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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兔兔氣成了小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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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兔氣成了小河豚

    衛青檀怔愣, 自己什麽時候摸過少祭官的守宮砂了?

    他不是個遇事退怯,不敢承擔責任的人,如果他真的摸過, 那他一定會負起責任, 絕不讓玄羽因摘星閣的門規為難。

    “小青蝶。”少祭官的聲音很輕,白如冷玉的面頰竟罕見地浮現出了淡淡的紅暈, “你那時睡在花裏, 事後大祭官用淨化術,清理了我額間殘留的花粉。”

    衛青檀再次怔愣, 腦子裏漸漸浮現出與少祭官真正意義上的初見, 那時自己因為被師尊變成了小青蝶, 而卧在樹上的山茶花裏睡覺。

    意外被一陣風掃落下來。

    在半空中胡亂撲騰, 一陣天旋地轉, 就已經落在了少祭官的掌心。

    或許當時他細長柔軟, 還沾滿了花粉的小腳, 就誤打誤撞, 陰差陽錯之下,觸碰到了少祭官額頭的守宮砂。這也是後來大祭官不讓他告訴玄羽, 自己就是小青蝶的原因罷。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 那麽一切都說得通了。

    自己确實摸過少祭官的守宮砂!

    按照摘星閣的規矩,确實應該負責!

    衛青檀瞬間精神一凜, 再度想起當初元豐告誡他的話,說招惹誰都不能招惹摘星閣的弟子, 萬一要是碰了人家的守宮砂,還不肯負責, 那麽摘星閣的弟子就會從負心人身上拿點東西走。

    輕則是胳膊腿,眼珠子, 重則就是命!

    以玄羽在摘星閣的身份,只怕若是有誰輕薄了他,還不願負責,縱然他寬宏大量,不願計較了,身後的摘星閣也不會同意的。

    到時候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交代出去了。

    想到此處,衛青檀額上冒出了冷汗,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和玄羽兵戎相見。

    人的真心最要緊。

    情是最不能辜負的了。

    “原來如此,對,對不起!我那時并不知道自己無心之下,碰到了你的……”

    少祭官微微搖頭,神情透露出諒解。看見衛青檀如此緊張局促,似乎很不安。少祭官覺得定是自己太過直白了,把人吓着了,面露歉意地道:“你不必感到困擾。”

    但他也說不出“你若實在不願,就此作罷”的話,最起碼現階段的玄羽無論如何,也不肯輕易放手。

    “我确實喜歡你。”少祭官斟酌着用詞,稍微頓了一下,又認真且堅定地道,“很喜歡!”

    如此熱烈且大膽的表白,若是出至于李承歡之口,衛青檀定會當個玩笑聽聽,左耳進就右耳出了,渾然不會當回事。

    偏偏是少祭官說的!他這樣認真內斂的一個人,居然也說得出“喜歡”二字,想來一絲一毫都做不得假!

    比起少祭官的認真,剛剛衛青檀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倒像是随口一說。

    可少祭官當真了。

    衛青檀仰頭望向玄羽,面對玄羽俊美到不似凡人的清麗面容,竟突然有一種目眩神迷的感覺。在這麽一雙溢滿了悲憫的灰白色眼眸的注視下,任何稍有欠妥的言辭,都會顯得不近人情,甚至是大逆不道。玄羽的眼珠顏色極特別,衛青檀第一次近距離地認真打量時,就發現了。

    當時只覺得這個人很冷,從內而外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遠感,死魚一樣淡漠的瞳孔,讓人瞧着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肯定極難相處。

    可這雙眼睛也是鮮活的。只是被壓抑了太久,失去了天真和朝氣,多了些平和。像是寺院中旺盛生長的一株紅花樹,沾染了太多香燭氣,明明是嬌豔的顏色,竟也在佛光的熏染之下,顯得神聖又古樸。

