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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是大寒, 天冷的要死,正經的滴水成冰。
白清霖裹成了個球,跟陸向陽鬼鬼祟祟的穿越小樹林, 來到沈書記家附近。
因為天氣太冷了, 家家戶戶早早的熄了燈開始休息, 三更半夜的, 天上還挂了個毛月亮,到處都陰森可怖的。
不知不覺,白清霖腦海中響起聊齋配樂, 把自己吓得頭都不敢擡, 緊緊抓住陸向陽的衣角。
一開始那種激動和亢奮逐漸在冷風裏平複下來,雖然不後悔出來這一趟,但現在又怕又冷,特別想回家睡暖炕。
“咱們就從他家柴房後面過去, 把那片籬笆拆了,走的時候再給插上。估摸着明天得下大雪, 那沈書記就算想回來也回不來,就算回來了,大雪也把痕跡都遮住了。”陸向陽心有成算,早就看好了位置。
“他家這兩天沒進來人吧?”白清霖哆哆嗦嗦的,就這麽一會兒, 睫毛上都挂了冰霜, 感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沒人來,咱們村但凡來個人半天兒工夫家家戶戶都能知道。”陸向陽幾步走到柴房後面, 這裏對着的就是後山的墳地, 平時極少會有人過來。但是等大年初一初二就熱鬧了,家家戶戶都會來上墳, 來來回回的腳印子多而雜亂,就算有他們不小心弄出來的痕跡,也會被遮住。
可以說這個機會,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
那些籬笆都是從山上砍回來的樹枝子,也幸虧沈書記家沒有籬笆牆,只有土堆。雖然現在凍的結結實實,不過用力還是能拆出幾根。
倆人都是第一次做賊,心裏慌張的很。
陸向陽先把白清霖托進來,然後自己大長腿一跨也跟着進來,轉身又把籬笆複原。
柴房挂着鎖,正面是一溜衣服架子,不過上面沒有晾衣服被子,而是挂了不少幹菜鹹菜。
沈書記這個院子整體和村裏其他院子大致上是一樣的,坐北朝南,前後大院。不過柴房是加蓋的,平日裏還在柴房對面挂衣服床單遮擋視線,也就是說整個前院只有大門口那邊視野最好。
但凡有過來的人,坐在屋裏都能看到。
陸向陽抽出鐵絲,往柴房那個老式鎖裏面捅咕幾下,咔噠一聲,這個鎖就被捅開了。
“你還有這個技能呢?”白清霖說話聲音都開始顫抖,太冷了,這是給凍出顫音了。
東北的大寒那就是正經大寒,能把人耳朵凍掉的寒冷。
“啧,”陸向陽哼笑道:“有備無患,也就這種老鎖好開,新鎖也麻煩。”
柴房裏堆了很多雜物和柴火,幾乎沒有多少能下腳的地方。屋裏又黑,沒辦法點燈,只能等眼睛适應了慢慢的看。
“看,這裏有清掃過的痕跡。”陸向陽蹲在地上,拽了拽白清霖,“痕跡這麽明顯,應該是走之前掃的,還沒有被遮住。”
“這有什麽問題嗎?”白清霖只怪自己眼拙,啥也沒能看出來。
“誰沒事掃柴房?還就掃這麽一塊地方?”陸向陽站起身打量着面前那一對玉米稭稈,“這種夯土地面很容易會留下拖拽的痕跡,一般人家有了痕跡就有了,等天熱的時候清理柴房,重新夯一遍地面也就完事兒。”
他說着,就開始把那堆稭稈抱起來往旁邊放。
十幾抱的稭稈後面露出一堆破木頭栅子,掀開木頭栅子,果然露出個地窖蓋板。
這裏不但有地窖蓋板,還有一根單獨的電線從旁邊穿了進去,也就是說這個地窖裏面,還是通了電的!
兩個人摸摸索索的下了地窖,把蓋板蓋上,這才敢打開手電。
地窖挖的挺深,下來幾乎得有小三米,然後又平直的挖,直直的通向後山墳地。
這個通道可不算是個小工程,裏面還搭建了木頭架子,提防着上面落土。地面也鋪了些磚頭瓦塊,布底鞋走在上面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就這麽走了幾乎得有百十多米,出現了臺階,再往上走幾步前面豁然開朗,竟然是個用磚頭砌出來的空間。
這個空間兩米寬三米長,裏面擺着桌子,一張行軍床,十來個摞在一起大大小小的箱子,還有兩把條凳,一把椅子。
最最令人震驚的是那個桌子上,竟然放了一臺大的收音機和一臺發報機!
