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已经瞧中了一个如意郎君？窦锦昭，你在说什么？”陆长婷挥了挥小拳头，只差没有朝窦锦昭的脸上呼过来了。

    太夫人和陆长渊都没有制止。

    落霞在一旁看得气怒不已，这也太没有礼数了。

    窦锦昭也在想，前世，她是怎么瞎了眼在这个家里过了那么多年，忍气吞声，最后还死于非命。

    “妙锦不是帮你介绍了一个如意郎君吗？”窦锦昭并非是要通风报信，而是要提前把这锅甩出去，毕竟，今天是她带陆长婷去了大相国寺。

    “你一口一个嫂子，尊敬她更胜过我，既是如此，你的终身大事，就由她来张罗好了。”

    还有这样的事！

    太夫人没想到陆长婷还做出这样的事来，红白喜事一向都是宗妇张罗，夫家才会重视，窦妙锦再如何都只是平妻。

    待窦锦昭走后，太夫人忍不住戳了戳陆长婷的额头，“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锦昭说你全不通世事，还真是没有冤枉你。窦妙锦只是个平妻，你和她走那么近，也不怕人家笑话！”

    “平妻又怎么了？将来还不是和窦锦昭平起平坐。我才不要她管我的婚事呢，她不管，自然有人管。”

    “窦妙锦为你介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太夫人皱眉问，姑娘家家的，自己挑夫婿，传出去，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郭骁。”陆长婷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脸颊都红了，芳心轻颤。

    太夫人慌得又咳起来，“你，你，你和一个外男见面了？”

    不是一个外男，是两个。

    “哎呀，娘，我也不是故意的。”陆长婷不以为然，“再说了，难道我真的要从未见过的男人不成？我不管，我不喜欢的人，谁也不能逼着我嫁给他。”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太夫人只觉得头好疼。

    陆长婷噘嘴不高兴，“难道有什么错吗？母亲，窦妙锦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很多话都说得对，婚姻是要两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要是连看都看不顺眼，还怎么过一生？

    像哥哥和窦锦昭这样吗？我可不想！”

    “你这些话，还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该说的话吗？”太夫人责备归责备，但陆长婷是她唯一的女儿，又是年纪大了才生下来的女儿，看得眼珠子一样，到底没有多说。

    她又想到郭家，祖上曾经有侯爵，只不过父辈犯了错，被永嘉帝夺爵，郭骁在陆长渊麾下，如果两家联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皇后娘娘那里怎么交代？

    陆长渊出来，就看到窦锦昭已经走远了，他快走两步追上去，喊了一声，窦锦昭像没听见。

    陆长渊不耐烦，冲上去，一把抓住了窦锦昭的手腕。

    窦锦昭忍住了避开的冲动，她不是避不开，而是暂时不想暴露。

    还是忍不住，窦锦昭手腕一转，从陆长渊的掌心里滑出，她假装被捏疼了，活动一下手腕，皱着两道烟眉，“国公爷有何吩咐？”

    陆长渊掌心一空，一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一晃而过，快得他没有抓住，“你我是夫妻，你是在给脸子我瞧吗？”

    窦锦昭别过头，“我可不敢。”

    语气不太好。

    陆长渊沉着脸，两人站在水边，垂柳在二人的头顶周围拂来拂去，落霞和秋水远远地站着，周围很静，下人们见了也是远远地避开。

    “妙锦的事，我很抱歉！”陆长渊侧目看窦锦昭，“你我指腹为婚，这么多年，我也以为我爱着的人是你。我曾经说，妙锦帮我了很多，但实际上，从渭州一路回来，我才明白，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窦锦昭的脸很平静，陆长渊的心里似乎有一根刺在扎他，但他并不以为然，他和窦锦昭这么多年感情，哪怕没有夫妻之情，也有兄妹之义。

    “她虽然是平妻，但在我心里，她也是我的妻子。我希望将来，你能够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不要为难她。”

    这才是陆长渊与她说这些的目的。

    窦锦昭扭头看陆长渊。

    “今晚，我会留在樨香院，妙锦过门前，我会遵母亲的命与你圆房。”陆长渊脸上显出几分不自然来。

    窦锦昭已经不想和他虚与委蛇了，笑了笑，“圆房这件事，对国公爷来说，是如此不堪吗？”

    陆长渊愣了一下，他不由得想起当初他们成亲，他曾经有多期待洞房花烛。他和窦锦昭多年未婚夫妻，但做过的最亲密的事也不过是他牵了她一次手。

    而且还是一触即分那种。

    窦锦昭风华绝代，多少贵公子羡慕他。

    直到妙锦找上他，妙锦算无遗策，帮他抓获西凉奸细，又得到了五百匹种马，令他大开眼界，才明白，唯有妙锦这样智勇双全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我可以给你尊重，但很抱歉，妙锦才能与我并肩！”

    陆长渊避开窦锦昭的目光，“妙锦今天所作所为，可能冒犯了你，但她应该是为我好。刘璟将来就算入仕，也是文臣，我朝文武泾渭分明，但郭骁是我麾下将领，结成姻亲，才能够守望相助。”

    陆长渊叹了一口气，“你不清楚这些，我不怪你。这也是妙锦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国公爷，你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谁？”窦锦昭气笑了。

    “你们常年在后院生活，为中馈所累，朝堂大事，江湖风云离你们太远，不明白这些，也情有可原。”

    陆长渊解释道，“妙锦的关注点和你们不同，你不理解她，我不怪你。”

    “国公爷，我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圆房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抬步往前走，陆长渊见她如此无礼，眉头皱起，但想到，她对自己也是情意绵长，一时接受不了窦妙锦的事，也算是情有可原。

    太夫人院里的下人来喊他一块儿去商量事情，陆长渊回到萱草堂的时候，长房和三房的人都来了，正在讨论郭骁。

    陆长婷躲在碧纱橱里头，听外面喧喧闹闹的声音，脸通红，想到那人和她说的那些混账话，自言自语地嗔骂了一句：“混蛋！”

    外面，太夫人还在感叹，“刘家大公子原是皇后娘娘瞧中的，如今换了人，好歹也要进宫和皇后说一声。我身子骨不好，原该锦昭进宫，她怕是不愿意管这件事了。”

    陆长渊沉思片刻，“那就让妙锦进宫说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