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吃酸的好啊,酸儿辣女,二太太这胎一定是儿子!”
话说出口,赵青差点咬掉自己舌头。
屋子顿时一空。
书香偷偷觑向二太太。
想起早逝的儿子,有黯然划过二太太眼底,只瞬间便掩了去,她抚着肚子笑了笑,“……我也希望是儿子,二老爷说,儿子女儿他都喜欢,只要健康就好。”
书香长舒了口气,趁机把手里剥好桔瓣用帕子托了递给赵青,“三奶奶也吃一个。”
赵青无意识地接过来,学二太太一把噻进嘴里。
一股酸意从齿间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赵青精神一震,呲牙咧嘴地闭上眼睛。
逗的书香咯咯地笑。
“……不能吃就快吐出来!”急的二太太慌了神。
有心想吐出来。
听到书香咯咯的笑声,赵青一咬牙,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直感觉满嘴的牙齿都倒了。
闭目平息了好一会儿,嘴里慢慢地回味起一股甘甜,赵青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真……”酸字还没说出口,赵青身体顿时一僵。
卡巴……
黄梨木的太师椅抚手被赵青一把生生掰断。
“三奶奶!”
“三奶奶!”
吓得书香夏竹呼啦围了过来。
“天,你这是怎么了?”二太太也腾地站起来。
“我……我……”赵青大口喘着气,“肚子疼!”
肚子疼?
是吃坏了东西?
几个小丫鬟顿时懵住。
尤其书香,脸色煞白,指着盘中的青金桔上下牙直打颤。
“这桔子……这桔子……二太太……”
二太太也吃了。
她也正怀着孩子!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二太太。
那顾上自己吃了坏东西,二太太紧张地抓着赵青胳膊。“……疼的很厉害吗?”回头吩咐人,“快去找大夫!”
赵青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她吸了口气,又吸一口气,欣喜道,“好像,不疼了。”
见她神色松懈,脸色苍白的夏竹也吐出一口气。
恍然才发现。只这一会儿功夫。赵青额头已经疼出了一层冷汗。
她掏了帕子心疼地上前擦试,“新鲜的桔子,怎么会吃坏肚子?”
二太太这才仔细地感觉一下自己肚子。“……我没事儿啊。”
众人都莫名其妙。
闻讯匆匆跑来的吴妈妈和薛妈妈大惊失色,“天,三奶奶不是要生了吧?”
因赵青失去记忆,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怀上的。当时只听马大夫诊脉说两个月,和驰风、方老爷记忆中沈怀瑜当初去柳河镇的时间刚好吻合。算下来,现在才九个多月,还有二十多天呢……心慌之下,二太太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夏竹书香都是些小丫头。对这些根本就不懂。
此时吴妈妈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天,这可不是要生了!”二太太忙慌站起来,“快。快!”她一面吩咐书香、茗香,“……请稳婆。烧热水!”
赵青感觉自己要死了
无边的疼痛一波一波传来,永无止境。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
床边的木梁也被她天生的无穷大力捏的粉碎。
夏竹又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铁棍缠了布巾让她握。
已经二天一夜了,怎么还生不下来?
看着稳婆匆匆跑出去,好像过了好久,又好似只一会儿,就又带了二太太进来。
赵青心顿时一咯噔。
为什么叫二太太进来?
她又不会接生。
是自己快不行了吗?
没有现代先进的医疗条件,这古代生孩子是大关,她还在古阑镇时就亲眼见过两个女子因难产死亡,一个是母子双亡,另一个婆家坚持保小不保大,好歹保住了孩子。
当时她听秋嫂说起,还一阵唏嘘。
现在,轮到她了吗?
感觉到一身的天生大力在一点一点地流失,赵青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没了血色。
她死过一次,不怕再死一次!
只是,这孩子怎么办?
原本就没有爹,现在连娘都没了……他还要过滴骨验亲那残酷的一关!
没有她在身边,他是绝对过不去的,到是会不会被……一想到这个自己亲眼看着在自己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孩子要被烧死,亦或被扔掉雪地中,无人问津……赵青就心如刀绞。
“春兰,春兰……”
趁疼痛的间歇,她大声喊春兰。
“奴婢在这儿,就在这儿!”一直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春兰弯腰握着她的手,“奴婢一直在,一直在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雪莹趁不疼赶紧闭眼睛歇会儿,养足精神!”二太太接过书香递过的参片就往赵青嘴里噻。
“我不吃……”赵青无力地摇摇头,一边死死抓住春兰的手,“我怕是不行了,我失忆了,什么都忘了,若滴骨验证这孩子不是三爷的……你就把她交给罗嫂和柳嫂,求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大!”喘吸了一会儿,“我在泉下也会感谢你们!”
三奶奶这是交代后事儿?
春兰表情呆呆的。
“春兰……求你……”赵青用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她。
回过神,春兰脑际中就响起刚刚稳婆出去找二太太说的,“孩子太大了,三奶奶骨盆又窄,怕是要难产,二太太保大还是保小。”的话。
她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三奶奶吉人天相,会没事儿的!您一定会没事儿的!”她语无伦次地呼喊着。
夏竹心本就七上八下的,见春兰哭了,也哇的一声跟着哭起来。
产房里顿时乱了套。
稳婆赵嬷嬷也有些慌了神,她不知所措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眼底就闪过一丝惶恐。
“瞎说什么,都闭嘴!”她大声呵斥赵青,“生孩子哪有那么快的?当年大奶奶生瑞哥儿时曾用了三天三夜!”
声音异样的犀利,产房顿时一静。
回过神,稳婆连忙跟着说道。
“都说了,这孩子顺头顺溜的,就是大了些,不好生,三奶奶千万别瞎寻思。”
赵青神色呆呆的。
她被训斥了。
被婆婆训斥了?
进门以来,即便是当初二太太对她非常非常不满,也只是避而不见罢了,却从来都没有对自己高声说过话,尤其最近,自得知害喜,就羞于见人的她几乎是看自己的脸色行事……
有时候,赵青甚至怀疑自己才是做婆婆的那个。
这样一个软弱的女人。
竟然对她发飙,发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