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稼祥就说:“华市长,还是先谈一些市里的事情吧,我认为市里面的情况是复杂的,你现在是市委常wei,所以,眼光自然看得比我们长远一些,我说的未必真的就对,仅供你参考。”
华子建连连点头,他知道,今天王稼祥是要放开了来说话,这很难得:“稼祥,你接着说。”
王稼祥说:“华市长,我觉得,以现在你在新屏市的威望,恐怕还不足以左右高速路最后的走向,我理解你今天问我的意识,是不是你现在感到这件事情压力大了,说情的人多了。”
王稼祥一下就点中了华子建心中的顾虑,很有眼光,看到华子建认真听着自己说话的情况,王稼祥又说道:“那么怎么才能解开这个僵局,现在看起来真的很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几天冀书记让你陪着在王朝酒店吃饭的那个大老板,一定也是冲着高速路项目来的吧!”
华子建点点头,不错,前几天冀良青突然让自己陪客人吃饭,去了以后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冀良青过去说的一个老板,这个老板在省城好像很有实力,从他对一个个省上领导的介绍来看,他在省城政界也是能说的上话的。
当时吃饭就提起了高速路项目,这个老板倒是对华子建很客气,一口一个华市长的叫着,但华子建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感觉到,这个老板对自己是有一种暗示,语气很模糊,但大意华子建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这个项目是国家的钱,既然遇上了这个机会,希望大家都能把握住,该捞一把就捞一把。
冀良青倒是这方面的话一句没说,不过华子建想,自己都能听出来,难道冀良青听不出来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冀良青在装糊涂,或许这个项目早已经进了冀良青的算计之内,只是冀良青更含蓄一点,没有让华子建感受到他的想法。
现在听王稼祥说道这是,华子建就点头说:“是啊,不止是他一个人,那个二公子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项目的,所以我现在感到很为难。”
王稼祥说:“你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你是担心他们坑占国家的利益,还是担心他们修建的质量问题?这两个问题你没搞清楚的话,你心中肯定会无所适从。”
华子建想了想,端起了一杯酒,也没让王稼祥,自己就喝了,说:“问题是这两个方面我都担心,你说下,我该怎么办?”
王稼祥抬起头,看着餐桌shang访的吊灯,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华子建心中一动,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稼祥脸色一整道:“办法很简单,你把这个麻烦踢出去了。”
“踢出去。”
“是啊,找个借口,就说你自己忙,把这项目移交给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这两个问题不是都迎刃而解了。”王稼祥说出了他的办法,这其实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在政府机关部门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一拖,二推,三扯皮。
最后事情真的出了麻烦,谁也找不到你的头上来。
但华子建却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稼祥啊,你还没有真正的理解我这个人,我固然可以按你说的这样把球踢出去,但结果呢,这两个问题肯定就会存在,虽然最后没我的责任,但我的良心呢?却永远无法得到安宁。”
王稼祥有点懵了,他也感到了自己有点羞愧,看来自己和华子建在很多问题上还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自己不过是在就事论事的想着个人的解脱,华子建却已经升华到了对自己良心的谴责上了。
华子建眯着眼,又一口喝掉了手中的酒,说:“菲拉鸠思说:在我们的灵魂里,可以说有一种天生的神圣,它统治着我们精神的城堡,支配着我们对善恶的判断。这个天生的神圣就是良心。以我等浅薄的知识,可能无法给良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并非这个词所包含的内容,而是它所承载的厚重。从根本上讲,人皆有良心。不然,三字经就不会开篇就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良心就是善良意志、义务意识、内心法则,是对普遍道德律的绝对尊重”。因此,求得良心的安宁比金钱更重要”。
