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阮亦舒快步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饱含担忧的声音响起:
“兰香,虽然怀孕是县医院误诊,可你跟那个杨主任……公安局那边你陆叔找人帮忙遮掩,但结了婚,纸就包不住火了。”
“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你给自己留了一个这么大的污点,让我和你奶奶很为难啊。”
池兰香想起自己被抓奸、被挂牌子游街的那段记忆,浑身忍不住一颤。
她脸色难看,狡辩道:“我是被骗的,是有人故意害我!”
要不是池皎皎先一步结识了华家,池兰香担心露馅,这盆脏水她本打算泼在池皎皎头上的。
见程令娴似乎对自己的作风问题不满,池兰香心慌了。
她紧紧拉着程令娴的手,可怜兮兮地哭诉:
“我从小有娘生没娘养,吃不饱穿不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被欺负了也没人做主,现在我终于有了亲爸爸亲奶奶,你们要眼睁睁看着我嫁不出去,一辈子当个老姑娘吗?”
假戏真做,她哭得很伤心,眼泪哗哗直下。
程令娴再硬的心也被哭软了,伸手为池兰香擦眼泪。
“别胡思乱想,你是我们华家的女儿,青年才俊排着队想娶,怎么会嫁不出去?”
时下男女作风问题抓得紧,但程令娴并不认同女子贞操那一套封建理论,只是……孙女插足别人家庭是犯错误,必须要改。
池兰香眼含期盼,“那薛家那边……”
姓吴的可说了,薛家是高门大户!
程令娴叹了口气,“既然你坚持,我就给薛家回信,等小薛休假回首都,安排你们见一见。”
如果年轻人互相满意,可以试着处对象。
至少薛家小子是个优秀上进的后生,真结了婚,有华家撑腰,孙女也受不了委屈。
池兰香欣喜地拔高嗓音,“谢谢奶奶!”
忽地,她眼睛转了转,“奶奶,您给我改个名字吧,兰香一听就是乡下人名字,太土了。”
听到孙女不加掩饰对乡下人的嫌弃鄙夷,程令娴心里泛起淡淡的不适。
阮亦舒笑吟吟地提议,“叫若兰怎么样,心若兰芝,希望你能像白芷兰花一样品性美好端正,听着多斯文多温柔啊。”
名字是好名字,可配池兰香嘛,不是希望而是讽刺。
程令娴还没说话,池兰香就表态了,“华若兰,真好听,我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见她高兴,程令娴也没多说什么,摆手让她们出去。
定了相亲和改名的事,池兰香喜滋滋地跟着阮亦舒走出房间。
“阮姨,你看着一点都不像四十岁的人,是擦雪花膏擦的吧,堂哥还给我买了那个啥化妆品,你教我用呗!”
她在桃源村算漂亮的,可首都漂亮女人太多了,她想嫁进大户人家,当然得拾掇拾掇。
阮亦舒维持的笑容僵了下,嘴角抽动,“你这孩子,真会开玩笑,我才三十六岁。”
不愿从冒牌货口中再听到令人窝火的话,她接着道:“想在首都找个好婆家,光有个漂亮皮囊可不够,还是得有个好出身好家世才行呐。”
“如今你的家世是顶好的,就是出身……你爸爸一直没结婚,对外你就是私生女,也不知薛家能不能接受?”
女人缓步走在池兰香身边,像是在自言自语,脸上挂着担忧。
“那怎么办?阮姨,你帮帮我,我不想当私生女!”
“办法倒是有,我收养你,或者干脆对外说你是我和仲远的女儿,早年间遗落在乡下,最近才找回来,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到时候别说薛家,整个首都的好儿郎还不是任你挑。”
池兰香眼睛噌地亮起来,心动不已。
可阮亦舒旋即摇头,语气落寞,“不行,这法子的前提是我跟你爸爸结婚,你爸爸他……”
池兰香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道:“阮姨,别摇头啊!我爸不是要回首都了吗,只要他回来,我立马就跟他说,让他娶你!”
“其实我跟你爸爸结不结婚不重要,关键不能耽误你。”
“阮姨,你就放心吧,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他肯定会答应的。”池兰香拍着胸脯保证。
阮亦舒嘴角勾起欣慰的笑容,“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
远在西北腹地的某处秘密研究基地——
华仲远一脸疲色地从炮房厂出来,脚步匆忙。
“华教授,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要不这次海岛任务就让卢教授替您去吧?”
“不是老卢擅长的学科技术,让他守着基地。”
华仲远接到首都电话得知自己有个女儿后,一头扎进了炮房厂攻克技术难题,不眠不休,争分夺秒,就为了能挤出时间回首都见女儿。
如今基地情况稳定,他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首都去,一秒也不想等。
可301研究所请求技术援助,事关崇兴号,他不能为了私情置国家不顾,不得已,回家的时间只能再往后延。
华仲远蹙眉按了按心口,掏出最后一粒养身丸吞下。
“收拾东西,我们先赶去海岛,处理完崇兴号的事务,再回首都。”
他眺望首都所在的方向,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当年一步踏错,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后,没想到那人竟生了一个女儿。
要是他身体争气一点,去南阳时没有病倒,是不是早就和女儿相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