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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人
這天晚上十二點, 季凡靈正準備睡覺,從廁所出來,發現傅應呈書房的燈還亮着。
她從來沒有主動進過傅應呈的書房, 畢竟那是他工作的地方,季凡靈心理上把那劃為禁地。
可是現在有點微妙的不一樣。
她想起傅應呈忘記收起來的那盒藥。
他到底是因為工作才晚睡。
還是因為睡不着才一直工作。
季凡靈站在門口,猶豫了下, 敲了敲門。
“進。”
季凡靈推開門, 傅應呈摘下耳機回頭看她, 蹙眉道:“出什麽事了”
他身後的屏幕上列着十幾個小窗口的視頻通話, 對面有的是白天有的是夜晚,顯然是正進行一場跨國線上會議, 只有傅應呈這邊的攝像頭黑着, 應該是剛剛才關。
季凡靈:“……”
草。
草草草。
來得太不巧了。
女孩飛快地退了出去,從門縫裏擺了擺手:“沒事,你繼續。”說完合上了門。
傅應呈眉心更緊了, 挂上耳機,說了句“稍等”, 起身出來找她。
季凡靈躺在自己的床上,見他進來,支起頭:“怎麽了”
還怎麽了。
傅應呈被她氣得想笑:“你找我什麽事?”
“沒事, ”季凡靈說, “你快去開你的會。”
“你話說一半我怎麽開會?”
僵持了兩秒, 季凡靈只好坐起來, 拈着手指,小聲道:“我想讓你早點睡。”
傅應呈沒聽清:“什麽”
“……讓你早點睡。”季凡靈別開臉。
傅應呈這次聽清了, 只是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意外地頓了下:“啊。”
“啊什麽啊什麽!長倆耳朵打蒼蠅!我想讓你早點睡!早點睡!”季凡靈受不了地大聲道, 擡眼看清他的表情,一愣,惱火道,“你又笑什麽!”
季凡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每次她罵他,他都要笑。
傅應呈壓了壓唇角,按着眉心道:“我習慣熬夜了,這個點,躺着也睡不着。”
“……那你要怎麽才能睡着”季凡靈問。
話音落下,屋裏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季凡靈問這句的時候,是真想幫他做點什麽。
自從發現傅應呈在偷偷吃藥,她就覺得如鲠在喉,每天早上都偷偷觀察傅應呈的臉色有沒有睡好。
可是這話說出口。
或許是因為兩人已經是男女朋友。
莫名染上了一層,暧昧又鮮明的色彩。
男人漆黑的眼望着她,輕笑了聲:“……我說了,你就做嗎”
“……”
季凡靈心髒漏跳了一拍,只是呆住,傅應呈也沒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轉身出了卧室,季凡靈目光追随着他的腳步,探頭看去。
男人已經回書房了。
可惡,你倒是說啊。
說不定她真願意做呢。
……
就一定非得撒嬌麽。
過了三分鐘,她聽見傅應呈又出了書房門,回了主卧,又過了不久,隔着幾面牆壁,隐隐傳來淋浴的水聲。
季凡靈躺在床上,耳廓又紅了一點,往下縮了縮,把臉埋在被子裏。
……
會議都不開了。
還真聽她的啊。
*
次日下午,季凡靈坐車來到了九州集團,板着臉出現在公司門口。
她覺得周穗提的三條建議裏,最可行的就是給傅應呈做東西吃。
可惜她沒有一點下廚的細胞,得益于在咖啡店工作的經驗,唯一會做的東西就是咖啡。
正好。
傅應呈喜歡喝咖啡。
她剛邁進公司,迎面就聽見咖啡店外傳來一個響亮的女聲:“方靜雲!在你跟他離婚前不要給我打電話了!我聽你說話我肺疼。”
姜萱坐在咖啡店外的椅子上:“就這樣!挂了!”又轉頭對服務員說:“一杯冰拿鐵不加糖。”
季凡靈不太想和她說話,正準備繞過她,腳步突然頓住。
方靜雲。
好耳熟的名字。
在哪裏聽過?
姜萱擡頭,正對上季凡靈思忖的視線,想起上次遇到她就吃癟,沒好氣道:“看什麽看!”
季凡靈說:“你說的方靜雲是和程嘉禮結婚的那個麽”
姜萱愣了下,意外道:“你也認識靜雲?”