這種老舊的發報機白清霖只在諜戰片裏見過,後世如果想看實物,就只能去博物館。沒想到現在擱這裏見到了真貨,着實令人震驚。
桌子抽屜上了鎖,陸向陽這次沒有去打開抽屜,轉而看向那些箱子。
畢竟有了這個發報機,沈書記的身份基本上算是砸實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要跑到這個小山村裏來隐藏,可是想想山裏的建設兵團,只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陸向陽用了開鎖技能,把摞在上面的幾個箱子打開,裏面無一例外都是袁大頭和小黃魚。下面單獨放着的幾個大箱子裏面也都是瓷器書畫之類,簡直琳琅滿目,這裏就是個藏贓物的賊窩!
“字畫和藏書我拿了,其他的不要。”白清霖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黃澄澄的金屬,都有些麻木了。這玩意一個兩個的把玩還好,多了就讓人有點兒不舒服。
這七八箱子的金條,拿出去怕是都能組建一個軍隊了。
沈書記到底在跟誰合作,圖謀什麽啊?
“陸向陽,你看,那裏還有兩個小罐子,裝鹹菜的?”白清霖指了指角落。
陸向陽掃了眼,“裝骨灰的吧?哦……我知道了,這裏是墓室啊!”
白清霖汗毛都炸起來了,聲音哆嗦的比跟上面還厲害,“骨骨骨灰?墓室?我的媽啊!”他有想過沈書記會利用那個父親的墳地做手腳,但真沒想到他竟然把這個地方安排在墓室,還把自己父母骨灰壇子丢在角落。
看上面落得那一層灰,怕是有年頭沒有管過了。
“你先拿東西,剩下的回去說。”陸向陽也有點瘆得慌,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待。
白清霖拿了三個大箱子,裏面放的都是字畫藏書。這些東西才是最寶貴的,若是不保留下來,備不住就會被人焚之一炬,造成以後的遺憾。
至于那些金條珠寶,反正不會有人把這種東西扔了,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問題。還能當做沈書記的證據,也許能順着這些珠寶瓷器之類的再拽出幾個沾了泥的大蘿蔔呢。
倆人原路返回,弄好稭稈和籬笆,急匆匆的回到自家院子。
進了屋陸向陽就開始燒炕,竈臺裏的柴火都滅的差不多了,屋裏明顯感覺到了寒冷。
“沈書記弄了那麽個墓室,村裏難道沒人知道?”白清霖坐在竈臺前面,看着裏面熊熊火焰,有一種自己快融化的感覺。
“知道,那玩意還是村裏人幫忙蓋的呢。”陸向陽嗤笑,“我問我大伯才知道的,那個沈書記回來之後建造了個磚的墓室,說以後給他爹娘弄個好木料的大棺材放進去。不過墓室蓋好之後就沒怎麽動了,感情他自己挖了個地道鑽過去了啊。”
“那地道可不像他跟他媳婦挖出來的。”那可是個大工程。
陸向陽道:“當時來幫忙建造墓室的還有據說是他那邊家裏的一些朋友,我尋思着可能都是間諜特務啥的。咱這邊村子天氣好了,爬山梁上去能看到一些山裏兵團的活動。沈書記應該還有個望遠鏡,可能鎖抽屜裏了。我懷疑之前鎮上上蹿下跳的找特務,有可能就是漏了什麽消息出來。”
等炕暖了,陸向陽也沒去休息,“我去鎮上一趟,明天中午再回來。你跟家裏好好休息,門鎖好了,我不回來誰敲門也別開。”
白清霖心裏害怕,嘴上硬道:“知道了,我能有什麽問題啊,大不了往空間一鑽,誰還能找到我?”
陸向陽笑着捏了捏小知青的臉,然後全副武裝,推了自行車去了鎮上。
白如晦白二舅給他們留了個電話,還告訴他們随時都能打電話的地址。不過這個地址在縣裏,陸向陽蹬了三個多小時的自行車才到了縣裏,又按照地址過去,發現這裏竟然是縣服裝廠後門。
後門是一片亂七八糟的院子,左右橫穿的找到那個紅色木頭大門,擡手就敲。
“誰啊?幾點了就跑來報喪?”裏面的人被吵醒了,顯然脾氣有些大。
“我二舅讓我過來的,說帶個話,過年不回去了。”陸向陽也不敢太大聲。
院子裏的人很快就跑出來,開門的是個小年輕,從門縫裏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問,“二舅還讓你帶什麽話?”
