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面具下，赵扶摇的目光瞬间温柔。
他静立半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呼——
风轻轻吹过，那袭铠袍猎猎作响。
无声无息中，那女子来到他身边。
他凝望着她。
她凝望着他。
虽相视无言，却远胜过千言万语。
终于，她抬手，缓缓捧起他的脸。
咔！一声轻响。
咔咔——
在连绵不绝的破碎声中，鳞甲、骨刺……甲胄，他身上的东西一层一层地褪去，渐渐露出他的真容。
天光明亮，碎鳞如花瓣般飘落，沧桑的男子已泪流满面。女子眼中满是心疼，为他拭去眼角泪痕。
其实他知道，这只是她的一缕道念。
但……她的一缕道念，何尝不是她？
水泽之中，那些水族荒兽不再发声。
辰和冰甲禁卫们一起露出灿烂的笑。
东皇雪红了眼眶，握紧拳头。
她不知道赵扶摇究竟做了怎样的事，但她明白，眼前的结果一定已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她很激动。
恍恍惚惚间，她仿佛看到记忆中的那个姑娘一改往日模样，不再结着愁怨，而是如繁花一般盛开。
入侵者和守卫者……在场的御兽师们也纷纷呆在原地，前一刻还在惊叹世间竟会有奇美至此的女子。
下一刻，他们又开始惊叹，世间居然有如此完美的男子。然后感慨，这样的两个人真是天作之合。
然而，那几位道主可没有这种心情。
轰！
阎帝四人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望着那道紫色虚影，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此时此刻，这四位道主境强者，屹立在御兽师巅峰之境的存在，懵了。
在此之前，自称渊渊的白甲怪人已是一再逆转战局，打破他们的认知。
而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生灵的本尊，只是一道虚影。
一道虚影而已，竟然就能凭自然散发的威压震慑他们四个，不战而胜！
“十三阶，神话级？”
枯荣率先惊醒，暗暗思索。
他揣测着这虚影主人的真实修为，很快就将自己原来的预想完全推翻。
“不！不是十三阶！”
“她的修为……绝对已是远超十三阶！”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不！这……这怎么可能？”
在心底失声惊呼后，枯荣再度沉寂。
他继续沉思着，如翻阅古籍一般翻阅着自己那历经千万年才积累下来的记忆。
他在想，他在思考，有哪个生灵的真实修为已打破十三阶神话级的桎梏……
而到最后，他只能想到一个名字——
黎落.撒伽.雀灵阿柔！
也就是雀族的那位至高母神。
然后，他不停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世上是有那样的存在，但……那个女人绝不会和水族扯上任何关系。”
“按这些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来看，那个女人行事虽然高调，却只会护短。”
“而雀族和水族没有关系。”
“只能说……兽族的确是底蕴深厚，似雀族母神这样的存在竟不只一个。”
想到这里，枯荣不想了。
到这一刻，这位长生了千万年之久的人族强者突然心生一股疲惫之意。
他很无奈，他倍感无力。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真是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退！”
一道吼声响起，万众瞩目之下，阎帝祭出一面漆黑巨幡，凭它映照整片战场。
不等在场之人有所反应，黑华一闪，九幽阎城的人就在这片战场上消失不见。
“吼！”
十殿阎罗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凝大道神纹于手臂之上，强行推演杀伐神通，杀向早已封闭的战场空间。
它承袭主人意志，要破开困局，带九幽阎城的大军回到九幽去。这很难实现，但现在的它已是不得不搏。
滋！
滋啦——
终于，巨大的裂痕被撕扯而生。
“无耻！”
死之失落地那位道主低声怒骂，手上凝结跑路印法的动作却是一刻也不停歇。
都是千年的狐狸，他当然知道阎帝现在想做什么，但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他最在意的事情始终只有一件，就是他还能不能逃，还有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宗门被灭，自己身负重伤……整个入侵者阵营就属他最惨。
为了宗门，更为了他自己，他不得不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拿命拼一次。
“给我冲！”
随着他发出怒吼，身形堪比一方天地的灭生魔柞也向裂痕杀去。而与此同时，枯荣也指引诸生相木做出相同的事。
现在就是唯一的机会！
枯荣正在用这句重复了无数遍的心声警醒自己，逃跑之际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那修为恐怖的女子阻拦自己。
“城主！”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救我！”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此起彼伏，来自建木城的御兽师们。他们看到枯荣这样，心底的防线彻底崩溃，不停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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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枯荣又怎么可能会管他们？
直到那道裂痕愈合，盘坐在巨木之上的人影都没回头看他们一眼。见此情景，如山如海般壮烈呼啸的求救声消失。
“额……”
建木城的御兽师望着眼前的荒兽，缓缓露出笑容，笑得灿烂，充满了谄媚之意。
“吼……”
众水族荒兽发出低吼，死死盯着自己眼前的人，都严守军令，没有下一步动作。
东皇政扫了一眼刚愈合的空间裂痕，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望向水泽中的东皇雪。
他不是不关心那三大道主的去向，只是隐约有种感觉，那三个人注定不会善终。
作为道主境强者，这种时候，他愿意相信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与大道有关。
天地，归于沉寂。
大战，落下帷幕。
而另一边，在一处没有生灵抵达过的空间内，阎帝三人确实没能如愿回到九幽。
“这是什么地方？”
立身在十殿阎罗之上，阎帝用惊疑不定的目光默默打量周围的一切，大感不妙。
在他身旁不远处，刚现身的死之失落地道主和枯荣也有一样的反应，都很惊慌。
他们所在的这处空间什么都没有，明显不是九幽阎城，而是一个神鬼莫测之地。
就在这时，两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终于来了。”
“哼，赶紧杀，杀完他们就回去。”
“嗯，还是别让大姐等急了。”
光华一闪，两个白发女子现身。
她们身着漆黑羽衣，姿容绝美。
正是——
空间雀祖，宇鸾。
时间雀祖，宙鸢。
这里，是她们合力塑造的猎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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