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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了了去藏經閣找裴河宴時, 撲了個空。
負責此殿清潔的小沙彌因了了常來,早已識得她。今日了了剛踏入殿內, 小沙彌就立馬迎了出來,躬身作揖:“小師兄。”
了了見狀,立刻明白——裴河宴不在這。
每回她一來,不用她張口,小沙彌都會先放下手頭的工作給她帶路。今天一反常态,只能說明人不在藏經閣內。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沙彌就略帶歉意道:“小師兄今日來得不湊巧,師叔一炷香之前剛走。”
“他沒說去哪了嗎?”
小沙彌搖了搖頭:“師叔沒說。”況且,過問行蹤也不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
了了t道過謝,轉身離開了藏經閣。
她這會倒也不急着要找裴河宴了,兩人住得近,晚上下課回去後,走兩步敲個門的事, 沒必要大張旗鼓的滿寺院宣揚。
她先回經室做完功課,等收蓋完印章, 直接去齋堂等開飯。
近來天氣炎熱,齋堂內有涼飲供應,且先到先得。
了了上回來得早,不僅打到了一碗綠豆湯, 還喝上了黃桃涼飲。這等致命誘惑直接導致齋堂最近的人流量直逼大雄寶殿香客進香的最高峰值。
以至于齋堂的大師傅這幾天出入齋堂時都是昂首挺胸, 前擁後簇。
了拙也是今日中午看到齋堂的黑板提示晚齋會有綠豆湯供應,所以早早忙完了來等齋堂放餐。
兩人湊到一處, 不僅多喝了兩碗綠豆湯,還一起吃了晚飯去上晚課。
從齋堂到主殿需橫穿半座寺廟, 不僅要途經放生池和數座佛殿,還要下山階走回廊。以往至傍晚,日落金山,少了陽光照射,整座山林會瞬間涼快不少。
可今日似乎尤其悶熱,這段路不僅了拙走的汗流浃背拭汗不止,就連了了這麽耐熱的人也出了不少的汗。
好在他們到時還早,偏殿處的水井旁還無人排隊。
了了用山泉水沾濕了手巾,稍擦了擦汗,又在風口處靜立了片刻,這才稍感好些。
“今晚估計要有場大雨。”了拙瞥了眼已被烏雲無聲無息遮蔽了的天色,憂心忡忡道:“今年天氣異常極端,別引發山洪才好。”
了了被他這句話涼得瞬間清了熱:“這裏會有山洪?”
“寺裏不會,但南煙江的山脈全是倉拓一脈,十幾年前就有一場山洪直接沖垮了一個村莊,當晚除了不在村子裏的村民,全被活埋了,無人生還。”
了了聽完,抿唇不語。她擡眼看了看卷邊封層的烏雲,莫名的,心中壓抑起來。
一場暴雨雖不至于引崩山洪,但了了心中不安,還是找了拙借了手機,給裴河宴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裴河宴低沉的聲線透過手機,頗有些嚴肅:“什麽事?”
“是我。”了了說。
那端大概反應了幾秒,再出口時溫和了不少:“又忘帶手機了?”
了了糾正他:“是覺得用不着,就沒帶。”
她這二十多天下來,早已習慣了脫離電子設備的生活,有人要找她,自會尋小沙彌傳話。而她的日程不是圍着功課轉,就是圍着齋堂的三餐轉,無一例外。唯一會脫軌的行動,也只有去藏經閣找他。
甚至因為這變數太單一,藏經閣也被直接列入了她的活動範圍內。
“我出發之前給你發了消息。”裴河宴解釋道:“但我不知道你沒拿手機。”
她輕輕嗯了一聲:“我是看要下雨了,才想知道你在哪裏。”
“我來接了無。”裴河宴順着她的話看了眼确實逐漸變得詭異的天色:“已經在回來的山路上了,還有半小時就能到。”
了了應了聲好,轉念又問他:“師祖給我放了假,你明天有空嗎?”
“有。”他忍不住笑:“想去做什麽?”
“想逛街。”她沒直說要去陪他買衣服,只圈出了個大致範圍,任由他猜測。
裴河宴沒多想,直接答應了她:“我等會在房間等你。”話落,他似覺得這句話太暧昧了些,又補充了一句:“今天下山給你帶了些好吃的。”
挂了電話,了了把手機還給了拙。
了拙見她只不過是打了個電話就變得神采奕奕,忍不住在心裏默默腹诽。
——
晚課上至一半時,夜空中隐隐有雷聲開始滾動。
了拙回頭,從隊伍裏找到了了,示意她先跟自己出來。從大殿離開後,了拙匆匆地領着了了去偏殿取油紙傘:“今晚肯定有暴雨,師父讓我先送你回去。”
了了從廊下看向在雲層中如游龍般若隐若現的閃電,沒拒絕覺悟的好意。她等着了拙拿了傘,邊接過來邊說道:“那我先回去,你就不用送我了。要是半路就下起雨,下山就不好走了。”
了拙搖頭:“沒事,我順路。”
見了了疑惑,他拿起手電,邊走邊說:“我還得去一浮閣看看,如果雨下得太大,我就住那的值班僧房了。”
了了聞言,這才不再多說。
這場雨,來勢迅猛。雷聲還未落下,就已悶然下起了大雨。
雨聲擊打着山林,搖得樹葉嘩啦作響。
了了和了拙走在山階上,被風吹得險些拿不穩傘。好在兩人在晚課中途便先離開,若是等晚課結束了再走,恐怕連山腰都無法上來。
不遠處,已經能看見了了居住的小院了。
小院的房檐下亮着燭火點的燈籠,燈籠正被山風拉拽得左搖右擺,看上去脆弱得随時都能散架。
按理說,燈籠都點了,說明裴河宴就在房間。
可風雨都這般大了,他也沒出來收燈籠……這到底是在還是不在?
