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的改革?您指的是?”林方政1时没听明白。
“小县制。”孙卫宗轻飘飘吐出这3个字。
林方政却有些吃惊:“您也知道小县制改革?”
说完又觉得这个问法有毛病,人家身为省长,又在秦南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于是马上改口:“东江也要搞小县制改革吗?”
“东江就没有人口小县。”孙卫宗摇了摇头。
对啊,东江是富庶之地,人口流入大省,哪来的什么人口小县。被岳父母刚刚1通训,林方政的思维也是迟钝了。
“您的意思是,朗新应该去积极争取小县制改革试点?”
孙卫宗点头,语气异常肯定:“非但要争取,还必须争取到!”
“为什么?”虽然这样的念头,他心里早已熟悉,但这还是第1次听孙卫宗如此肯定。
“因为这是事关全国大多数县城前途生死的关键1招!谁试得好,谁试得成功,谁就能成为改革的火炬!”孙卫宗停顿了1下,“这是比较文雅的说法,讲白了,干好这件事。不说中央,起码对于秦南省来说,是大功1件。这样的荣耀,足以推动你再前进1步,不仅如此,至少还能为你奠基两步。”
前进1步,那就是副厅级。奠基两步,那就是常委副厅,然后正厅。
这个论断,瞬间让林方政心潮澎湃。
“爸,其实您说的小县制改革,我很早前就在琢磨了。目前撤销城关镇的请示已经递交到市委了。这只是1个小动作,如果真有机会小县制改革试点花落朗新,我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而就在此时,谢毓秋已经无心再听岳婿2人聊政治,冷冷站起身,对孙卫宗说:“别忘了今天的目的!”
然后转身上楼了。弄得林方政略微尴尬了1下。
孙卫宗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着和林方政的话题:“但是,风险和收益从来相伴而行。几十年来,经济改革破圈,为自己赢得仕途通达的能人很多。但政治改革破圈的人很少,即使有,大部分都遭遇了失败。别说为自己仕途助力了,很多都遭到了反噬。所以,在争取前,还是要下定决心,画好图纸,迈稳步子,这件事上,可容不得半点跌倒。我们常说容错机制,3个区分开来,那是针对经济领域。在政治领域,处处雷区,惹出了祸端,3十个区分开来都救不了。”
林方政听得十分认真,他赞同孙卫宗所讲的1切。这些他不是没想过,只因自己不是县委书记,也就畅想1番罢了。
但他的畅想,不是瞎想,而是真真切切的局势推演。
他这十年的从政生涯,改革上胜仗打了不少。但总括起来就会发现,和中国现在的大部分官员1样,瘸腿和偏科严重。
瘸腿是因为能力不足、本领恐慌。政治改革这个雷区,我们的历史经验1向是从上至下。即便是由定了很多中下层官员,不具备推进政治改革的能力和魄力。
偏科就简单理解了。改革开放几十年来,摸着石头过河,把石头给摸秃了。涌现了1大批善于经济改革的能员能吏。哪怕是现在进入深水区,也不乏1批水性极佳的,依然能造势弄潮。
林方政便是在经济改革上锤炼出来的,第1次接触政治改革,就要去争取这么大的任务,显然是有些大胆的。这样的任务,更适合有丰富经验的前辈来驾驭才更合适。所以,他如果真要承揽下来的话,风险无疑高出许多倍。
不过他并没有认怂:“我从来就不怕什么风险,只要是做对的事,只要是做对历史、对人民有益的事。哪怕0收益,我也会往前冲。这次我举报农俊能,不就是这个意思嘛。要是考虑收益,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我是断然干不出来的。”
孙卫宗笑了笑,他丝毫不怀疑林方政的真心:“也是因为你完全出于公心,在举报的事情上,但凡你掺杂任何上不得台面的私心。等待你的,只有最彻底的政治生命终结。不仅如此,恐怕你还要进入关几年。你现在所拥有的1切,都将烟消云散啊。”
“嗯,我知道。”林方政知道孙卫宗不会吓唬自己,事实上从送出举报信的那1刻,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监狱。
“既然完全出于公心,那就不至于被送进去。但我估计,换做任何1位领导,都不能容忍你这种离经叛道的举动,还是要承担1些后果的。”孙卫宗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