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粉红色毛茸茸的房间,房间四周墙壁上的眼睛四处的转动,
许都仰头望着长在地上的蘑菇,蘑菇们也望着两位来客,
它们咯咯笑着,
蘑菇说:“门在那里,快去吧”
梦外的来客行走在天花板上,他们轻轻跳起来够到了门把手,进入下一个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焦糖巧克力和草莓牛奶的味道,
棒棒糖们牵着绳子正在溜着汪汪叫的,
骑着薄荷糖的巧克力耀武扬威,在夹心软糖铺成的路上横冲直撞,
水果硬糖排成一队,安静的听蜂蜜糖老师的教导……
绮丽又梦幻,
糖果热情的和来客打招呼,
他们说:“门在那边,快去吧。”
于是二人跨过巧克力的河打开了另一扇房门。
踏入第三个房间,青草抓挠着他们的脚心,他们推动着二人前进,
风带来了他们的热情,他拥抱着他们,在耳边说:“跟我走吧&nbp;就在前方。”
银白色的流光汇聚在地面上形成了流淌的河流,荧光散落了一地,变成了嬉闹的精灵。
青草将他们带到了河边,他们走了出来,将来客投入水中。
“咕噜咕噜”
长着鱼鳍的大猩猩发出鸡叫,他指向水底更深处,
于是二人继续下潜,下潜,
掉进了满是鱼的世界,鱼儿长在树上,飞在空中,跑在草原,
他们向前走,走进了一只张着大嘴的金枪鱼口中。
“啪”
梦醒了,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一只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离开了小憩的屋檐,
时间才仅仅过去了五秒。
这可比他阴影穿梭的速度快多了,
但是许都也明白,如果是自己行走在梦境之中的话,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梦境中那些看起来有些怪诞的有些可爱的生命并非那样的友善,
他们之所以没有对许都动手,仅仅是因为有一位幻梦行者的引领,
梦中所有的幻想生物都是梦境之源的虔诚信徒,
所有受到承认的幻梦行者才能肆意在梦中穿梭,
一旦那些既不信仰梦境,又没有人引领的家伙闯进了这片瑰丽的天地,那么梦境的原住民将会一拥而上,让他永远的沉沦于梦境,变成他们的一员。
许都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
查理兹指了指前面一栋看起来就很老旧的建筑,
“我们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许都眯着眼,打量着那栋建筑,
虽然墙体上的雕刻在自然的风化下已经有些模糊,但是从那些还能勉强看清的人物里,
许都还是认出了这栋建筑是干什么,
这依旧是一个教堂。
教堂,大东西……
两个特征一结合,许都似乎猜到了里面存放的东西是什么,
他兴奋起来,拉着查理兹就往小教堂里跑,查理兹因为他突然的拉扯有些没反应过来,
踉跄了两下,然后就被许都拖进了古旧的小教堂。
大门是虚掩着的,许都一推就缓缓的向内打开,
里面的陈设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
不过许都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些上,
当他看见里面那个有着三层楼高的大家伙时,视线就被死死的黏在了上面,
管风琴,经典的德式设计,簧管处却做了面向听众的开口处理,
7269根音管,113个音栓,四层手键盘和脚键盘,
与这位老祖比起来,即便是艾丽卡夫人也能称得上是小巧玲珑,
他甩开查理兹的手,直接飞扑向那座巨大的乐器。
能让许都这么失态,不仅仅是因为其保存这样的完好,更是因为许都感受到了,这还是一件乐师的遗物。
他三步并作两步,抚摸着管风琴的琴体,
与教堂中其他的地方不同,管风琴上没有任何的灰尘,
整座乐器就像是新的一样。
他的手指按下了了因为氧化从洁白变的有些发黄的琴键,脚下踩动踏板,
洪亮的声音一如既往,这一琴声就像是唤醒了这座教堂,
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音准没有问题,踏板牢固,音管畅通,
在这座庞然大物发声的一瞬间,回声就告诉了许都这位老人的身体情况,
他依旧硬朗,
这样的好东西看的许都手痒痒的,
阴影之中浮现出琴凳,许都落座将手指搭在了管风琴的音栓上,
调整着自己即将要演奏时所需要的音域。
所有结构调整完毕,他深吸了一口气,
琴键下陷,尘封多时的长者发出自胸腔的共鸣,
缓慢绵长,似乎唤醒了旧日的时光,
他见证了无数人在此祈祷,他见证了无数人缔结连理,它见证了罪人在此忏悔,
它发出沉重的叹息,似乎在感叹岁月,
时间开始倒退,昔日繁荣开始重组,
「时光缩影」
教堂内时光收回了附加在事物上的沧桑,它们重新变回最光鲜的样子,
一切就像是最开始的时候,
穿着格子西装的泡影站在了管风琴前,他用指尖尝试触碰管风琴的音管,
却直接穿透过去,他的眼神饱含怀念,就像是见到了一别多年的故友。
虽然没有触碰到自己的老伙计,但是看到对方依旧完好,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镌刻在音律之间的泡影将视线转向演奏中的许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探究和疑惑,
却仍然默不作声,等待着对方的一曲终了。
此刻的许都已经将身心全都投入到了音乐之中,
他感受着音管中飞出的音符,那上面镌刻了时间的秘密,
音符们窃窃私语,逐渐远离,飘扬去更远的地方,同白鸽玩耍与蝴蝶缠绵。
即便是再轻巧的音节在管风琴的演奏下也变得浑厚有力,
指尖在跳跃,灵魂也在起舞,
许都在狭管中窥探见了乐师们曾经的辉煌,
他们游走于黑色与白色之间,歌颂着罪孽与功德,他们遍布于世界各处,
无人的绝境,繁荣的街市,宁静的乡村……
他们毕生所追寻的便是在音律上,得到终生侍奉之神的认可,
可在音律化作支柱回归本源之时,所有的乐师都感受到了悲伤。
他们留下了自己最后的遗产,在同一时间他们演奏起了乐曲,
乐曲并不相同,但是所有的乐师都将毕生的技艺与感悟融进其中,
他们将以生命为代价为主献上最盛大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