“我認識程嘉禮。”季凡靈淡淡道。
姜萱瞬間皺眉,像是被惡心到了:“你跟程嘉禮是朋友”
季凡靈冷笑:“我不和傻逼做朋友。”
“……”
姜萱雖然性格驕縱,但從小受的教育讓她說不出髒話,沒想到女孩脫口就罵,爽得眼睛一亮:“你也讨厭程嘉禮?”
“他那種人根本就不配結婚。”季凡靈坐了過來。
“我也是這麽說的!靜雲不聽我的!”
沒有什麽比共同罵一個狗男人能更快拉近兩個女生的距離。
姜萱正求找不到人幫她罵程嘉禮:“她那麽有錢,就出去讀個書,被那個窮鬼窮追不舍,軟磨硬泡,然後她就死心塌地,覺得全天下就程嘉禮對她好,不顧家裏反對,回來就領證了。”
“程嘉禮也不至于是窮鬼吧,”
季凡靈不解,“他不是辦了個樂隊,賣了唱片,還去參加音樂節了嗎”
“他也配?”
姜萱氣得發笑:“全是靜雲花錢倒貼主辦方,讓他們去表演,唱片賣了一年賣不出去庫存都要發黴了,成本都收不回來!粉絲也全是買的!”
季凡靈呵了聲,慢騰騰道:“難怪,就他制造那噪音,狗都不聽,我還以為是現在的人審美變異。”
姜萱愛聽她罵人,前傾身子補充:“而且,就這樣他還不老實,手機裏存別人的照片,什麽不三不四烏七八糟的人都有,甚至還偷拍大排檔的服務員!”
季-大排檔服務員-靈:“……”
季凡靈問:“現在那照片呢”
“當然删了,被靜雲發現以後他就删了。”姜萱沒好氣,“删了有什麽用?他看見漂亮的就走不動路。”
季-漂亮的-靈:“……”
想了下,季凡靈覺得自己也應該跟姜萱提供一點信息:“程嘉禮在外面跟人說,他們兩家是聯姻,還是方靜雲父母催着他們結婚的。”
姜萱:“?”
“他說結婚和喜歡是兩碼事,方靜雲不能理解他。”
姜萱:“???”
“還有方靜雲年紀比他大,早就不年輕了。”
姜萱:“????”
“還有……”
“等等。”
萱萱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擡手示意季凡靈稍等,拿起手機,按住聊天框,開始蓄力發語音:“方!靜!雲!你知道程嘉禮在外面怎麽說你的嗎!!!……”
季凡靈:“……”
姜萱發洩完,心情好多了,轉向季凡靈:“你放心,靜雲最近也清醒了,今年他們絕對會離婚的,最遲明年。”
“那程嘉禮豈不是可以分到她的錢”季凡靈皺眉。
“他想得美!”
姜萱靠在椅背上,洋洋得意地翹着二郎腿,“他們簽了婚前協議,程嘉禮自以為能拿到她名下一半的産業,實際上拿到的只是沒有生産能力的空殼和五千萬的債務……他就對建築商根本一無所知,還妄想分我姐妹的錢。”
季凡靈吹了聲口哨,笑了:“有點東西。”
“那是,還是我想的主意,咳……”姜萱有點不好意思,“你要喝點什麽”
姜萱不等她回答,又擡手打了個響指:“服務員。”
“不用你請,”季凡靈說,“我在這裏工作過,我能免費喝……”
“你能免費喝,跟我想請你,有什麽關系?”
姜萱不耐煩,對服務員說:“她今天的消費算我賬上,再給她拿塊布朗尼。”
季凡靈:“……”
她算是看明白了,萱大小姐完全就是個自說自話對別人好的類型。
難怪一回國,就沖進傅應呈辦公室挂自己的畫。
“我先走了,”姜萱挎着包站起身,“本來想等傅應呈來的,美術館還有急事。”
季凡靈看了眼表,傅應呈下午都不在辦公室,五點才回來。
她猶豫了下,還是說:“你為什麽不先發個消息問他在不在?”
