人是很相信林郎君你的,你常年在外面行走,見識廣,不像我們這些老家夥,常年窩在山裏,把腦袋都給窩鏽了,我家裏那十幾畝水田都按照你說的方法種。”
雖然蘇大貴極其看好了,但是作為村長,事關大家的口糧,他也不能撺掇着大家都按照林回星的法子來。
還是随便大家自己選擇的好,到時候不管田裏出産如何,都自負盈虧。
蘇大貴去喊村裏人之前,還不放心叮囑了林回星幾句:“等會兒村裏人到了,你可不能再說擔保畝産四石這話了,種地這種事情,哪有肯定的出息呢,都是看天吃飯的,回頭村裏人把你的話當真了,到時候大家還得鬧不痛快。”
林回星財大氣粗,為人大方這一點上梁溝是人盡皆知的,蘇大貴雖然可以說村裏人品性都不差,但是事關好幾石甚至十幾二十石稻谷,蘇大貴可不敢再對村裏人的的人品打包票。
說起來林回星作為一個外鄉人,這段時間為村裏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他們也不能看着人家性子好,好說話,就一個勁兒地占他的便宜吧。
林回星又不是山下的富戶,這都是村裏人自己的田地,怎麽種都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怎麽好讓林回星出面來擔保産量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大家自己選,要是求穩,就按照以前的法子種,今年看着年景不錯,開春後也下來幾場雨,只要後面不大旱,一畝地三石的出産總歸是穩當的。
至于那想搏一搏林回星說的畝産四石甚至更多的産量,那就按照林回星的法子種,到時候出産多了算賺了,出産少了,也怨不得別人。
蘇大貴都特意提點了,林回星自然不會因為幾百斤稻谷值不了幾個錢就不當一回事,當即點頭道:“行,貴叔你要是不放心的話,等會兒我就這給大家示範,多的一句話都不說。”
見林回星一臉調笑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沒有想通這件事情的關竅,他急着讓村裏人過來學習育秧苗的方式,一時間也沒時間把道理掰碎了,揉爛了跟他講。
蘇大貴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能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裏,想着回頭忙完了,再找林回星細細說上一說。
送走了蘇大貴後,林回星挽起褲腳扛着鋤頭下了田:“榮叔,你幫我在田坎這邊夠一點稀泥,鋪個大約六尺寬的長平臺。”
怕蘇大榮理解不了,林回星還直接上手示範了一下,就是從田裏其他地方把稀泥挖過來,壘出一塊大約高出水面五毫米的育苗床。
這育苗床高于水面,能吸到水裏的水分卻又不至于會積水泡壞了稻種。
按照現代的方法,在稻種發芽前期,還得鋪塑料薄膜保暖。
永國沒有塑料薄膜,只能用做稻草頂的稻草片代替。
和玉米種子不一樣,這稻草還不能直接鋪到稻種上,得上山砍些竹子劃成粗篾條插在稻床兩邊作為支撐,再把稻草片鋪在上面隔絕寒氣。
雖然過程麻煩了一些,但是就上梁溝這些人把這糧食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性子,只要這樣做能夠增産,他們心裏是一百個願意的。
