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时间能力者的威胁之后,我不管说什么都要将其杀死。
如果在人道司据点事件里面,代表命浊阵营前来捉拿麻早的不是神枪,而是这个时间能力者,我是根本没有办法把麻早保护下来的。当时之所以是由神枪负责这件事情,估计只是因为陆游巡申请求援的对象正好是神枪,顺道而已,并且没想到麻早身边的我有着那般能耐。
接下来其实也还不迟。只要命浊准确锁定到了麻早现在所处位置,然后命令这个时间能力者去把麻早抓过来,即使我这边力量再怎么强大亦是施展不及。在这个时间能力者不以我作为目标的条件下,我无法感知并影响到潜入普朗克时间里面的他。要杀死必须趁着现在。
非要说的话,也不是哪怕一个办法都找不出来……在之前用火焰巨手接触到那个时间能力者之际,我便已经将热能记号打进了他的身体里面。通过这个热能记号,哪怕他再次潜入到静止的世界里面,我或许也可以在那里形成感知。
而现在,只需要像是这样引爆,就可以顺利在其反应过来之前就完成击杀。
因为是从对方身体内部直接发动的攻击,所以就连命浊也无法将其性命保护下来。我的火焰就连对方凝固的时间都瞬间燃烧破坏,连带着身体和灵魂都当场蒸发。命浊发出了怒不可遏的咆哮,法力波动狂暴地席卷周围,化为冲击波和狂风从内部炸裂了研究所建筑。周围的卫兵们仿佛被吹风机赶走的纸屑一样滚飞出去。
罗山的大成位阶也就不到二十个,而大无常则有八个。即使每个大成位阶都有主,同时均分给所有大无常,每个大无常最多也就分到两个人而已。之前死了神枪,现在死了这个时间能力者,命浊的手下说不定已经没有好用的棋子了。
命浊将手掌对准了我。刹那间,延绵不绝的冲击波和狂风便消失不见。准确地说,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收拢到了一起去。一味向着四面八方发泄的法力波动集中为了一道,与此同时,他浑身的法力宛如火山爆发般进一步剧烈喷发,一并化为无形的集束冲力向我的心脏轰击过来。
来不及躲闪,我反射性地做出防御架势。大量的火焰一口气集中在了要被击中的位置,极大幅度提升这个部位的坚固度。然而就像是金刚石钻头洞穿威化饼干一样轻松,我的防御被击溃,身体也以超过一百马赫的速度被打飞了出去。
心脏部位多出来了一个窟窿。不仅如此,我的灵魂也被狠狠洞穿了。这一击其实足以消灭我全部的灵魂,只是威力过于集中,反而形成了损伤相对低的穿孔效果。
同为大无常,他的攻击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击穿我的防御?
转眼间,我就飞出了罗山总部,来到了原始森林地带的上空。甚至就连罗山总部都飞快地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另外一边。虽然不知道命浊是故意把我打飞到远处还是偶然,但是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在城镇地带正式开战,这样倒是省事了。
“怎么……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命浊恨恨的声音在周围回响了起来,“为什么现在反倒是你被打成了这副丢人现眼的受伤模样?”
——他就在下方的森林之中。
我瞬间感知到了他的所在,旋即一口气地展开超大规模的火海,覆盖了半径二十多公里的森林地带。
冲天的火光顿时把这片区域变得宛如白昼,而黑红色的烟雾则从下方的森林里面高速上升,在高空处化为了一道烟雾形成的人影。
这应该也是仿元素化的技能。现在的我多少可以看出来所谓的仿元素化和真元素化的差别。命浊所使用的仿元素化,是把自己的肉体转化为法力元素,然后用自己的灵魂附身到上面去,水师玄武的仿元素化多半也是相同的道理。
这在本质上更加像是一种灵魂附身法术,只是普通的猎魔人可能只能附身到其他肉体上,或者是附身到机关人偶等物品上面,技艺高超之人则可以附身到水流、火焰、闪电等不稳定的事物之上。这是一种走钢丝的行为,不止是维持起来容易失控,水流、火焰、闪电等等元素容器也不具备像样的灵魂防御性能。
而真正的元素化,也就是我使用的元素化,能够把身体和灵魂全部转化为法力元素。哪怕遭到重创,也可以随时随地完成修补。抽刀断水水更流——这句用来描述“毫无意义”的古诗词也同样适用于对我的灵魂进行攻击一事。
“受伤?你是指什么?”
在火海的支援之下,我的身体和灵魂瞬间恢复原形。
“就连灵魂都能够以法力元素的形态存在,真正的元素化……果然情报并未夸大你的本领,难道你是领悟了‘显灵’的境界?”命浊若有所思地说,“但如果是凭借后天修行到达的显灵境界,就不可能只有这种程度的变化。难道你不是通过修行和领悟,而是纯粹仗着天赋就到达了这重领域?是先天性的显灵者?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就不是我的敌手。”
说话间,他便再次向我发动攻击,黑红色的法力波动化为一道颜色深沉令人毛骨悚然的集束光线。我也毫不含糊地发动了自己的攻击,将火焰化为跨越数百米距离的巨大长枪,向他捅刺而去。
既然我的火焰就连被那个时间能力者所凝固的时间都可以燃烧,那么,我又是否可以燃烧命浊的时间……或者说是他的寿命呢?
