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苑内,通传嬷嬷传来消息,言及晚间为九公主设宴洗尘,此时茜月正倚榻而坐,手捧柳韵之所赠游记,应声道:“晚间宴席,祖母可有其他吩咐?”
嬷嬷答曰:“并无特殊,老夫人但愿二夫人依年轻人喜好,酌情邀请些善歌说书的伶人,以助宴上之乐。”
茜月颔首,嬷嬷遂行礼退出。
豪门望族多蓄养家姬以供娱乐,而镇国公府则无此习俗,恐子弟沉溺其中,荒废进取。遇有贵宾临门,需娱乐助兴,则外出聘请。
长安西城不乏蓄养伶工的风月场所,银钱充足,自能请得技艺高超之伶人。
嬷嬷离去后,茜月召来福总管,吩咐道:“遣两名小厮前往西城,请几位伶人,勿吝银钱,技艺须佳。”
福总管领命而去,茜月伸展腰肢,复又沉浸于书中。
正读得津津有味,书忽被夺,抬首乃见徐钦。
她太过专注,未察觉其归时,茜月斜睨铜漏:“今日归家颇早。”
徐钦扫视手中书卷,见又是柳韵之游记,斜睨小妻道:“初掌家事时,如饮鸡血,大小事务,昼夜不息,如今看来,倒是悠闲。”
彼时她误会徐钦心中另有所属,忧心地位不稳。真相大白后,主母之位稳固,自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做那劳碌之人。
茜月伸手欲夺书:“我正读得兴起,勿扰我。”
徐钦避其手,冷哼道:“我看你得此书后,愈发懈怠。”
徐钦掂量手中书,瞥见“柳韵之”三字,不屑言:“此书害人不浅。”
言毕,随手将书掷出。
贵妃榻旁置一小几,原意投于几上,书似有灵性,知徐钦不喜,竟直奔几后金兽香炉。
书稳落金兽之上,炉内香粉正燃,不久,香炉内隐约现出火星。
茜月为其突来之举惊愕,待反应过来,香炉已飘出焦糊之味。
“你这是何意?”茜月怒视徐钦,欲扑救书。
徐钦却拉住她,转瞬之间,书已冒白烟。
茜月挣脱其力大之手,喝道:“还愣着作甚?速取下,勿让它焚毁。”
徐钦瞄准时机,以两指夹书,烫手扔于地。
茜月急上前,以帕裹手拾起书。
幸未被毁,但因书封朝下落于香炉,封面已被熏黄,不堪入目。
茜月杏眼微怒,上前轻捶徐钦:“你是否故意?”
徐钦辩解:“我岂会故意?本欲置于桌上。”
他接过书,见“柳韵之”三字已熏得模糊不清,徐钦不禁失笑。
茜月气极,以足踹之,斥道:“你便是故意,如此小气,又不讲理。”
徐钦连忙拥住小妻,哄道:“非我故意,好端端的书,怎会故意投炉。”
言辞诚恳,眼中却隐含狡黠笑意。
茜月挣脱,狠狠白他一眼,转身欲走。
徐钦再次拉住她,拥入怀中,将书递至她手:“喏,这次任你看,我绝不阻拦。”
茜月又狠狠瞪他一眼,持书步入内室。
换装而出,对悠然自得、仍带狡黠笑意的徐钦斥道:“愣着作甚?祖母晚宴相邀,速更衣。”
徐钦压下心中得意,问:“非初一十五,为何设宴?”
茜月抬眸视之:“青鸾昨日未设接风宴,祖母今欲补办。”
徐钦恍悟,起身更衣,茜月拦于前,意味深长:“宴上你须留心。”
徐钦疑惑望向小妻,不明其意。
茜月责之:“勿忘所诺,少与她言语。”
徐钦恍然,忙点头:“夫人放心,铭记在心。”
见其态度诚恳,茜月满意一笑,徐钦趁机轻吻其唇,复言:“我自不会与她言语。”
茜月环其颈,娇嗔:“宴上,亦不可视她。”
徐钦点头:“夫人如此美丽,我百看不厌,何须他顾。”
徐钦难得情话绵绵,茜月以吻作奖,轻轻触其唇,徐钦却深情回应,紧拥其腰,欲深吻,终抱起她,步入内室。
茜月之衣,换之无益。
一番缠绵后,揭帘望月,二人匆忙更衣。
至安僖堂宴厅,除四爷徐玉,连常迟到的三姑娘亦已至。
茜月褪去斗篷,暗整衣衫,恐匆忙间露馅。
徐钦坦然,面色不改,向众人致歉:“今日军务繁忙,归家稍晚。”
话音刚落,三姑娘疑惑:“午后归家,见梁大人外出,非与你同行?”
徐钦抬眸瞥妹,懒得解释,只携茜月就座。
今日设乐,故未用圆桌,分席而坐。老夫人居首,青鸾与三姑娘左右相伴。徐显夫妇携子女一席,位于老夫人左侧。镇国公身体不适,未至。徐钦与茜月同席,位于右侧。三爷独坐,于徐钦之下。
徐钦茜月入席,通传回报:“四爷早有言,今日有事,不至。”
老夫人淡然点头,对众人笑道:“青鸾昨日疲累,未召尔等,今日相聚。一晃数年,青鸾未归,我入宫探望,她常念及诸位。”
转向外孙女,笑道:“你兄弟姐妹皆挂念你,你在宫中,亦思他们否?”
老夫人絮语,见外孙女愣怔,拉其衣,笑问:“傻孩子,想何事?”
青鸾方回神,目光离徐钦,懵懂望向老夫人:“外祖母,您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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