    瑤臺仙樹,令人頂禮膜拜,卻不敢輕易沾染。

    而如今,仙樹要為衛青檀一人盛放,那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在心裏逐漸凝聚。

    他說不出任何可能傷害到玄羽的話,若是可以的話,他想和玄羽當一輩子的朋友。

    帶着玄羽去所有玄羽向往過,卻又從來沒去過的地方,帶着他好好享受一下真正的,屬于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應該體驗的生活。

    譬如一起喝酒,一起爬山看日出,一起躲懶逃課,甚至偶爾幹點大人覺得幼稚又不得體的事情,譬如打山雞,掏鳥蛋,下河摸小魚,采野果子,劃船摘蓮蓬,都是一些很有趣的事。

    除了這些之外,衛青檀從未想過要和少祭官赤|裸|身體,有所接觸和糾纏。

    而玄羽雖然年紀輕輕,但看起來清心寡欲,六根清淨,也不像是會和誰坦誠相見,肌膚相親。

    衛青檀甚至懷疑,跟少祭官說親嘴嘴就能懷孕,少祭官都會信以為真。玄羽就是那麽的純情,連表白都一本正經的。看得人好想逗逗他。

    因此衛青檀以為,玄羽是太想和朋友一起親近,一起玩。換句話說就是太孤獨了。他懂這種感覺,衛青檀小時候也沒有朋友,恨不得原地變出一個朋友,天天和自己綁在一起,吃飯睡覺都黏在一起,只能和自己玩,不能再找別人。

    “你不願?”玄羽輕聲問,臉上既有期待,也有緊張。

    衛青檀還未來得及開口,遠遠就聽見陸北辰的牛叫聲。

    “我說怎麽到處都找不着你人了,原來又跟男人混在一起!”陸北辰看起來面色極度不善,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氣勢洶洶,額上的魔印此刻更深了,隐隐有魔氣流竄。

    只有天知道,他昨晚找了衛青檀多久!

    前腳跟師尊打了小報告,後腳就後悔了。陸北辰知道師尊什麽脾氣,沒準真要把衛青檀狠抽一頓。

    衛青檀身嬌體弱,人又瘦,個子也矮,不似自己身強力壯,皮糙肉厚,定是很不耐打。肯定才挨兩下就哭天搶地抹眼淚。

    陸北辰心煩意亂,滿腦子都是衛青檀哭得通紅的俊臉,涕泗橫流地跪在師尊面前,揪着師尊的衣袍求饒的可憐樣。

    心急如焚,徹夜尋找。

    誰曾想衛青檀真是逍遙,居然又跟少祭官混在了一起!

    少祭官下意識擋在了衛青檀面前。

    “怎麽,你擔心我傷害他?”陸北辰冷冷道,“你莫忘了,衛青檀是我的師弟!你想從我身邊把他騙走,就先問過我手裏的劍!”

    衛青檀:“???”

    什麽叫作“從我身邊把他騙走”,說得仿佛兩人不是師兄弟,而是戀人一般!

    “陸師兄!”衛青檀趕緊道,“師尊和師伯如今都在此地!”

    意思就是說,你別發瘋,當心被師長們狠狠教訓。

    可這在陸北辰看來,就是衛青檀在維護少祭官!

    陸北辰瞬間怒火中燒起來,铮的一聲抽出長劍。少祭官靜默不語,微微擡起右掌,掌心火速盤踞風刃,周圍的落葉瞬息間就盤旋起來。

    “別打!”衛青檀趕緊兩頭勸,“玄羽!我師兄就這樣,他從小脾氣就壞,跟誰說話都這樣!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然後又跟陸北辰道,“玄羽到底哪裏招惹你了?你幹嘛老是跟他過不去?”

    上回在密林裏也是這樣!

    陸北辰只是冷笑,火速出手,一劍直沖少祭官面門。

    衛青檀被少祭官護在身後,左勸不住,右勸不住,生怕玄羽會被發瘋的陸北辰誤傷,急忙擡起手腕,看準時機就要暫且将陸北辰制服。

    哪知陸北辰竟察覺到他的想法,當即勃然大怒:“第二次!這是你第二次為了少祭官對我動手!”

