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康熙内心电闪雷鸣，终于是明白儿子、儿媳们为什么意见不一了。

    老四、老八虽心疼明曦这个侄女，但也知道明曦痴傻，偷出宫安置在别庄，由着明曦在别庄“寿终正寝”，以保全皇家声誉与骨肉亲情。

    三福晋、四福晋之所以坚持要将人养到身边，则是出于对明曦将来的考量，孩子还小呢，万一能恢复呢？就是恢复不了，也是能正常生活的！

    静安不也是幼年发高烧，烧糊涂了脑子，性子才这般单纯吗？

    可他能跑能跳，能吃能喝，骂起人来更是嘴巴不停，没少暗地里咒骂他“肥死你”“肥死你这个老爷爷”，拨弄起算盘更是天下无双，如今有了妻女，家室、前程样样都好。

    要明曦真能长大，长大后能像静安这样，那……人要是在别庄养着，确实是不太合适。

    别的不说，往后嫁人成家怎么办？她和孩子的前程又怎么办？

    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后，康熙深吸一口气，“啧”了一声，愁云满面地问：“僵持到现在，两边怎么说？”

    “四福晋赢了。”魏珠觑着康熙的脸色，不自觉滚动了下喉咙，顶着莫大的压力把过程三言两语点了下：

    吵架这方面，男女动嘴皮子的能力都差不多，可禁不住福晋们会翻旧账啊！

    旧账一翻，男人干翻！

    四爷被四福晋堵的险些岔气，八爷则是从没在八福晋面前挺直过腰杆，又有三福晋、五福晋、五公主助阵，自然是接连败退。

    就暗卫们探听到的内容，双方已然达成共识——明曦格格偷出宫后，由四福晋留在府里照顾，伺候的大夫、嬷嬷、婢女，包括玩伴，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四爷和八爷正商量怎么方便福晋们行事，预定是在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来个“调虎离山”。

    “魏珠，朕给你个密令。”

    一阵耳语过后，魏珠低下头：“奴才明白了。”

    阿肌苏丸，确实是好东西。谨嫔，母偿子罪，谁让皇爷对儿子下不了手呢，就只有让您替您最爱的十四爷受过了。

    若是今天晚上，谨嫔娘娘还清醒地喘气，那他就得咽气了。

    “将阿肌苏丸今日过后全部销毁，凡是知道阿肌苏丸配方者，杀无赦！宫中但凡出身存疑，上了年岁的太监、宫女，都了结。”他们，已经失去价值了，无需在放长线钓大鱼了！

    “嗻！”

    康熙想了想，顺着自己的心思，喃喃自语道，“老三读书做学问，很是不安分；老四公忠廉能，就是做事太认真，以前不通人情，现在也有了烟火气；老八长袖善舞，总能给自己找退路，笼络人的本领不错；十三、十四本是两个千里驹，任侠勇武，外头百事指望得着……可惜啊，十四被他额娘教坏了，但、但他也确实是个干大事的，够狠心也够毒，他要是能在西北干出点事儿，再给他个机会也可以，谁让老四、老八滑不溜秋，不好掌控呢……”

    胤禛、胤禩能达成共识，并决定通力合作，肯定是有前提的。不用说，在十四盘算卖老八时，老八已经把十四卖了个彻底，以取悦老四。

    康熙已然预料到十四的下场——被老四、老八联手排挤出京城，外头那些地方，也就西北合适安置这么个皇子，还能让人放心了。

    想到这儿，康熙不由地嗤笑一声，朕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

    十四可以被压下，也可以被抬起来，一切端看老四、老八是否会如他所愿了。

    老八之所以会主动表态，也是无奈之举。

    三天前，胤禵兴冲冲来八贝勒府，一副弟弟错了，欲将功补过的姿态，把宫里头暗子传来的消息，恭敬地递到胤禩面前。

    胤禩看着做小伏低的胤禵，悻悻一笑，“十四弟有心了，八哥正愁没法子变一变京城如今的局势呢，你就把理由送到了我手里，八哥感激不尽。十四弟，只要事能成，八哥定与你共享荣华。”

    “不，不，不。”胤禵连连摇头，垂眸推诿道：“是弟弟之前行事不严谨，让人钻了空子，才让人有机可乘，进而坏了八哥的大事。这一次，不过是将功补过而已。”

    “这么说，十四弟什么都不要。”胤禩挑眉，一副戏谑的神色，盯着十四。

    胤禵似是很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呃……还是要的，请八哥助我一臂之力，让我能在兵部站稳脚跟。”

    胤禩笑的愈发开怀，笑着点头答应了，眼底确实一片寒凉，内心不住地讥笑：十四倒是有长进，能屈能伸，只可惜……还不如当年我在大哥面前“乖顺”的真诚呢！

    跟我玩暗中蛰伏，伺机而动，扯大旗这一招，这不是?鲁班面前动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么！

    想拿我当挡箭牌，也不看看自己的成色几分真？

    笑着脸送走胤禵，“吧嗒”一声，素来好脾气的胤禩冷着脸摔了刚刚十四用过的茶盏，八福晋从屏风后出来，给他重新端了一杯茶，不认同地劝道：“胤禩，你不会真打算如这小子的愿吧？这事儿，我站四嫂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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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又不是蠢蛋，凭什么给他挡刀子，任由他利用呢？”胤禩抿了口茶，徐徐道：“这事儿，爷也站四嫂她们。”

    八福晋心下微喜，胤禩总算是看清了十四这个么白眼狼的本性，自己也能不和妯娌起冲突。

    相处这么些年，八福晋对几个妯娌还是很有感情的，尤其是事涉孩童，自养了悦宁、悦安、弘历、弘时，她对孩子心软的一塌糊涂，真不想让明曦出事。

    “明慧，劳烦你走一趟隔壁，帮我给四哥、四嫂带两句话。”

    “行。”八福晋轻车熟路地让人搭梯子，带着悦宁、悦安，就去隔壁串门了。

    胤禩叹了口气，他站四嫂几人，主要是前头局势很复杂，佟国维遭驳斥，马齐、阿灵阿被重罚，支持他的御前重臣没一个全身而退的，连李光地都被皇阿玛呵斥了。

    若说一开始满朝文武的支持，让他对夺嫡上位信心满满，现在……则完全看透了是有人在背后拱火，试图捧杀他。

    只可惜，醒悟的晚了，得意果真是会忘形的，皇阿玛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不然，不会一下子给四哥指了四门儿女亲事，这是打算扶持四哥跟他斗呢！

    但这也是好事，说明皇阿玛并不打算亲自出手镇压他，能让他喘口气，不至于疲于应付。

    皇阿玛重平衡，他和四哥斗，再怎么和稀泥，也总会让他和四哥保持势均力敌的状态，不至于身后派系被连根拔起。

    想通这一点的胤禩，一直在苦恼，要这么和四哥接触，如今这不是送上门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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