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虽是皇贵妃,但手中无权,并不能直接命令江与彬回京,只能等到了次日白天来寻皇上。
但还未靠近寿心殿暖阁,便听见那处传来魏嬿婉娇媚的声音,“皇上~”
还有弘历爽朗的笑声,“怎么了?昨日那舞甚美,朕想让你再跳一次给朕一人看不成吗?”
“娘娘。”
容佩皱了皱眉,“听着真是伤风败俗。”
如懿微摇了摇头,待绕过垂花门,连她也顿住了。
只见暖阁外,弘历捏着鱼食的手举得很高,好似在逗弄魏嬿婉,“你答应了,朕就还给你。”
魏嬿婉娇嗔的扑上去要夺,弘历笑的更开怀,“你抢不到的。”
说罢,他还转身去躲。
不转身还好,一转身,便和如懿四目相对。
“……”
弘历的笑容骤然就没了,“你来作甚?”
许是看如懿脸色十分凝重,弘历干脆将鱼食丢给了进忠,“进忠,你来陪令妃喂鱼。”
“是。”
进忠垂手上前,将鱼食倒在手心,捧着任魏嬿婉取用。
就算是容佩盯着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
也只有进忠晓得,魏嬿婉每次取用,指甲轻撩过他手心时,都会微微下沉指腹,在他手心中打个转儿。
真是大胆。
进忠垂着眼,将眼底的喜悦藏匿干净。
说令主儿,也说他。
如懿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只淡淡道:“真是难得啊,令妃竟然一人在这里。”
魏嬿婉哪次出现身边不是跟着这个就是跟着那个,今日倒是奇了,竟就她一人陪着皇上。
所以,她想的没错。
魏嬿婉就是为了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才拉着那么多人一道,现在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人便就甩开不管了。
正当她在心中将魏嬿婉百般贬低,几乎要说出口时,却听见皇上磕着瓜子道:“舒妃手脚浮肿,玫妃去陪她了,是朕叫令妃来的,倒是皇贵妃你来作甚?”
如懿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进来才多久,皇上就问了她两次来作甚,好像她打扰了两人一般。
“永琪风寒未愈。”如懿带着几分赌气,唇不由自主嘟了起来:“臣妾想让江与彬回京。”
皇上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她的身上,“令妃啊,你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叮嘱过,才又后知后觉的看向如懿,“皇贵妃啊,你刚说了什么?”
“……”如懿只能忍着气,又说了一遍。
“好。”皇上敷衍的点了点头,“江与彬一直照料着你,你无事就行。”
池边,魏嬿婉与进忠眼神一对,便同时转过了身。
魏嬿婉上前陪着说话,而进忠往旁边一退,少倾,便垂手禀报道:“皇上,钦天监监正在外求见。”
皇上瞧着如懿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便点头允了他进来,“你骤然求见,可是天象有异?”
“是。”监正恭敬回答,“今日微臣见紫微星周有小星相冲,有刑克之象,微臣惶恐,特来禀告。”
他苍老的声音细细解释道:“此小星不祥,且是从紫微星中分离而出,似主皇嗣降生。若真如此,乃指父子相克。”
“父子相克?”如懿不由惊讶的噘起了唇,“你的意思是即将降生的皇嗣——”
她好似惶恐般的看向了弘历,“会克皇上?”
“此小星来势汹汹,皇上如今身强体壮尚不会受影响,可若一脉相承的皇子中若有体弱的,轻则抱病,重则丧命,且若真降生后,皇上亦会如此。”
李玉垂手在旁,好不容易插进了一句话,“刚皇贵妃娘娘说五阿哥病了。”
皇上眼角微动,好似没有听见李玉的话语,只起身追问监正道:“如何破解?”
“若以最初天象为准,只要父子不相见便可。”监正低着头,一一回禀,“但现在还有一条偏道可走。”
“说来听听。”
那监正却突然跪了下来,“微臣不敢说,实在是因为此事……”
他颤巍巍的磕头,“此事太过偏门!”
皇上眯着眼,一甩佛珠,“说!”
他已经很对不起意欢了,更不愿她腹中孩子受损,就算再偏门他也要用!
“是,是。”监正以头触地,“此法便是以楠木为料雕刻出婴孩,并将皇嗣的生辰八字贴在他身后,赐名,洗礼皆由它来替代,且——”
“继续说!”
“且,且两年后将此物焚烧,并,并记录皇嗣已亡,如此才能解开此局!不然——”
监正磕头道:“父子必有一亡!”
弘历肉眼可见的摇晃了下,进忠适时搀扶了上来,助他稳住了身形。
魏嬿婉垂着眼眸一声不吭,等着弘历的选择。
“皇上。”如懿端庄的开口道:“此乃巫术,绝不可用。”
“若朕与那孩子永不相见呢?”
“皇上无忧,但那孩子难说,许还是逆不过天象。”
弘历呼吸越发的紊乱。
如懿还在劝,“若前朝知晓此事,定会上奏的,皇上,不可行。”
她顿了顿,斜入云霄的细眉微微颤动了两下,才嘟囔:“再说监正也说了并非一定会出事。”
够了。
魏嬿婉突然有些厌倦,不愿再等待下去。
她无法改变天象,也只能绞尽脑汁寻出了这个办法,可若弘历被如懿劝动,便会功亏一篑。
意欢会很痛苦。
魏嬿婉不愿,她也舍不得。
于是,她站了起来,盈盈拜下,“若皇上犹豫,便由臣妾来做,臣妾出身不好,一辈子只能依附着皇上,也愿意为皇上分担一二。”
魏嬿婉轻柔温婉,“楠木娃娃就由臣妾来做,若前朝起了议论,也由臣妾来承担!”
“你可知……”弘历眼眸深沉,“此事对你并无好处,不管成或不成,若暴露出来,你便是妖妃。”
“臣妾不怕,臣妾只想为皇上,为意欢姐姐谋取一个退路。”
魏嬿婉跪了下来,“求皇上恩准!”
又是漫长的沉默,就在魏嬿婉以为不可行之时,却听见弘历轻笑了一声,“朕是皇帝,谁能说朕的不是?!”
他伸手去扶魏嬿婉,眼中早就没有了初时的打量,“令妃啊,朕知你性子好,却也没必要好到这个地步,连这等事也上赶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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