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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地打算
秋姨男人回來聽了這件事, 大驚失色。
他連忙去裏屋給鐘少號脈,然後表情逐漸凝重。又來到外屋查看碗底的剩餘物,用指尖沾了一點兒放進口中。
“怎, 怎麽樣?”秋姨和老太太都吓壞了。
“感覺就像是大米粥。”老李有些疑惑, “但鐘少脈搏強勁, 确實比之前好多了。”
秋姨愣了愣, “難道說,這一碗大米粥,真的是什麽靈丹妙藥?”
老李嘶了聲, “不好說, 得等鐘少起來之後問問。”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目前望聞切都沒問題,還顯示确實好了不少。就差個問了。
“秋,秋姨, 李叔!”突然,屋裏的鐘少發出艱難的呼喚聲。
兩個人連忙跑進屋子, “鐘少,怎麽了?”
“我,我……”鐘少捂着肚子,“去,廁所……”
但是鐘少臉色看上去實在有點兒不太好看, 李叔手疾眼快從床下掏出個痰盂, “快,用這個!”
秋姨見狀只能出了屋, 鐘少可不是十四五歲, 而是十八歲了,她一個女的确實不方便。
一陣噗噗啦啦的動靜之後, 鐘少長出了一口氣。他原本常年青白的臉色也泛出紅暈,整個身體不再總覺得冷,覺得沉重,而是輕松了許多。
李叔不嫌棄髒臭,他仔細看了下痰盂裏的排洩物,“下了不少焦火,看樣子那一晚确實摻雜了藥材。只不過我學藝不精,實在分辨不出來。”
“這麽說,小少爺就要好了?”秋姨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真的嗎?那個藥這麽靈驗?”
“目前看是這樣,”李叔把痰盂遞給秋姨,讓她拿出去倒了,“碗底的藥湯沖了熱水也喝了吧,總不能浪費掉。”
“沒想到還真的有好心人,”鐘少難得感受到這樣的輕松,“我都覺得餓了呢。之前也是想,臨死之前喝一碗大米湯也不錯,還可惜是冷的。沒想到沒死成。”
“胡說什麽,這些話可不中亂說!”李叔沉下臉,“如今世道亂,小少爺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亂世總是能過去的,家裏先生夫人還等着你回去呢。”
鐘家歷代忠良,但是得罪了不少人。
鐘夫人懷小少爺的時候,有人就買通了傭人在補湯裏下了藥,導致小少爺從出生就不足,身體虛弱,靠着中醫将養才活到這麽大。原本給小少爺調理身體的是李叔的師傅,但亂世當頭,他師傅不知道被分去了哪裏勞改,他也不敢打聽。
只能為了鐘家,把自己十五六的孩子和小少爺替換了。他家孩子去了鄉下,然後他們帶着小少爺來這邊認親。
否則小少爺這個身體,若是到了鄉下,怕是一個月都撐不過去。
小少爺一走,鐘家那邊就出了事。
李叔只能跟秋姨暗自祈禱,希望鐘家趕緊平反。
不過鐘家雖然沒落了,但也有幾個忠心的人陪着小少爺來到了這裏。明面上只有李叔秋姨和一個老太太。但暗處還有幾個人,一直保護着鐘家。
但有人舉報這件事确實打的人猝不及防,幸虧平日裏一直十分謹慎,這次那群紅袖章只是四處翻找,也沒能翻出個什麽來。
“會不會是那個知青?”秋姨問。
李叔搖搖頭道:“不知道,但那個知青确實有點兒問題。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看看那個知青到底是什麽來頭。”
李叔老家也确實是這邊的,老太太是他堂姨母,所以說來尋親并不會出差錯。
但之前那個知青太奇怪了,突然就開始接近小少爺,還表現出一副很親密的樣子。小少爺被他煩的不行,門都懶得出了,那人還不依不饒,拎着點心上門要看望。
于是李叔找了人把他套麻袋揍了一頓,扔去大道邊上不管了,還把點心也搶走,做出了搶劫打人的假象。