畢竟種地本就辛苦,不過是再麻煩,再繁瑣一點罷了,要是真的能夠提高稻谷的産量,多做這麽一點事情又算什麽。
等林回星和蘇大榮把靠近田坎的這一小塊的稻床平得差不多的時候,村裏的漢子們基本上都到齊了。
大家都是聽蘇大貴所林回星有能讓稻谷增産并且減少稻種用量後,立刻就丢下手邊的活計趕來學習了。
都是和田地打慣了交道的人,因為實在急着看下一個步驟,蘇大華他們幾個和林回星相熟的漢子,站在田坎上看清楚他們做的事情後,就扛着鋤頭跟着下來地。
林回星也沒和他們客氣,估摸着蘇家的幾畝水田,他擡手比劃道:“像這樣的稻床,再做上四塊就差不多了。”
這麽一塊稻床上育出來的苗,絕對夠一畝半的田地用了。
這育苗的範圍是要保水的,等稻床鋪好後,還得在另外三面都壘上一條隔絕坎,保證下雨也不會讓田裏的水立刻就灌進來泡了稻種。
不過在秧苗真的長成之前,要是遇到下大雨,還得讓蘇大榮趕過來挖田坎放水。
光是聽着林回星說,村裏人就意識到這種法子種稻不容易了。
雖然以前大家都說自己伺候地裏的莊稼比伺候自家阿翁和阿娘還要盡心,但那到底是誇張之言,如今要按照林回星的這個法子來種稻谷,那才真叫比伺候老祖宗還要精心了。
而且這稻種不能冷着,還不能被水給泡着,尋常人家裏的老祖宗可沒有這麽難伺候的。
好在村裏人雖然心裏不停犯着嘀咕,但是出于對林回星的信任,還是按着他的話開始準備了起來。
田裏站不下那麽多人,其他人就上山砍竹子的砍竹子,編草片的編超跑。
也就是上梁溝地處深山,平常并不缺柴火燒,所以這會兒家家戶戶都能拿的出幾大捆稻草出來用。
這要是換成山下一些本就缺柴火燒的人家,這稻草和豆稭一早就燒完了。
人手一多,這事情做起來就快,林回星帶着蘇大榮他們很快就把五長塊苗床給弄好了。
之後往上面撒種的事情不用林回星動手,蘇大榮本來就會的。
因為苗床之間還留下來供人行走的間隙,蘇大榮他們用陶罐裝着稻種,密密地在五塊苗床上灑滿了稻種。
等到五塊稻種都灑滿的時候,蘇大榮才發現他今年準備的稻種足足還剩下一多半。
按照以前抛灑的種植方式,一畝田至少要用上半石稻種,也就是十三斤左右。
然而今天蘇大榮他們按照林回星的方式育種了,這五畝地的秧苗大約才用了一石稻種。
兩者相差如此之大,到底讓蘇大榮心裏不安:“小林啊,只撒這些稻種真的夠嗎,要不我們再鋪一塊稻床,多育一些苗。”
林回星拍了拍蘇大榮的手背以作安撫:“榮叔你放心,這麽多秧苗足夠你這兩塊地用了。”
第一次育秧苗,林回星也不是那魯莽的性子,現在這一畝地用五斤稻種的定量,已經是他在按照現代一畝田所需要的稻種數量上多加了一倍多了。
林回星記得以前家裏還種稻子的時候,家裏就兩畝多的水田,那會兒他父親每一年都只在農資店買兩包稻種。
那稻種就是兩斤一包的,最後每一年他自家育出來的秧苗都夠用,有時候還能勻一點給村裏人呢。
考慮到蘇大榮的這些稻種品種并不如後世那些種子公司出品的雜交水稻,發芽率可能也沒那麽高,所以林回星已經特意多預備了一條稻床的秧苗了。
見林回星如此篤定,蘇大榮心裏雖然忐忑,但也按耐住了。
蘇大榮在心裏暗自想:算了,就先聽小林的把,要是回頭這秧苗不夠用,還能再重新用回老辦法補足。
見林回星這種的辦法能夠省下一半多的稻種,原本嫌麻煩對這種辦法沒多少興趣的村民瞬間就沸騰了。
“竟然能少用這麽多種子!”