    “我還沒動手!”衛青檀據理力争,再次瞄準,結果被陸北辰擡劍擋下了,三枚飛針盡數飛了出去。

    “你再用那勞什子的破暗器對準我,我就把你的狗爪子打斷!”陸北辰是一點好氣都沒有,已經被妒火沖昏了頭腦。招招都不留情面。

    少祭官沉眸,寒聲道:“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

    兩人交手,人影錯亂。

    衛青檀急得直搗手,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召劍加入混戰,一劍擋住絕塵,衛青檀呵道:“住手!”

    “好啊,真好!”陸北辰怒極反笑,“我本以為你喜歡左欄玉,誰曾想你真正愛慕的竟是少祭官!!”

    不不不。陸師兄你都猜錯了,我真正喜歡的是師尊!

    但衛青檀也不敢說,只讓陸北辰別污蔑少祭官的清譽。

    這裏鬧出動靜來,很快就驚擾到了其餘人。

    待左欄玉等人趕來時,恰好就聽見陸北辰質問:“你敢不敢拍着胸口發誓,你對我師弟別無企圖?你不喜歡他,沒有偷偷愛慕他!”

    然後就是衛青檀氣惱的聲音:“陸北辰!你再這樣我就去告訴師尊了!”

    左欄玉剛想上前勸解,哪知方才還靜默不語的少祭官,冷不丁開口了。

    “我确實想帶他回摘星閣。”玄羽道,“陸師兄,望你成全。”

    衛青檀嘴角一抽,差點沒握住手裏的劍。

    “你,你癡心妄想!”陸北辰當場就炸了,“不許你喊我師兄!”并作勢去拉衛青檀的手腕,厲聲道,“随我走!”

    衛青檀當然不肯讓他抓,掙紮着躲。左欄玉和薛一臣對視一眼,上前勸阻。李承歡聞訊趕來,聽了幾句後,當即叫罵開來了:“陸北辰,你少他媽癡心妄想!你憑什麽觊觎檀檀?他也是你能肖想的?!”

    陸北辰回罵:“你瞎了還是聾了?到底是誰在觊觎衛青檀,你還不懂?”

    李承歡當然懂啊,但又不敢去罵少祭官,只好指桑罵槐起來:“有的人真能裝!一天到晚裝得無欲無求,白玉無瑕,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衛青檀生怕事情鬧大,再把師尊引來了,趕緊壓低聲兒,左勸勸,右勸勸,讓大家都散一散,別聚在一起瞎看熱鬧。

    但這熱鬧實在太好看了,就連原本躺在大堂裏,哀嚎着腿疼的傷員,都掙紮着拄着命劍湊過來。

    人人臉上都一副吃瓜表情。李家門生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站在人堆裏,高聲為他家少主助陣。

    李承歡掐着腰怒吼:“我今個就把話撂這了!我對衛青檀是志在必得!”

    左欄玉趁亂把衛青檀拉近身邊,壓低聲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問之下,心中明了。

    陸北辰吃醋了!

    元琅和無雙月聽見動靜,雙雙趕來,就看見場上已經鬧開了,李承歡大呼小叫,胡攪蠻纏起來。哭天搶地,哭死哭活要衛青檀給他一個名分。

    還說自己是特別傳統的男人,不介意當衛青檀的男妾,只要衛青檀眼裏有他就行。

    衛青檀一臉驚悚,兩手作出狂風掃落葉狀,讓李承歡離自己遠點。李承歡狗一樣貼了上來,死纏爛打地嚷嚷:“給我一個名分嘛,給一個嘛,你身邊一天到晚圍那麽多男人,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給一個嘛。”

    “我給你一巴掌!”衛青檀罵道。

    “好啊好啊。”李承歡開開心心,“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恩愛!”