太過張揚的知青被搶被揍,也不是什麽新鮮事。這種事公安都懶得查,有啥好查的?一看就是被二流子盯上了,搶了點心順便把人揍一頓呗。
誰讓你三天兩頭往鎮上跑,不是去國營飯店就是去買點心,不揍你揍誰啊。
“那一碗藥,會不會是那個知青給的?”秋姨滿心疑惑。
李叔搖頭道:“不可能,那個知青被揍之後就沒來過鎮上。今天這個事兒确實比較奇怪,而且有碗,有大米粥……估計這個神醫離咱們這裏不遠。”
陸向陽其實也想到了這裏,雖然那個碗是供銷社賣的常見的粗瓷碗,雖然這一路沒有被人看到,但能端着一碗米湯過去,還用報紙剪下來的字做信息,稍微一琢磨就知道碗的主人離那一家不遠,而且還怕暴露自己。
“明天咱們就回村裏吧,還是村裏安全。”陸向陽覺得自己多強大的心髒都扛不住小白知青這個時不時鬧點兒花樣的腦袋瓜子。進了村好歹還有陸家人幫忙照看,比讓他一個人跟鎮上強多了。
“好的。”白清霖乖巧的答應了。
其實今天要不是被吓到,突然想起來那一家小孩姓鐘,他也不會冒冒失失的跑去給送一碗靈泉大米湯。怎麽說呢,就希望好人能夠多長命吧。
第二天是個周日,陸向陽陪着白清霖先去了張家,給送了些燕城的點心和燒雞,然後就騎着自行車回了村。
原本他還給白清霖組裝了一輛自行車呢,但是陸金柱上了高中,雖然在縣裏買了個小院子可以走讀,但那輛車還是給陸金柱用了。
白清霖仍舊坐在陸向陽大二八後面,後座旁邊架了個筐,裏面放着兩個大提包。提包主要是得在村子那邊過個明路,正經好東西還都在空間放着呢。
陰歷二月其實已經是陽歷三月份了,家家戶戶都開始為春耕做準備了。
從入冬到現在幾乎沒有怎麽下大雪,老莊稼把式都開始着急,盤算着今年細糧要種多少。
他們每個大隊都有細糧的任務糧,交了任務糧剩下的就可以提供給社員們購買,或者用工分換。這樣忙碌了一年好歹也能吃點兒精細的糧食,安慰一下一年的辛苦。
可是冬天不下雪,就證明要旱了。細糧都得伺候精細,缺了水是不行的。
“要我說,今年就少種細糧,或者不種。萬一真的旱起來,那點兒水哪裏夠啊。”陸大爺爺抽着旱煙,蹲在大隊部的門檻旁邊,看着自家幾個兄弟,“你們覺得呢?”
陸家人向來一條心,自然是跟着點頭。
張家人覺得不太合适,“好歹種一點兒吧,總不能任務糧一點兒都交不上去。”
村長姓張,交任務糧也是村長和大隊長的事,萬一真交不出,這個村長的職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周家也這麽想,大隊長姓周呢。
“可是交一點兒跟交不齊有啥區別?看這個年頭,怕是真的要旱。”王家是贊同陸家的,“還不如多種點兒粗糧,好歹能有些收成。”
旱起來糧食都會減産,粗糧好歹能保證點兒收成,不至于讓大家夥兒餓肚子。
沈家因為沈書記那件事目前在村裏都直不起腰來,雖然來了人,但十分低調,也不說話,就是湊人頭的。
“就種粗糧。”陸向陽推門進來了,“擔心啥啊?餓肚子才得擔心吧?”
“你個猴崽子,你懂啥啊你。”村長看見陸向陽真的是又氣又愛,“咱們可是優秀大隊,難不成帶頭不種細糧?跟上面咋交代?”
“交代啥?餓肚子也餓不到當官的。”陸向陽向來混不吝。他送了白清霖回來,白清霖跟他說今年必旱,最好都改成種粗糧,他立馬就來大隊部了。
“張老叔,你不就是擔心自己優秀大隊保不住嗎?怕啥?這兩年優秀大隊,我跟小白知青可沒少出力吧?大不了今年丢了明年咱們再賺回來。但是如果真的大旱,吃不飽飯,那你們這個村長和大隊長的職位就不好說了。上面可不會給你背這個鍋。”
領導一張嘴,下面跑斷腿。那群坐辦公室的領導懂啥啊?他們分得清韭菜麥苗嗎?就知道伸手要糧食!真的旱下來,上哪裏弄糧食給他們?
村長直咬牙,但陸向陽說的有道理。
真的是旱的顆粒無收了,上面追責,頂鍋的只能是他們這些村幹部。至于那些領導,人家管這個?可能嗎?