我的火焰不止是可以燃烧时间而已,就连空间都可以燃烧。应该说,在我有着科学观念色彩的世界观里,时间和空间本来就是一体化的,既然我发挥出了连时间都可以燃烧的力量,空间会在同时遭到燃烧就是顺理成章。而因为空间距离这个概念遭到了破坏,所以我的火焰长枪就像是速度快到瞬间移动一样,竟后发先至地击中了命浊的身体。
但是,下一刻,我便确信了……
我的力量不足以伤害命浊的身体。
就像是木头牙签撞击在了石头墙壁上,在命中的瞬间,反倒是我的火焰长枪先行崩溃解体了。
而命浊的黑红色集束光线则轰击在了我的身体上,一刹那,我的身体便好像遭到强酸腐蚀,并且把过程快进了数万倍,一下子就被分解到化为乌有。连带着我的灵魂也是与身体一个下场,当场就全部遭到了分解。
这不是我的灵魂第一次遭到完全破坏,因此我没有慌乱,操纵着下方的火海重新在高空处构筑出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看向了远处的命浊。
“原来如此……是‘密度’吗?”我说。
命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发出了胜券在握的冷笑声。他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已经看出来其中端倪了。
道理非常简单,同样是操纵大无常之力,我的“密度”决定性的不足。
随着力量的上升,影响我与敌人之间胜负的要素也在变得越来越少,而在到达大无常领域以后就更是如此,天时?地利?对于能够操纵天象,随意一击就可以改变地形的大无常来说,这些要素等同于不存在。手底下有多少人这种要素亦是登不上台面。
真正可以决定我们冲突胜负的要素只有两个,“规模”和“密度”。也就是谁有着更多的力量、谁能够更加效率地运用力量。
就我的观察,命浊刚才所使用的力量,在总量上其实只是比战略级核武器强出几分而已,也就是说四舍五入和银月的核爆炸处于相同的档次,比之水师玄武的破碎金丹一击则是明显不如。这其实不能说命浊身为大无常,其力量规模就只能与大成位阶相比较,而是银月和水师玄武作为大成位阶太破格了,他们居然都可以在大成位阶就召唤出大无常规模的力量。
然而那两人有个极大的弊端,就是虽然可以召唤出大无常规模的力量,但是无法将其操纵起来,就像是幼儿手里有着三国演义武将的兵器,却无法将其挥舞起来。
命浊则不同,他是正儿八经有着卓越的“武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武将”;而我则不过是个拿着刀枪棍棒的普通兵卒,与对方在“武艺”和“经验”上的差距是天渊之别。
很显然,既然可以影响大无常胜负的就只有“规模”和“密度”,他们自然就会在这两个方面倾尽所有精神。而在“规模”和“密度”这两者之间,大无常恐怕会在“密度”的方向钻研更多。因为凡是大无常都有着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他们基本上是不需要操心自己力量不够用的。
相较于我,命浊早已不知道在这条道路上行走了多少年。必须承认,如今我就是毋庸置疑的弱势方。
说句幽默的,现在的我们就好像是很多魔幻后期登场的人物一样,打斗起来就是“放波”,谁的招式厉害谁就胜了。策略性和技巧性的要素很难再有发挥余地,可是弱者想要战胜强者,能够仰仗的可不就是只有“策略”和“技巧”了吗?
那么,既然在主要的“密度”上远不及对手,在次要的“规模”上,我又是如何呢?
很遗憾,根据感知力的判断和这一下交手的反馈,恐怕我在“规模”上暂时也与对方拉不开差距。具体谁大谁小倒是不好说,至少感觉不出来自己这边是有优势的。差不多是五五分吧。
恐怕眼下我唯一的长处,就是很难死。
倒真是有些讽刺,明明身为火焰能力者,攻击力才是我在刻板印象里面最大的长处,而现在我的攻击力反而是最没有优势的,最大的长处居然是生命力顽强。
甚至就连这个长处,其实也还是命浊比较强。
不……我还有一个突破口。
那就是宣明之火。
我尝试去感知命浊身体里的宣明之火,与此同时,命浊的手掌心里再次浮现出了黑红色的光。
在我的感知之中,这一次他所凝聚出来的光,远比上次更加集中和恐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先天显灵,就不会被杀死了?”他冷冷地说,“别小看大无常啊。”
黑红色的光线再次向我轰射而至,我尝试使用火焰转移躲避,却产生了无法躲避的感觉。就如同我之前可以对其他猎魔人施加“必中”的命运一样,命浊也有着相同的能力,甚至很可能在干预命运的道路上也比我走得更远。
这一击本身就具备凌驾于我防御力的强度,因此也可以凌驾于我“意图用其他方式规避伤害”的命运之上。
一瞬间,光线就命中了我。
我的身体和灵魂再次土崩瓦解,而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我感觉到自己这即使脱离了身体和灵魂也可以正常运转的意识,就像是被巨大的黑暗所捕获一样,向着蒙昧之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