随着雨勢滂沱,雷聲也漸打漸大。隐沒在雲層中的雷閃似音爆般在半空中忽然炸響,了了猝不及防,被這雷聲吓了一跳。
她看了眼焦急的了拙,把手裏的手電也遞了過去:“我馬上到了,用不着手電筒,你趕緊上去,小心看路。”
了拙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小院,也沒跟了了客氣,撐着傘,健步如飛地沿着山階往上跑去。
了了看着那抹光源消失在視野盡頭,這才借着燈籠投下的光亮往小院走去。
路才走了一半,伴着粗亮的一道閃電降落在山林之中,了了還未從這麽大的閃電驚吓中回過神來,慢了半拍的雷聲已與下一道閃電接踵着再次落下。
與此同時,整個世界如同被按下了關閉鍵,黑暗倏然而至。
了了花了好幾秒,才勉強消化了目前的處境——寺裏停電了。
她三兩步跑入廊下,收起了傘,正墊起腳将燈籠也收下時,她正對着的房門忽然發出了一聲鎖扣被壓彈的輕響,随即門被拉開,裴河宴手中拿着傘,一副要準備出門的模樣。
了了提着一盞燈籠,腳邊還聚了一灘雨傘滴落的水,乍一看,像極了那晚入夢的山魅。
裴河宴在短暫的詫異後,大步迎上前,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袖子和褲腿。
她一路走來,雖打着傘,可雨勢這麽大,難免還是淋濕了些。
“先回去洗個澡。”他拂落她肩上飄落的幾縷濕意,擡手取下燈籠:“不過停電了,你一個人在屋子裏可以嗎?”
“熱水器好像是用電的。”了了回頭看了眼劈落的閃電,沒克制住身體本能的恐懼,躲閃了一下:“那熱水現在還能用嗎?”
穿堂的山風把他未關合的房門用力撞上,裴河宴甚至懶得回頭,他從了了手中接過那盞搖曳的燈籠,先陪她回去:“為什麽不行?”
不知道啊……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空白又混沌,只會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他進了屋,熟稔地先替她掩上窗。窗一關上,風聲立刻小了很多。
關完窗,裴河宴折返回來,把其中一盞燈籠挂進了浴室裏,另一盞他提在手中,替她照明。
了了拿完浴巾和睡衣,再從櫃子裏取貼身衣物時,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怕裴河宴看着,匆忙地抓了兩件內衣內褲,進了浴室。
裴河宴等她關上門,提着那盞燈籠在她房間裏放雜物的箱籠裏找出幾支蠟燭,借着燈籠裏的燭火一一點了放置在床頭。
燭光并不算亮,但相比停電後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态,這一點照明便也足夠了。
他原本站得還比較遠,怕她洗完一出來就看見自己坐在附近會尴尬,特意站到了窗邊。可雷聲密集地一陣擂着一陣,浴室裏的水聲也随着落下的閃電斷斷續續的。他忽有所察,走近了一些,坐到了她的床沿上。
“晚課提前結束了?”他問。
“沒有。”了了回答:“住持讓了拙先送我回來了。”
“了拙呢,回去了?”
“他去一浮閣了。”了了聽着他的聲音,被他分散了注意,也不再格外留意屋外的閃電:“寺裏停電了,維那會提前結束早課嗎?”
“不會。”裴河宴端着一支蠟燭,微微曲膝跪在床沿,替她驅趕藏身在帷帳之中的細蚊:“但會中斷一會,先點上蠟燭。”
這也太虔誠了。
了了唏噓了一聲,剛安靜下來,他又找了話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她閑聊。
了了沖完t澡,關了水,取下浴巾擦幹。
雷聲間歇着緩了下來,除了屋外的雨聲,了了耳邊全是浴巾擦拭身體時發出的摩擦聲。她不知道外面能聽見多少,可一聽房間裏他放下帷帳的窸窣聲都能如此清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竹籬做的遮擋,隔音究竟能有多差。
她輕輕的,盡量減小音噪。
可她完全不知道,她的動作越慢,他能聽見的動靜越清晰。
從她挂起浴巾,換穿內衣褲開始,裴河宴便放下帷帳準備站遠一些。他剛将蠟燭固定在床頭,還未從床沿起身,了了已經推開門,半掩着睡衣遮掩下的胸前風光,不好意思道:“你能幫我拿一下內衣嗎?”
她聲若蚊蠅,幾乎低不可聞:“我剛才拿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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