    衛青檀默默收回了手。

    不敢打,一點都不敢打!這個李小狗會碰瓷!

    左欄玉不僅要安撫少祭官,還有分心防止李承歡趁亂接近衛師弟。

    薛一臣則是去攔陸北辰,讓他消停消停,師長們在此,不可胡鬧。然而陸北辰此刻早就被妒火沖垮了理智,他一夜一夜想着衛青檀,想得徹夜輾轉難眠!

    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天時地利人和占盡了,怎麽到頭來讓少祭官後來居上了?

    就少祭官那副死人臉,衛青檀跟他待在一起,還能有說有笑!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恰在此刻,被衛青檀偷梁換柱救下的秦絲姑娘來了,身後跟着幾名落雪宮的弟子,為首的是柳慕蒼。她在衛青檀的幫助下,逃出了自在森*晚*整*理觀,剛好遇見了前來蜀中打探消息的柳慕蒼等人。

    柳慕蒼聽說後,得知秦絲姑娘想要報恩,就帶着她找來了。大致聽了一會兒,就替秦姑娘鳴不平了。

    “好你個衛青檀!”柳慕蒼怒道,“你可真能風流啊!男的女的你都愛,你,你簡直是個……人才!!”

    秦絲姑娘還不知道自己曾經被越清流假冒的事,柳慕蒼為了不惹她傷心,所以也沒提及之前的事。聞聽此言,趕緊解釋說,自己只是來找琵琶。

    但柳慕蒼卻以為秦絲姑娘是被傷透了心,當即正義感再度爆棚,說什麽也得向衛青檀讨個說法。

    所以柳慕蒼也加入了混戰,趁機想帶走衛青檀,強行按頭,讓衛青檀和秦絲成親。

    擇日不如撞日,今夜就拜堂,以防夜長夢多!

    衛青檀暗暗叫苦不疊,趕緊沖着秦姑娘道:“我救你一命,你恩将仇報啊?”

    “公子誤會了,奴家沒有,奴家只是來找琵琶……不,不要了,奴家不要琵琶了!”秦絲也很慌張,“別打了,別傷到衛公子,他是個好人!”害怕到帶了哭腔。

    柳慕蒼咬牙切齒:“你看看,你看看!衛青檀,你無形中傷害了多少人!”

    衛青檀:“……”

    遠處,一對玄影靜靜站着,遙遙觀望。

    無雙月道:“他很招人喜歡。”

    “是啊。”元琅嘆氣,“連我家元豐也……”幸好元豐沒來,要不然他都能想象到,元豐能跳起來争。然而元豐指定争不過,回頭還得哭着求哥哥幫忙。然而感情之事不能勉強。

    “元豐喜歡他?”無雙月微感詫異,問得也直白。

    元琅沉沉點頭,忽想起什麽,便問:“你與衛青檀是如何認識的?”他知曉元豐那個快嘴子,定會在衛青檀面前提一嘴無雙月,但元豐并不知雙生子的事,遂不會對尋找無雙月太過執着。

    而衛青檀看着也不像是那種喜歡惹是生非之人。

    因此,元琅斷定無雙月與衛青檀本身就有所交集。

    “他曾經喂我吃過饅頭。”無雙月定定望向人群中的那抹青色身影,眸色深了幾分。當時他只是個衣|不|蔽|體,跪伏在地,受盡欺淩和折磨的“爐鼎”,越清流一點都不把他當人看,動辄把他打得遍體鱗傷。

    漸漸的,無雙月僅剩的一點神智都消弭殆盡了。整個人渾渾噩噩,變成了沒有任何感情和思維的傀儡,任人擺布,喪失自我。

    直到那天晚上,他遇見了衛青檀。

    衛青檀蹲下,同他平視。

    臉上沒有半點嫌棄和鄙夷,像對待朋友一樣,将饅頭送進他的嘴裏。

    那是無雙月陰暗痛苦的八年來,唯一得到的善意。

    像一束光,瞬間照亮了他。

    這也是那天在花樓裏,無雙月掙紮着,強行喚起一絲理智,把衛青檀推出房門的原因。

    他不想讓衛青檀淪為和自己一樣的下場。即便事後,越清流把他打得很慘。

    “他是個心軟的人。”元琅給出了很中肯的評價,“你還不知道罷,他曾經勇救過元豐,把元豐平安送了出來,他自己卻留在了獸潮之中。幸虧他福大命大。”

    “這就是天音閣收他為義子的原因?”