“哈”
姜萱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問他在不在,他一年後能回就不錯了……走了。”
季凡靈:“……”
姜萱走後,季凡靈一邊吃蛋糕一邊打消消樂,打完一局,神使鬼差地切到微信,點開和傅應呈的聊天框。
兩人的聊天沒什麽營養,也沒什麽表情包,全都是“幾點回”“在不在辦公室”“上來吃飯”“晚自習拖堂”“出門一趟買點東西”之類的。
她又往上翻了很久。
傅應呈每一條都回了,而且幾乎都是秒回。
從前季凡靈沒覺得這有什麽,畢竟他像個沒有感情的問答機器,從來沒說什麽讓她覺得太親密的話。
可她現在盯着看了一會,突然覺得有點太親密了。
她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傅應呈從早到晚的忙,可能是在各種會議、論壇、演講、采訪的中途,冷着個臉,見縫插針地偷偷給她回消息。
……
這麽一想。
他好像是對她有點,不太一樣。
……
五點,邁巴赫準時停在公司門口,傅應呈下車,正準備趕去辦公室,注意到女孩背對着大門,坐在咖啡店門口。
她托着腮,不知道在出什麽神,把面前剩的一小塊蛋糕戳得稀巴爛。
他長腿一邁,走過去,唇角勾了勾:“來接我?”
季凡靈擡頭,開口就是:“怎麽會,就是想吃這邊的蛋糕了。”
說完,她自己垮了臉。
……
媽的。
嘴怎麽比腦子快。
傅應呈都接她無數次了,她接一次傅應呈能怎麽的。
傅應呈沒太在意:“我後面沒什麽事,吃完了嗎,吃完就走。”
季凡靈點了下頭,順手把那一小塊稀巴爛的蛋糕鏟進嘴裏,拿起咖啡,突然想起自己的來意,停下腳步:“你想喝咖啡嗎?”
傅應呈伸手準備接過她手裏剩的半杯咖啡,動作像是在說“不想喝了就直說”。
季凡靈趕緊收回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給你親手做一杯。
她張了張嘴,沒說出口。
傅應呈:“?”
季凡靈艱澀開口:“給你……買一杯。”
傅應呈:“不用,我下午喝過了。”
季凡靈還在努力勸說:“你知道的,我買咖啡……不要錢。”
傅應呈不是很懂她在幹什麽,頓了頓,不鹹不淡道:“你也知道的,這咖啡店……是我的。”
季凡靈:“……”
出了公司。
只有他們兩個人乘車的情況下,傅應呈很少讓陳師傅開那輛邁巴赫,都是自己駕駛。
季凡靈坐進副駕,傅應呈瞥了眼她,提醒:“安全帶。”
季凡靈本來已經轉身握住安全帶,突然想起周穗說的“讓他幫你做事”這條。
她又松了手,坐在座位上,吸了口氣。
“……你幫我系。”她甕聲甕氣道。
傅應呈剛啓動車子,手上的動作停下了。
他偏頭看來。
目光慢吞吞地,在她臉上轉了一圈。
就在季凡靈受不了,準備放棄的前一秒。
他沒什麽脾氣地傾身過來,幫她扣上了。
男人身上的氣息和熱度遠離的時候,季凡靈輕輕松了口氣。
好。
很成功。
很成功的撒嬌。
到了樓下,下了車,季凡靈又把自己的包遞給他,低着頭,僵硬道:“你拿。”
傅應呈仍沒說什麽,順手就接過去了。
到家以後,兩人坐上飯桌,今晚有童姨的拿手好菜鹽焗牡丹蝦。
季凡靈盯着盤子,好像在跟盤子說話似的,硬聲道:“你幫我剝。”
傅應呈把剝好的蝦丢進她碗裏,嗤笑了聲:“哪次不是我剝。”
季凡靈:“……”
該死的,總感覺哪裏不對。
季凡靈之前就隐約察覺,只要她直白地跟傅應呈要什麽,傅應呈從來沒有不答應的。
但是總感覺。
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撒嬌相去甚遠。
他是不是得先不答應,她才能繼續撒嬌啊?
傅應呈為什麽不給她發揮的空間?
他是不是存心的?
季凡靈艱難咽了咽口水,視死如歸、一字一頓地開口:“……我要你喂。”
“……”
傅應呈終于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男人掀起眼,順手抽了兩張紙,慢慢地,一點點,擦拭幹淨指縫和指尖上的汁水。
期間,漆黑的眼一直盯着她看。
“你哪裏不舒服嗎”終于,傅應呈蹙着眉開口,“不舒服就說。”
“……沒有。”
傅應呈眉心松了點,但還是沉着臉,“那你今天怎麽這麽……”他語速很慢,像是在想該怎麽用詞。
季凡靈心跳快了起來,好像她那點小心思要被看穿了似的。
這麽粘人?
這麽親昵?
這麽撒嬌?
傅應呈終于想到了詞,帶着一點揶揄的笑意,不緊不慢地吐字:“……這麽懶?”
季凡靈:“……”
懶你大爺!