“那就都種粗糧,那幾十畝地種棒子!還有紅薯,能多種就多種,自家地頭上也種了。真出了事……出了事我就扛着。”
“真出了事也不能讓老哥哥你自己扛,”大隊長也咬牙,“又不是只你一個村幹部,大不了不當了,愛咋滴咋滴吧!”
不止他們這一個村在嘀咕這件事,确實這一冬天就沒怎麽下雪,最大的也就剛沒了鞋底子,沒兩天都化幹淨了。
雖然他們這裏很少鬧旱災,但也不是沒鬧過。
種地的都看天吃飯,老莊稼把式對天氣變化最為敏感了。他們都說要旱,那必定是要旱的。
張村長不放心,帶着大隊長和周圍的幾個村也碰了下頭。只有三大隊同意今年不種細糧,其他的大隊都有點兒不太敢。
萬一下雨呢?
若是開春下了雨,雨水充足,不種細糧豈不是給自己找大麻煩?
“萬一?萬一能作準?餓肚子才是作準的!”好歹有三大隊的大隊長跟他一起扛這件事,不得不說人家大學生隊長就是有魄力。
“河邊那幾畝地種點兒小麥湊合湊合吧,稻子今年就不種了。實在旱的不出苗就把小麥拔了補大白菜和紅薯。”張村長決定破罐子破摔,跟大隊長一樣,躺平了。
愛咋地咋地吧,被撤就撤,反正也做夠了,只要村民們不餓肚子就成。
說是五大隊地多,上千畝。但這上千畝并不都是良田。其中很多地都石頭嘎啦的,只能種高粱棒子這樣的作物,紅薯都種不了。
而且這個年代種子有分配的,卻也不多,基本都是自己留種。這樣的種子種出來的糧食收獲一般,小麥一畝地能出一百斤那都是豐收。棒子能多收一些,也就三百來斤。
如果是旱年,這糧食又得減産,三百斤的棒子粒都沒有,一畝好地能有兩百斤就念佛了。若是地不夠肥,也就能收個一百來斤。遇到旱年,那就是幾十斤,剛把種子收回來。
這上千畝地,還得種玉米,高粱,土豆,白菜,這些任務菜糧。以及蔥姜蒜這種算是經濟作物。分配下來那每種糧食能分到的好地也就不多了,任務糧交上去,剩下的糧食幾百戶人家分到手的,也就勉強能吃飽。
任務糧可不是只用交幾百斤幾千斤就成的,那是上萬斤要交。農民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種一年糧食,大半都得交上去,可謂十分辛苦。
既然決定要都種粗糧,那孵紅薯秧子這個事兒就得更加重視了。
白清霖還特地拿出許多空間産的好紅薯讓陸奶奶孵秧子,連自家炕頭也沒放過。至于大隊給的那些紅薯,挑了不咋好的,就自己偷摸吃了。
村裏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操作下去,但有兩個人,心思浮動。
朱正民知道今年會大旱,他手裏還有一些錢,正在琢磨要不要囤點兒糧食。可是就算買到糧食他也沒地方放,這讓他十分郁悶。
徐江南臉色也不太好,他自從在鎮上被揍了之後,回來就開始不停的做夢。夢裏的他取代了朱正民拿到了玉佩空間,裏面的靈泉和糧食讓他事事順心,更是在這個災年大賺了一筆。而且還用靈泉治好了未來大舅子的病,這大舅子可不是簡單人,那腦袋瓜子聰明極了,會給他的事業帶來極大的幫助。
可以說,他将來發達,除了空間給他帶來初期的利益之後,剩下的就是陸向陽跟鐘少雲這倆左膀右臂了。
然而現在,他啥都沒有。
陸向陽那邊他沒有機會舉報,也就沒機會籠絡人心。問題鎮上當官的都被換了一遍了,跟書上寫的不一樣,他就算給陸向陽舉報了,也沒辦法把人撈回來。
還有那個鐘少雲,他只不過見鐘少雲十分面善,想要多接觸接觸,可能是動作太大了被二流子盯上,不但揍了他一頓,還把他買的點心和剩下的錢也都搶走了。
這個夢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禍得福……
徐江南咬了咬牙,起身去了大隊部。
“村長,大隊長,我,我做了個夢,夢見今年會大旱,咱們是不是得提前做準備啊?”
村長:……
大隊長:……
用你做夢啊?一冬天不咋下雪,是個人都知道得旱好不好??
這些知青,幹活幹活不行,就知道偷奸耍滑,真讨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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