    元琅點頭,默默握了一下無雙月的手腕,一時感慨萬千:“我應該好好謝謝他,他救了我兩個弟弟。”

    褚師玄英,蒼雲秋,李寒江也随後趕來,看着人群中上蹦下蹿的兒子,李寒江特別頭疼,他倒是看不出衛青檀有什麽好的,值得他兒子這麽沒皮沒臉上杆子追,還追不到。

    褚師玄英不由感慨:“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

    頓了頓,他偏頭問蒼雲秋,“與其這般糾纏不休,不如師弟替衛青檀指一個道侶,也好讓其他人收收心。”

    蒼雲秋沉默不語。

    褚師玄英便問:“欄玉如何?”

    蒼雲秋:“師兄,你是認真的?”

    “我何時不認真?”褚師玄英正色道,“欄玉也是你我看着長大的,不說人品如何貴重,資質如何過人,總歸是最溫柔和善的孩子。他定會待衛青檀極好。”

    蒼雲秋搖了搖頭。

    “你能留他一時,也留不住他一世。”褚師玄英道,“徒弟長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師長之命,未必肯聽。”

    “師兄也說了,師長之命,他未必肯聽。縱我将左欄玉指給他,他也未必肯。”

    褚師玄英:“你問過了?”

    “……”

    “既沒問,你如何知他不肯?”褚師玄英笑了笑,“師弟,該放手時就放手,有時強求也是無用啊。”

    李寒江聽到此處,就不得不開口替他兒子争上一争了,當即便道:“左欄玉好雖好,但終究是問劍宗首座弟子,日後要接任宗主之位的,太過兒女情長,反而不好。”話鋒一轉,他又道,“我兒承歡怎樣?”

    蒼雲秋的眉頭一下子就蹙了起來,冷眼睨向了李寒江,薄唇微抿。

    李寒江悻悻然地笑道:“承歡雖然從前荒唐了些,但自從遇見衛青檀之後,就慢慢改好了。如今乖巧又安分守己,全然沒了當初半點風流樣,我都時常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麽人奪舍了。”

    然而李家主真是真眼說瞎話,李少主滿場上蹦下蹿,嘴裏各種髒話,怎麽看也不像個乖巧又安分守己的人。

    褚師玄英道:“令郎性子倒是活潑,自在觀才經歷了一場浩劫,他便在此又蹦又跳,倒是喜慶。聽聞仙寮就是他縱火燒的,還殺了不少人。”

    李寒江頓時就不說話了,感覺再說下去,李承歡下回這麽喜慶的活蹦亂跳,就是在他的喪禮上了。

    這回算是他李家誤打誤撞站對了隊,真要是算起來,他們父子倆的風流韻事加起來,可比越清流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沒有越清流那般心狠手辣,殘害同門。

    衛青檀勸的嗓子都快冒火了,冷不丁感覺脊背驟寒,下意識原地繃緊了身子。果不其然,下一瞬就聽見有人在喊“仙尊來了”,原本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瞬間就散開了。

    因為這場不小的亂子,衛青檀被連帶着跪在了石子路上,跟他一起罰跪的,當然是罪魁禍首陸北辰了。其餘人則是被差遣着各忙各的去了。

    “哼。”