這個可是節省下了一石多的稻種。
雖然種植方法落後,但是這種子上梁溝的人還是知道要用好稻谷。
能作為稻種的,都是各家女眷從家裏的稻谷中選出來的顆粒飽滿,外殼完好的谷子。
正式抛灑稻谷之前,還得把稻谷放進陶罐裏面泡一遭,去掉浮在水面上空癟的稻谷,剩下的才是好的良種。
按照上梁溝的情況,一石稻谷就夠大家吃上好長時間。
這還是因為蘇大榮家裏的水田本來就不算多的願意,如蘇大壯家這種家中田地多的,稍微在心裏算了一筆賬,發現要是他們也用這種辦法的話,光是稻種都能省下三、四石了。
這可是風調雨順的年景下一畝多田地的出息了。
蘇大壯的阿翁朝自己家老爺子挪了挪,小聲道:“阿翁我們今年也按照林郎君的這個法子種稻子吧,省下來的稻種舂出來夠我們一家人吃上好幾個月了。”
村中的老人們對于種植方法的改革到底是要謹慎一些,這會兒蘇大壯的祖父雖然意動,但還保存着理智:“這個法子到底是第一次實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增産。”
“咱們家田多,可不能這麽冒險,要我說我們一就半的田按照林郎君的法子種,剩下的的一半還是按照以前的老辦法。”
村裏的漢子都在這裏,并且都對于林回星的這個法子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這種情況蘇大壯的祖父自然不會跳出來說一些掃興的話。
不過老爺子心裏明白着呢,一半一半的種,林回星的法子真能增産他們就賺了,要是這法子不成,讓稻谷減産了,有剩下一半田裏的出息,他們家也不至于會承受不起。
總之村裏稍微精明一點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準備按照這個法子做,拿出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田地來常識新法子,剩下的就按照老法子種,主打的就是一個求穩。
最後村裏真正決定按照林回星的法子種自家所以水田的人就只有四家。
蘇大榮、蘇大榮、蘇大華、以及馬婆婆一家。
這四家人無一例外,都是和林回星來往頗近的人家,村裏其他或多或少,也都準備按照他的方法試種一些田地。
抛灑水稻方便快捷,用老法子種田多的人家早早地就做完了播種工作,開始忙活起其他的農活了。
稻種發芽的這段時間,每一天對于蘇大榮他們來說都是難熬的。
他們恨不得一天往育苗天裏跑二十遍,第五天苗床上的稻種開始冒出白芽後,蘇大榮他們才算是徹底的放下了心來。
稻種一開始發芽,那真是一天一個變化,看着苗床上越長越茁壯的秧苗,蘇大榮也越來越堅信自己的選擇沒錯。
和育苗床這些長勢喜人的小秧苗一比,之前灑在田裏的稻谷連半點要發芽的跡象都沒有。
雖然以前也要在稻種灑下約莫十天之後這些稻種才會發芽,但是那不是以前沒有對比嗎,這會兒一旦有了對比,村裏人心裏自然就忍不住開始比對起來了。
這稻種發芽之後,天氣也越來越快,林回星沒帶體溫計,但是光從體感溫度上估摸,覺得這會兒山裏的氣候應該也有十五到二十度以上了。
這個溫度下适合農作物發芽,又一場春雨後,林回星的那些玉米苗可以移栽了。
這玉米在上梁溝可是個稀罕東西,是以林回星移栽玉米苗的那一天,村裏有空的人都過來瞧熱鬧了。
玉米苗移栽并不難,把一個個苗子茁壯嫩綠的玉米窩子小心裏放進背簍裏,然後沿着紅薯壟中間的溝,按照間距五六十厘米的距離挖坑種下就行了。
村裏人雖然是來看熱鬧的,但是他們記着林回星的恩惠,看明白後這玉米的種植方法後他們就自發地開始幫着他種了。
見林回星種了一行不到就開始錘腰,蘇大榮還出聲勸他:“你做不來這些活,還是歇着吧,就這麽一點地,我們大家幫着搭把手,很快就能種完了。”
蘇大榮這話一出,引來了村裏不少人的附和:“就是,林郎君你身板不行,還是上來休息吧。”
林回星聽着大家讓自己去田坎邊歇着的話,心裏也是無奈:看這樣子,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形象是已經在上梁溝的村民眼裏定死了。
林回星也确實覺得腰酸,見大家幹得如火如荼,他也不勉強自己,索性拍了拍手裏的泥巴回家了一趟。
見他就這麽起身就走了,村裏人還都愣住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開始互相指責了起來:“我看林郎君好像是生氣了。”
“看着是有點,不過好好的他氣什麽?”
