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繁星点点，将军府有几个小厮在角落里说话。

    

    “咱们府的玄哥儿虽才六岁，但是看着已是极英武，将来自然也是将军了。只是白哥儿太女气，太像女娃了！”

    

    “喂喂，你不要仗着你娘在老夫人房里当差，就放胆说白哥儿的坏话。小心掉门牙！”

    

    “白哥儿那回到了园子里，瞅着没人，还偷偷摘了一朵花簪在鬓边，跑到池子那边左照右照呢！我躲在假山后都瞧见啦！他这不是女气是什么？你们不要瞪我，如果我是乱说的，就罚我掉门牙好了！”

    

    是夜，一个小黑影潜进小厮们的房里，接着传来轻轻两声闷响。

    

    第二天早上，那个背后说蒋白坏话的小厮哭喊着道：“我的门牙掉了！”

    

    “哈哈，活该！”蒋玄在暗处叉腰跟蒋白道：“祖母说过了，不能让人知道你是女娃，偏这个小厮还乱说，得叫他长长教训，以后才不敢乱说。”

    

    “他的门牙是你弄掉的？”蒋白“哇”的叫了一声，崇拜的问：“哥哥，你是怎么弄的？”

    

    “哈哈，那是他还没换牙，那两颗门牙本来就松动了。我昨夜里拿小锤子过去，先把他闷昏了，然后拿小锤子敲了敲他的门牙，那两颗门牙不堪一敲，一下就掉了。”蒋玄挥挥小拳头道：“记得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知道！”蒋白应了一声，听得杏仁在喊他们出去吃苹果，忙拉了蒋玄出去。

    

    见杏仁把洗净切好的苹果放到桌子上，蒋玄嚷道：“我要一整个的苹果，不要一片一片的。切片的苹果是给奶娃吃的，不要拿来糊弄我们！”

    

    “我的牙齿告诉我，它想吃大苹果！”蒋白磨磨牙，她最近老是嚷嚷牙龈痒，就想吃硬的东西磨磨。见到这切片的苹果，委实没兴趣。

    

    见蒋玄蒋白吵嚷，杏仁没法子，只得叫人另洗了两个大苹果分给他们。

    

    一接过苹果，蒋白“喀嚓”一口就咬了下去，忽然“哇哇”大叫起来，“出大事了，不得了啦！”

    

    贺圆听得蒋白的喊声，忙忙出来，见她一只手举着苹果，另一只手捧在下巴上，不由问道：“怎么啦？”

    

    “我的牙齿要掉了！”蒋白哭丧着脸报告。

    

    贺圆蹲到蒋白跟前，让她张开嘴巴，用手去动动蒋白摇摇欲掉的门牙，笑道：“你这是乳牙，掉了就会换新牙，这是好事啊！”

    

    “呜呜，要掉牙齿了要掉牙齿了！”蒋白见贺圆过来关心她，一下抱在贺圆脖子上，嚷嚷道：“娘，我今天晚上跟你睡！”

    

    “掉牙齿和跟我睡有关系吗？”

    

    “有啊，我自己睡的话，万一半夜里牙齿掉了，吞进肚子里怎么办？跟娘睡在一起，娘自然有法子防止我把牙齿吞进肚子里。”

    

    “我的牙齿也快掉了，我也想跟娘睡一起。”蒋玄忽然插话。

    

    自打贺圆生下蒋庭，接着生下蒋庄，就把注意力放到两个小的娃儿身上，有些忽略了蒋玄和蒋白，这两个是趁机撒娇呢！

    

    夜幕低垂，蒋华安进了贺圆的房里，见两位奶娘把蒋庭和蒋庄哄去睡了，贺圆在烛影里坐着，明艳异常，不由窃喜，正要有所动作，只听门一响，蒋玄和蒋白冲了进来，欢呼着脱了鞋子，直接上了大床，作大字形躺着，不由愕然，问道：“你们这是？”

    