    衛青檀非常惱火。

    好像每次遇見陸北辰,就會特別倒黴。從穿書至今,他就沒有被真正意義上的罰跪過。

    可這是師伯的命令。

    跪在石子路上,膝蓋那麽疼,衛青檀一直氣鼓鼓的,像個河豚。

    扭過頭不肯去看陸北辰。

    陸北辰此刻氣消了,人也冷靜下來了,單獨跟衛青檀跪一起,此刻滿心都是懊惱和愧疚。

    挪着膝蓋往他旁邊蹭了蹭。

    他一蹭過來,衛青檀就往旁邊挪了挪,還直接轉過身,背對着他。

    結果陸北辰再度挪動膝蓋,愣是要跟他貼在一起。一來二去的,衛青檀就惱了,咬牙将人推開,氣呼呼地說:“本來就熱!你老是貼着我做什麽?貼着我就能涼快點是不是?!”

    “我……”

    陸北辰想跟他道歉,但對不起三個字,從他嘴裏根本就吐不出來,感覺比吞刀子還難。如果能讓衛青檀別生氣了,他倒是寧願去吞刀子。

    “你什麽你?直到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沒錯是吧?”衛青檀也是火大,換作任何人都會忍不住發火的。本來他跟玄羽好好的,也沒幹嘛,陸北辰非要發瘋沖過來就打!

    怎麽勸都勸不住,愣是把事情鬧大了!

    鬧大就算了,衛青檀知道師尊明察秋毫,定猜得出是陸北辰惹事生非,誰曾想師伯竟動了怒!

    師伯在場,師伯要罰!

    身為師弟的蒼雲秋無論如何,也不能在衆人面前駁了師兄的顏面,否則師伯的威嚴何在?

    衛青檀懂,衛青檀明白。但他就是氣陸北辰這頭犟牛!好端端的發什麽瘋病!幸好當時左欄玉,薛一臣沒動手,只是上前勸阻的。要不然也得一起被罰。

    饒是如此,兩位師兄還替他們求情呢。

    偏偏陸北辰犟牛一個,死咬着不認錯,師伯這才罰他倆一起跪在這裏,好好反省。

    “我……你……”陸北辰吞吞吐吐,臉都憋紅了,也愣是沒說出半個字軟話,見衛青檀俊臉通紅,額頭臉上都是被太陽曬出的汗水,便想擡袖替他擋擋。

    哪知才一擡手,衛青檀就一下子跳了起來,往旁邊躲,嘴裏連聲道:“幹嘛幹嘛,你還想打人啊?我可告訴你啊,師伯還生着氣呢,你就別火上澆油了,給師尊省省心吧,師尊一天到晚為了你操心勞神的,你怎麽就不知道心疼師尊他老人家呢?”

    “師尊……不老。”陸北辰很能抓重點了。

    氣得衛青檀額頭上的青筋亂跳,覺得陸北辰真是一頭性格暴躁的蠢牛!跟他說話真就是對牛彈琴!

    衛青檀找了個石頭少點的位置,龇牙咧嘴又跪了會兒。很快陸北辰又黏了過來,竟已經把外裳脫下來了,疊成了小蒲團,什麽也沒說,抓着衛青檀的手臂,将他往上提了提,然後就把衣服墊在他膝蓋下面了。

    別說,還真別說。這麽墊一墊,果真是不疼了。

    但衛青檀還是不打算理他,冷哼一聲,把頭臉扭了過去。沒一會兒就聽見陸北辰飛快地說:“我只是一時氣憤。”

    “哼。”

    “我不喜歡你跟他待在一起。”

    “那我跟大師兄待在一起,你也這樣!”衛青檀道,“我知道你特別讨厭我,但我也盡量躲着你了,總不能因為你讨厭我,我就得去死吧?”

    “我!我不是,我,我沒……”陸北辰慌了。

    “你不讨厭我?”

    “讨……厭。”陸北辰的聲音低了。

    “我也讨厭你!”