王稼祥心中叹息着,其实这些道理他自己也懂,正如马克?吐温说的:纯洁的良心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一点不错,人世间之所以还有那么一些黑暗和罪恶,追根朔源是人的良心出了偏差,有了问题。如果每个人把良心放在正确的位置,那么我们的世界会更加和谐、更加温馨和更加美好。人类的明大厦需要全社会的人用一言一行来营造的。当这个世界物欲横流、金钱万能,一般人就不会在乎良心和公理,不会讲究公平和正义;当所有的浮躁成为一种常态,人性的卑琐便清晰可见,良知注定只能向隅而泣。
但问题是知道和懂得道理并不是真的就能做到,正如我们现在社会的很多专家,学者们,他们对什么道理都懂,他们说起来也会是一套一套的,但真正遇到了事情,他们却绝不会按那些道理去做。
王稼祥也感到,让自己问心无愧的做人,其实并不容易的,在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攸关的时候,自己每每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最不能想到的就是良心了,但华子建显然不是这样,他想到的是良心,他没有因为怕担责任而用违背自己良心的方式来处理这些事情,这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
一刹那间,王稼祥觉得自己和华子建差的还太远,太远.....。
后来两人又谈了很多话题,但萦绕在华子建心中的这个麻烦却始终没有一个适当的方式去解决,最后华子建也放弃了这个烦人的问题,车到山前必有路,慢慢想,总是有办法来解决的,这样华子建就轻松了起来,和王稼祥痛痛快快的喝起了酒。
十一已经过去了好多天,华子建对高速路项目的资料准备工作也基本就绪了,在这个期间,华子建也开始饱受了各方面不断增加的压力,不管是冀良青,还是二公子,他们都表现出了志在必得的决心。
当然了,这也很正常,冀良青作为新屏市的一哥,他当然是认为这个项目一定要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自己让谁做,那就肯定是谁做,有人胆敢阻挠,必将让他粉身碎骨。
二公子呢?那在私下里比起冀良青更是信心百倍,主管项目的华子建早就答应过自己,量他也不敢反悔,再退一万步说吧,就算华子建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了,在省里,不用老爹出面,找一找苏副省长和其他几个实权人物,压一压新屏市,想必这个项目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到哪去了。
面对这两个来势汹汹,咄咄逼人的主,华子建也只能唉声叹气了,你说他能得罪谁?你说他能拒绝谁?当初答应二公子,也不过是为了应付那突如其来的变化,病急乱投医,现在随着项目的不断推进,很多矛盾和难题就都凸显出来了。
但现在的华子建已经是顾不得这些了,项目也在换了公路局的局长之后准备就绪,他只能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了,所以在征得了冀良青的许可后,华子建就决定到省上去办理审批手续了。
不过光有冀良青同意也不成,毕竟自己是政府的人,就算庄峰和自己依然有很大的隔阂,但正当的工作还是要按程序进行的,华子建就到了庄峰的办公室。
庄峰最近一直过的并不太舒服,从当上了市长之后,情势的发展一点都不理想,反而没有当初做常务副市长时候愉快了,这才多长时间啊,自己和冀良青,尉迟副书记,包括华子建在内的很多人,都有了重大的,不可调和的分歧,这样长此以往的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
在官场,树敌太多是最可怕的一个问题,但现在庄峰却无法来扭转这个局面,他想过很多措施,很多方法,但最后还是只能徒劳无功的否定了这些想法,应该说彼此早就埋下的隐恨,在自己有了地位上的变化后,它们都出土发芽,开始生长了。
看到华子建走了进来,庄峰就收起了自己的遐想,直视着华子建,面无表情的问:“有事吗?华市长?”
华子建一面走近庄峰,一面说:“我来是给市长汇报一下工作。”
“唔,”庄峰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汇报什么?”
“我准备这几天到省城去,高速路的审批资料都准备好了,希望能一次过了。”华子建很认真的说。
庄峰听是这个事情,也自然不能阻拦了,虽然在他的潜意思里对华子建所做的一切都有一种制止,破坏的冲动,但庄峰也绝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高速路的项目对庄峰来说,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自己刚刚当上市长,是需要一些重大项目作为政绩来支撑自己的,就算现在自己已经投靠到了苏副省长的麾下,但没有政绩,迟早会被疏远和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