“二舅說了,今年倉裏進了耗子,得好好收拾收拾,所以沒空回去。”陸向陽對了暗號。
那小年輕笑着把門打開,道:“就是個耗子,至于的?快進來,這大冷的天也難為你跑一趟了。”
這院子裏的人聽到動靜都開門出來張望,陸向陽逡巡一圈,發現這裏住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似乎就是一大家子。其中還有個熟面孔,之前他幫白清霖談那個服裝設計的生意,專門跑服裝廠看過。那個熟面孔就是服裝廠看門的老頭,當初還不讓他進門,知道李廠長過來才放了行。
看門老頭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認出來是誰了。不過沒聲張,只是回屋關上了門,粗聲粗氣道:“來了個送信兒的小夥子,行了沒事了,都睡都睡。”
小年輕把陸向陽帶進主屋,裏面炕上也躺着四五個人呢。屋裏暖烘烘的,旁邊櫃子上竟然放了個電話機!
這年頭能批下電話的可不是普通人家,普通人家就算想要拉電話線,也拿不出那個錢啊。
“咱們這邊都是服裝廠值班的,夜裏有個啥事那邊一個電話咱這邊就能過去,也方便。”小年輕沒多解釋,“你用吧。”
說完直接脫了大棉襖往被窩一鑽,就探出個腦袋,“打完電話也別回去了,跟這裏休息休息,吃了早飯我們開車送你回去。”
陸向陽只能點點頭,然後撥打了那個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
“老舅,二舅不回去了,倉裏進了耗子。啊,對對,柴房那邊鑽洞進去的,麻煩死了。平日裏也沒人盯着啊,看倉庫的?去市裏了吧?嗯嗯,對,行,那我就不管了。”
等放下電話,陸向陽這才發現自己的心髒跳的厲害,手心裏也有一片濡濕。
原來他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鎮定,平時總在小知青跟前裝穩重,真到了這種時候,才知道自己沒那麽厲害。
陸向陽脫了鞋子也擠上了炕,小年輕從旁邊拽來一床被子,“湊合用,好歹睡倆小時。”
陸向陽裹着被子,他以為自己睡不着,可誰知道閉上眼竟然就那麽睡了過去。等被人推行才發現天都大亮了。
“好家夥,你這呼嚕打的,”那小年輕笑得不行,“趕緊收拾一下,吃個飯我就送你回去了。這天兒可真冷,再有兩天就過年了啊。”
陸向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呼嚕,十分不好意思。
他胡亂吃了碗雜糧野菜粥,這縣裏的人吃的還沒他跟村裏吃得好呢,經常跟着白清霖一起吃飯,這嘴都養叼了。
等回到小院看見白清霖,陸向陽這顆心才放進肚子裏。
“怎麽樣?”白清霖往外張望了一下,就只有陸向陽騎自行車回來,整個村子都安靜的不行。天更是陰沉沉的,空氣寒冷還帶着腥氣,大雪很快就要落下來了。
“電話也打了,那邊讓我啥也不用管。”陸向陽狠狠的打了個呵欠,“做飯了嗎?我總覺得又累又餓。”
“做了做了,煮了粥,我給你熱個牛奶,還有雞蛋。昨天奶奶炖的肉也沒吃完呢。”白清霖忙不疊的張羅出一桌子熱乎乎的飯菜,其他的也沒多問,弄完飯菜又去燒熱水,鋪炕。
陸向陽吃飽了肚皮,洗漱幹淨,還被迫洗了腳丫子,這才扒掉身上的厚衣服鑽進被窩,“你也再睡一會兒?”
“好,”白清霖擔心了一宿,也沒睡踏實。
倆人幹脆鑽了一個被窩,被窩裏暖暖的,困意很快就襲來了。
年前,沈書記一直都沒回來。村裏人都覺得是因為下了大雪,導致沈書記沒辦法回村。要麽就是跟着媳婦去那邊老家探親了,所以回不來。
這種事都是小事,過年才是大事。
村裏交完兩頭任務豬,還剩下兩頭,正好在二十九這天殺年豬。
兩頭豬按照工分分豬肉,就連白清霖都分到一大塊裏脊和脊骨。瘦肉沒人願意要,但他喜歡。這裏脊切成條腌制好了裹了面糊下鍋炸,再調個糖醋汁兒澆上,簡直美滋滋。
陸家也沒要肥肉,就要了幾個豬蹄,說是給老三家的炖了下奶用。
其實這段日子,陸家真的不缺肉吃。要不是怕太張揚,怕是廚房天天都能飄出肉香來。
之前家裏炖羊雜湯還招惹了事多的進院子問,得知是白清霖二舅托人送來的羊才罷休。就這還眼饞扒拉的非要蹭一口湯,否則屁股沉的都不願意走。
“都是窮鬧得,”陸奶奶也沒太大意見,自家如今過得太好了,按照老人們的話來說,都有些“過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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