    蒋白一个翻滚，半个身子吊在床沿上，笑嘻嘻道：“爹爹，我们快掉牙齿了，夜里自己睡不安全，牙齿没掉下来之前都要跟娘睡在一起。”

    

    见贺圆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蒋华安没法子，只得撤到另一间厢房去睡。

    

    蒋玄和蒋白的门牙还没掉，半岁多的蒋庄因为初初长牙不适，夜里也哭闹着要跟贺圆睡在一起。二岁的蒋庭见得哥哥弟弟们都跑去跟贺圆一处睡，自然也不甘落后，说自己牙痒，再不肯乖乖跟奶娘一处，也挤进贺圆的房里。

    

    蒋华安自己睡了几晚，这一天夜里再也熬不下去了，悄悄潜入贺圆房中，借着月色，见得大床上一溜儿四个小娃已经熟睡了，忙掩上去捂住贺圆的嘴，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凑上去她耳边说道：“是我，别作声！”

    

    你捂住我的嘴，我怎么作声？贺圆听得是蒋华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只用手指指睡在里侧的四个小娃，示意说他们在这里，不能乱来。

    

    蒋华安点点头，一把抄起贺圆，正要往外跑时，只听一声大喝道：“大胆小贼，居然敢掳劫我娘，不要命了吗？”随着喝声，蒋玄揭被而起，一个小枕头先砸了过来，接着小小身影就飞扑而上。

    

    “有贼啊！”蒋白也揭被而起，扯了小嗓子大喊，一边跳下地来，相助蒋玄去抢贺圆。

    

    两岁的蒋庭听得吵嚷声，慌慌爬起来，攀着床沿就往下溜，也跟着蒋白喊道：“有贼啊！”

    

    半岁多的蒋庄也醒来了，听得蒋玄等人的喊声，以为有好玩的，也跟着“哇哇”的叫。

    

    蒋华安早放下了贺圆，捉住飞扑而上的蒋玄和蒋白道：“别喊，是爹爹！”

    

    他们这一家子正点灯的点灯，解释的解释，尚婕和陈珠等人早被惊动了，全跑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蒋华安含糊解释了几句，待送走满脸诡异笑容的尚婕和陈珠后，终于拿出少将军的派头来，连夜和蒋玄蒋白等人进行了一场座谈会。

    

    在这天夜里，蒋玄和蒋白得知，他们的父亲夜里经常牙痛，痛的睡不着，得和他们的娘亲挨一处，才能安然入睡。

    

    很晚的时候，蒋家父子们达成了协议，单日，贺圆陪着要掉牙和要长牙及牙痒的小娃们睡。双日，陪着常常牙痛的蒋华安睡。

    

    眼看蒋华安似乎牙痛的厉害，蒋玄和蒋白很大度的表示，今儿虽是单日，但可以让他挨着贺圆，在床角将就过一晚以减轻痛苦。

    

    蒋华安牙痛的点点头。

    

    待得一家六口挤在一起，蒋华安一直蠢蠢欲动而不能得逞时，贺圆倍感压力，感觉自己也牙痛起来。

    

    第二天夜里，蒋华安兴冲冲进房里时，发现蒋庭和蒋庄根本无视协议，继续挤在大床上，牙痛之余，又感到头痛。

    

    在蒋华安同小娃们斗智斗勇，争取和贺圆同房的机会时，新皇登位，蒋镇辞去大将军一职。

    

    没多久，蒋华安继任了大将军，贺圆晋位将军夫人。当晚，小娃们自动退出贺圆的房里，让蒋华安和贺圆欢欢喜喜同房。

    

    “圆姐儿，咱们要不要再生一个？”

    

    “这四个小娃都已闹的合府不安生，再生一个还得了？”

    

    “咱们府只有白哥儿一位女娃，偏还扮成男娃养。若再生一位女娃，那就完美了。”

    

    “饶了我吧，再生的话，不光你牙痛，连我也要牙痛了！”

    

    “哈哈”

    

    月亮升起来时，房里的说话声低了下去，转为呢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