    之後雙雙沉默了一會兒。

    随後就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手臂,衛青檀怒而回頭,卻見陸北辰掌心托着六把柳葉飛刀。

    “好啊,我就知道是被你拿走的!”衛青檀趕緊奪回這六把柳葉飛刀,特別寶貝地埋在懷裏,使勁擦了擦。

    卻發現有一把飛刀和其餘五把不太一樣。

    樣式倒是一樣的,只是顏色有些細微的差別,而且刀柄上刻着一株小竹子。

    “這是我做的。”陸北辰道,“其實我早就想還給你了,只是有一把壞了。”他的神情不太自然,扭過臉,聲音很低,“是我的血,把其中一把刀腐蝕壞了。我……我怕你知道後會不高興,所以就藏了起來,自己做了一把,但,但還是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衛青檀确實記得,當時有把飛刀紮進了陸北辰身上,定是那時沾染了魔血。但陸北辰因為怕他不高興,就把飛刀藏起來,還偷摸做了一把一模一樣的,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罷?

    “你該不會在刀上動了什麽手腳罷?”衛青檀隔着衣袖,不敢用手去碰了。

    “我确實反複用絲綢擦拭過了。”陸北辰的聲音低低的,聽起來竟有一絲落寞,“我怕你會覺得……”

    ——髒。

    但這個字他吐不出來。

    衛青檀沒聽清,下意識歪着頭瞧他。陸北辰眼尾餘光亂瞥,見衛青檀眼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還唇紅齒白的。此刻大汗淋漓,烏發黏在臉上,微微張着嘴喘|息的樣子,格外動人。不禁艱難吞咽起來。

    他想要去吻衛青檀的……嘴,想嘗嘗他嘴裏到底是什麽滋味。

    為什麽唇那麽紅,氣息如何這般香甜,和魔血的氣味截然不同,魔血髒污,腥臭,令人覺得惡心。

    可衛青檀很香,很幹淨。

    飛快掃了一眼,把目光收回去。

    很快又忍不住掃了一眼,再次把目光收了回去。等第三眼掃過來時,衛青檀已經收回了柳葉飛刀,一點沒有區別對待陸北辰做的那把,陸北辰心裏竊喜,瞥見衛青檀在擡袖擦汗,俊臉緋紅一片,似乎是有點曬傷了。好可憐。

    陸北辰竟生出一種想去舔|舔看的想法。

    汗水晶瑩剔透如玉珠,成串順着發絲滾落下來。

    烏發虛掩着的耳垂豔麗無比,像是兩顆紅通通的小櫻桃。更要命的是,陸北辰在他的耳垂上,看見了細微的耳孔。

    素來只有女子會穿耳孔。

    可衛青檀竟也穿了,這同時讓陸北辰回憶起,那天在冰洞裏看見的景象。衛青檀那一身彩衣,略顯狼狽地匍匐在地,既美豔,又妩媚。

    要不是師尊——準确來說是假扮師尊的越清流在場。

    他一定會沖過去,把人從地上抱起來。地上那麽冰,師弟穿得那麽單薄,再凍壞了。

    陸北辰從前愛慕的一直都是蒼雲秋,直到如今也不曾改。但他逐漸發現,自己的心不知不覺中分成了兩半,一半裝着師尊,另一半逐漸被衛青檀占據了。

    毫不誇張地說,當初被假扮師尊的越清流打下鬼域,陸北辰真是萬念俱灰,覺得自己此生就這樣了。

    或許死在鬼域裏,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起碼沒有連累師門,也沒有被師門抛棄。

    那時心裏還念着,要是自己不是魔就好了,就可以跟左欄玉他們正大光明争一争了。可偏偏自己是魔,區區凡|體怎麽能經受得住魔人摧殘?

    他的血都能把飛刀腐蝕殆盡。

    那麽,他的魔身也能将大活人腐蝕殆盡。

    也就是說,陸北辰只能跟同族人結|合,否則,他将來每一次跟心上人的恩愛,都是在不斷蠶食對方的生命。

    察覺到了異常火|熱的目光,衛青檀警惕地往旁邊挪了挪,沉聲問:“你在看什麽?”