我這是在撒嬌!
撒嬌你看不出來嗎!你瞎嗎!
……
飯後,季凡靈徹底放棄了撒嬌這件事,盤腿坐在沙發上打游戲,不是很想理傅應呈。
偏偏傅應呈還要來找她:“你過來一下。”
季凡靈頭也不擡:“忙着。”
傅應呈說:“忙完過來,看下給你拟的志願。”
傅應呈要跟她說正事,她不可能不去。
季凡靈走進書房的時候,男人背對着她,坐在書桌前,穿着一身矜冷的白襯衫,袖口用貝母扣別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季凡靈走近,他握着筆,還在紙上做最後的修改。
字很漂亮,轉折淩厲。
握筆的手更漂亮,冷白,修長,指節有力地繃着。
傅應呈見她來了,把那張紙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六個平行院校,每個院校六個平行專業,我都拟了八個,你先删掉你不喜歡的,留下的再調整一下優先級……”
“……”
季凡靈瞧了他一眼。
其實她很喜歡傅應呈工作時的狀态。
他自己意識不到,他嚴肅時冷淡的神色,磁沉的聲線,漫不經心的語調,和微微震動的喉結。
加在一起。
就。
有種,讓人挪不開眼的感覺。
“我建議第一志願填A大法學院,你上次不是說最想學法……”傅應呈擡頭。
神使鬼差地。
季凡靈湊了上去。
正巧傅應呈側過臉,女孩來不及改變路線,嘴唇很輕地擦過他的唇角。
……
短暫的一瞬間。
甚至來不及有什麽感覺。
季凡靈頭皮發麻,飛快地站了回去,面無表情,好像什麽都沒做。
傅應呈話語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神黑漆漆的,表情不明。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随着他的視線的挪動。
臉上的溫度騰的升了起來,仿佛空調的冷氣都失去了作用。
季凡靈不得不承認。
她的演技。
或許,有那麽一點,些許的。
刻意。
“我剛剛,滑了一下,”
死寂中,季凡靈咽了咽口水,臉皮繃得很緊,“撞到你了。”
撞到你的嘴了。
停了幾秒。
傅應呈好像沒有放在心上,目光又移到紙上,“經濟和計算機,哪個更感興趣。”
季凡靈:“……”
女孩心髒很輕地墜了一下,說不出什麽感覺,幹巴巴回答:“……經濟。”
“行,”
傅應呈随手在紙上做了個标記,調換了兩者的位置,睫毛垂着,在眼睑處投下一小片壓抑冷淡的影子,
“語言專業考慮漢語還是英語?”
季凡靈:“……學漢語以後做什麽?”
傅應呈:“考公或者語文老師。”
“那還是英語吧。”
“西班牙語考慮麽?也是大語種……”
……
季凡靈的思路慢慢被他帶到正事上,專注地聽着,她能感覺到傅應呈首要考慮的還是她的興趣,其次才是就業。
季凡靈知道不管自己學多冷門的專業,傅應呈都能給她找個好工作,可她并不想浪費四年去學一個沒用的專業,所以斂了思緒,聽得格外認真。
每個專業都調整過以後,傅應呈把最後的紙遞給她,沉聲說:“再看看,還有一周,想改随時可以改。”
季凡靈接過來,挨個掃了眼他列出來的學校和專業,覺得沒什麽問題。
她聽見筆蓋合上的輕響,繼而是筆放在桌上的聲音。
季凡靈的思緒被吸引,掀起睫毛。
隔着一張紙,她看不見傅應呈的神色。
想來應該和平時一樣,沒什麽情緒的,寡淡又冷靜。
女孩的手指緊了緊,把紙張捏出一點酸澀的褶皺。
可是。
他怎麽就沒有反應呢。
還撒嬌呢。
撒屁撒屁撒屁!
都是周穗害她。
她這輩子再也不撒嬌了!
……
“還沒看完?”
男人嗓音裏摻着一點別的東西,好像有點不耐煩,“都二十分鐘了。”
“看完了,沒什麽……”季凡靈擡頭。
陰影靠近,男人傾身過來,擡手把擋在兩人中間的那張紙按了下去。
季凡靈猝然擡眼,剩下的話哽在喉嚨裏。
拉近的距離,男人淩厲英俊的五官放到最大,漆黑眼底裏的情緒翻湧,清晰直白。
季凡靈話語頓住,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傅應呈追上來,手指扶住她的後腦,溫熱地往前按了按。
然後,自下而上地。
吻住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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