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是晕了。
只是搀扶着的她并不是惢心,而是——
凌云彻!
这个新晋的三等侍卫单膝跪地,扶着如懿的胳膊焦急不已,“娴贵妃娘娘,你没事吧?”
李玉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凌云彻怎么敢的!
当着皇上的面,在养心殿门口搀扶妃嫔,难道就没有旁人可以搀扶娴贵妃了吗?
就算他喜欢惢心,却也禁不住心头起了些微的责怪之意。
李玉能这么想,弘历自然也想到了。
“惢心呢?”
他连一眼都不愿看地上相依相靠的两人,只冷声道:“人呢!”
惢心跌跌撞撞扶墙出来,步伐不稳,跪下都差不多算的上是一头栽下的,“奴,奴婢在。”
她手背上,脸上,皆是汗珠,身子还不住的轻微摇晃。
“毓瑚,你扶娴贵妃回翊坤宫好生歇息。”弘历语气极冷漠,“至于惢心,你身为翊坤宫的掌事宫女,竟不顾主子的身子,该罚。”
他抬了抬下巴,“跪在太阳底下,跪足两个时辰吧。”
李玉松了口气。
还好,就两个时辰,这会太阳西斜,很快便要落山,到了晚上便不热了,想必也没那么难坚持,且只要如懿醒过来,便一定会过来为惢心求情,也许不必跪那么久。
可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却又听皇上的声音更是淡漠,“娴贵妃身子不好,在宫内多歇歇吧,这个月就别出来了。”
这般,便是被禁足了!
李玉还来不及说话,便瞧着弘历拂袖而去。
门口的魏嬿婉勾起甜美的笑容,挽住了弘历的胳膊,“皇上~婉贵人的画收尾了,您快和嫔妾去看看吧。”
李玉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旁边的凌云彻,“你,你怎么就……唉!”
凌云彻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让微臣看着娴贵妃跌倒吗?”
李玉手指颤着,又只能恨恨的收回来。
本是多好的一幕。
娴贵妃在外苦等,不小心中暑,跌倒的瞬间恰好皇上到来,那岂不是心疼的要命。
别说之前的错漏一笔勾销,就说往后也能多添上几分情意啊。
就被这蠢货硬生生给毁了!
养心殿外,多少曾跪求皇上不可得的妃嫔软倒在地,摔倒在地,从没有哪个侍卫敢上去搭把手的!
偏偏凌云彻半分避嫌都不懂,还主动凑过来!
这让李玉瞧凌云彻完全像是瞧一个待宰的猪,皇上哪天到了临界点怕是直接就割了他的脑袋吧!
可怜惢心,只有惢心要受罚了。
李玉看着远处摇晃跪下的惢心,心疼归心疼,却并不敢凑过去。
先前在养心殿内,皇上越过他要进忠服侍的一幕还在眼前,他也怕被牵连,只能搓着手站在外面,时不时看了过去,期盼这时辰能快些流淌。
魏嬿婉与陈婉茵从殿内出来时,亦看了眼远处。
惢心小小的身子还跪着呢。
魏嬿婉不由感叹,惢心与如懿一般,也是个身体强健的,不然凭如懿这个折腾劲儿,怕是惢心也活不下去。
陈婉茵手中抓着今日画好的画卷,心满意足之下,也注意不到其他,与魏嬿婉行礼告别之后,便就沿着走廊去了。
魏嬿婉往旁边走廊站了站,进忠靠过来,与她一道望向惢心,“令主儿是想救她?”
他可比李玉观察得要仔细一些。
惢心中暑了,若不及时治疗,怕是这条命就要折在这里了。
李玉并未往外走,也不知道晒了一天的地面反起来的温度比白日还要炙热许多。
说起来还真是可笑。
这么多如懿的人,却只有他们这两个敌人看见了惢心的异常和生死攸关。
魏嬿婉也没有拿定主意,“你觉得该不该救?”
“令主儿怎么说,奴才就怎么做。”进忠看她,“横竖都只看令主儿的心了。”
看她的心?
魏嬿婉略略沉思了一会,果断道:“请江太医配上一瓶解暑药。”
“是。”进忠不问亦不劝,躬身而退。
片刻之后,便再度折返,将药瓶放在了魏嬿婉手中。
魏嬿婉一笑,将药瓶握在手心,才走下了台阶,往惢心走去。
回永寿宫的确要经过此处,李玉不好制止魏嬿婉,只能盯着她从惢心身边飘然而过。
还好还好。
李玉松了口气。
魏嬿婉没有嘲讽惢心。
可他不晓得,魏嬿婉错身而过时,往惢心怀中丢了东西。
惢心头晕眼花,抓着那冰凉的药瓶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竟直接扯开了瓶盖仰头灌下。
虽说药有效,但来的太晚,惢心摇晃了下,还是栽倒在地。
“惢心!”李玉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又喝住魏嬿婉,“令嫔,你做了什么?!”
魏嬿婉离开的脚步一停,她慢悠悠回身,和煦微笑,“什么也没做。”
李玉不信,伸手拦住了她,“请令嫔留步,惢心无端晕倒,奴才要请皇上裁决。”
魏嬿婉目光流转,“李玉公公真的非要揪着本宫这无辜者不放,而不去看一看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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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惢心……”李玉本要回头,却还是盯着魏嬿婉,“令嫔娘娘,您刚经过,惢心就晕了,奴才还是更怀疑您。”
“好吧。”魏嬿婉懒散一笑,与台阶之上的进忠对视,“那就请皇上吧。”
皇上就在养心殿内,听说惢心晕了,也只是翻了一页书,“一个宫女还需要请朕去裁夺?”
进忠躬身道:“奴才也觉得不该,可师傅非执着于此,又拦着令嫔不放,奴才没了法子,只能进来请皇上。”
皇上将书卷合上,“进忠,朕问你,你觉得李玉与娴贵妃……”
他犹豫了下,才又问下去,“是否关系亲密?”
进忠垂了眼眸,“奴才说不准,只知道师傅似乎更在意惢心姑娘。”
他可不敢一口替皇上认定李玉和娴贵妃的关系,换个人说或许更稳妥。
且外面李玉的确是为惢心拦住了魏嬿婉,进忠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不要他家嬿婉儿的好心是吧?
那可莫要怪他了。
“惢心?”弘历将书卷丢到一旁,嗤笑道:“朕不是禁了对食,他还有这个想法呢?!”
进忠眼观鼻,鼻观心,“奴才不敢说。”
李玉有贼心没贼胆,前世到了最后也没能抱得美人归,但他前世蹭蹭,这世贴贴,确实实打实的比对食还大不违了。
“不敢说!”弘历骤然起身,冷哼道:“朕看你对你师父也是愚忠,他做错了为何不敢说,既然如此,朕还真要出去看看李玉究竟干了什么了!”
进忠躬着身子跟上,可嘴角却勾了勾。
对李玉愚忠?
他虽名进忠,可这忠心既不是给皇上的,亦不是给师父的。
进忠抬头看向广场之上的那抹倩影,他的这片忠心呐——
就算切成片儿,磨成粉儿,也都全心全意只为了他的令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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