    “看你。”陸北辰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出來後,他就臉紅了,向來口是心非,縱是喜歡也非說不喜歡。所以他說,“我想看仔細了,你到底有什麽本事,能吸引那麽多男人!”

    衛青檀懶得理他,不禁仰頭望天。

    只希望太陽趕緊下山,再曬下去,他就真被曬成鹹魚幹了。

    ——

    與其同時,蒼雲秋正在大堂議事。

    衆刑首和鷹使,也已經被褚師玄英下令放開了,無雙月和元琅此刻也在。就連大祭官也千裏迢迢趕來了,畢竟他家少祭官全程參與了。只不過大祭官沒讓他入場,吩咐他閉門反省去了。

    但很顯然,蒼雲秋有些心不在焉,褚師玄英輕輕喚了他好幾聲,才把蒼雲秋飄走的魂兒拉回來。

    蒼雲秋神色如常,面對幾名明顯餘怒未消的刑首,依舊鎮定自若,并未将他們語氣裏的不滿和隐隐薄怒放在眼裏。

    但他的态度相當堅決,此事從頭至尾都是天司錯信了越清流,而他座下的徒兒衛青檀,一直以來深受越清流的迫害,此番也是無奈之舉。

    褚師玄英趁機提及丹川河丢失的河眼一事,詢問天司可查出是何人所竊。刑首們只說還在查。褚師玄英便提出,丹川河不能沒有河眼,言明其中的利害關系,趁機向天司施壓,直接把雲陵仙府解決不了的事,推到天司頭上了。

    也省得蒼雲秋勞心勞力地追查,平白替天司分擔,卻被刑首們反咬一口,說仙尊目無規法。接下來又是一輪争論,大概都是刑首們認為各家的小輩們都沒什麽規矩,竟連天司都不放在眼裏,實在有失天司威名。要求各家嚴懲此事參與其中的晚輩。

    當然,這還是沖着蒼雲秋來的。

    畢竟要是沒有仙尊的默許和縱容,那些小晚輩也不一定真敢跟天司的人動手,最起碼刑首是這麽認為的。

    蒼雲秋自然是聽明白了,當即表示:“他們全然是聽命于我,若是天司對此有任何不滿,也盡管問責我一人便是了。”

    褚師玄英但笑不語,哪裏不明白師弟如此心不在焉,到底是因何緣由。

    不就是擔心那兩個被罰跪的徒弟麽。

    算算時間,不過才過去半個時辰。

    才半個時辰就把蒼雲秋惦念成這副模樣,未免太嬌縱徒兒了。

    褚師玄英略一思忖,還是吩咐身後的左欄玉。

    左欄玉也一直坐立難安的,得了吩咐之後,瞬間喜上眉梢,拱手之後,火速離開了大堂。

    衛青檀正在擦汗,一陣天旋地轉,就被大師兄打橫抱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大師兄就腳底生風,一口氣把他抱回了房。

    小心翼翼往床上一放,火速脫了鞋子,捋起褲腿,卻發現膝蓋只是有點紅,沒什麽事,但還是仔細擦了點藥。

    “大師兄,你對我真好。”衛青檀不禁感慨起來,想起自己只是個假冒的,萬一哪天正主回來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不免有些難受,小聲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麽好?”

    “怎麽突然說這種胡話?”左欄玉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我就是擔心你現在對我太好,以後要是對我不好了,我,我會特別不适應。”

    左欄玉以為他是因為越清流和無雙月之間的事,所以感到不安了。當即便正色道:“青檀,我會永遠對你好,只要我尚存一絲理智,就沒有辦法對你不好。”

    “若是你覺得很不安的話,那師兄可以明确告訴你。”左欄玉用非常溫柔的語氣,一字一頓地道,“若我哪天待你不好了,不必猶豫,直接殺了我。因為,對你不好的那個左欄玉,絕對不是真正的左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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