“能氣什麽,還不是你們說人家身板不行,林郎君雖然年紀小,但到底是個男人。”
“就是,這男人都好面子,只要是男人,哪有人願意聽別人說自己身體不好的。”
“是呢,而且你們還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換做誰都得惱。”
跟着蘇大榮後面說林回星身板不行的那個漢子引來了村裏人一致的批鬥。
這可把這位漢子急的不行,明明他的皮膚都很黝黑了,這個時候也急的紅了臉:“我哪裏是個意思,我的意思的林郎君身嬌肉貴,不用做這種粗活。”
男人這話一出,村裏人又道:“那就是你嘴笨,沒把話說清楚。”
林回星不知道在身板不行之後,村裏人又給他貼上了一個極易生氣的标簽。
他回到家裏後,是一分鐘耽擱,立刻就從井裏打了水上來少開水。
林回星這次用上了家裏所有的罐子,燒了滿滿四大鍋開水,每一鍋開水裏都扔了兩大塊紅糖。
煮好紅糖水後,林回星從院子裏拉出了板車,把幾罐子水固定在板車上後,他又進廚房拿了一疊碗,随後才拉着板車往地裏走去。
村裏幫着她種玉米,林回星別的東西給不了,請大家一人喝上幾口紅糖水還是可以的。
看到林回星拖着車過來,被大家聲讨了好幾番,正糾結着自己是不是要去找林郎君告個罪的漢子如蒙大赦,直接跳了起來。
“哈,你們都說錯了,林郎君才沒有那麽小氣,他壓根就沒有生氣,他是回去給大家裝水去了。”
林回星離得遠,聽得不怎麽清楚,只隐約聽到個生氣什麽的,走近後他一臉奇怪地問:“你們在說什麽,誰生氣了?”
見林回星臉上卻是沒有什麽不高興的樣子,村裏人連忙糊弄道:“沒什麽,沒誰生氣,我們是在說笑呢。”
雖然林回星剛才沒生氣,但是要讓他知道他們剛才在背後編排他小氣,說不定他真就忍不住要生氣了。
在場的都不是傻的,有人開口後,其他人紛紛附和:“對,沒誰,我們是在說笑呢。”
“說家裏的媳婦小氣,動不動就愛生氣。”
林回星隔空指了指說話的蘇豐寶:“你這話可別傳到你媳婦的耳朵裏去了,要是讓她聽到了,你少不了又要挨一頓掐。”
蘇豐寶本來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他娶的媳婦家裏條件不錯,要不是他也學着蘇大壯給了一兩銀子的聘金,人家姑娘還不願意嫁過來呢。
家裏嬌養着的姑娘,氣性也不小,這短時間蘇豐寶可沒少被媳婦掐。
偏偏他又是個嘴上不把門的,晚上挨了媳婦掐第二天下地和別人閑聊的時候總忍不住要提上一嘴。
最後的結果自然就是惡習循環了,蘇豐寶的媳婦聽人說他在外面四處訴苦,晚上可不又得收拾他了嘛。
最讓林回星無語的是蘇豐寶這個人好像骨子裏有的抖m屬性,在家被媳婦收拾了他不但不覺得跌面子,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最開始蘇大壯他們還會安慰他一下,畢竟作為好兄弟,他們的媳婦都溫柔似水的,就蘇豐寶的媳婦性子這麽潑辣,他們真是打心底同情。
然而随着蘇豐寶訴苦的次數越來越多,蘇大壯他們也看透了他表面上是在訴苦,實際上确實在顯擺的行徑,現在已經不愛接他這些話茬了。
現在就是蘇豐寶拉着兄弟們抱怨:“我那背時媳婦昨天又掐我了,個沒輕沒重的,給我腰上掐紅一大塊。”
蘇大壯等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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