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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会钓鱼的公主殿下
    韦团儿踌躇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给别人通风报信捞点好处,风险不大,油水又足,这种事做来无妨。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非同小可,其中风险她自然清楚,可是若叫她就此回绝,她又舍不得这送上门的一笔巨额财富。

    静官的话在她心里反复回响着,韦团儿渐渐动摇起来,是啊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谁拿那位太子当过太子皇帝心里若是有他,武承嗣和武三思还争个什么劲儿,他们争夺储君之位时,又有哪个还记得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周太子

    韦团儿想起了武则天的长子李弘,听说这李弘是武则天亲手鸩杀的,那时她年纪还小,不知传言真假。不过武则天的次子李贤,却的确是丘神绩奉了武则天之命勒逼而死的,丘神绩受到什么惩处了不但没有,反而愈受重用,如果不是他利令智昏,为了谋夺兵权出卖皇帝陛下的江山,这圣宠绝不会衰了。

    韦团儿越想心中越热,静官又悄悄地跟了一句,道:“以姐姐的本事,凭什么叫上官婉儿压过一头去,每回见着她,团儿姐姐还得毕恭毕敬唤她一声婉儿姐姐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武氏一族追本溯源,人人都要念着姐姐的好儿,到时候,姐姐要取代上官婉儿,成为我大周内相,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韦团儿顿时站住不动了,这句话让她摇摆不定的心彻底定了下来,她思量片刻,把银牙一咬,狠狠地看向静官,低沉地吩咐道:“手脚干净些,不可遗人把柄”

    静官大喜,忙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把此事办得妥妥贴贴”

    静官说完,就眉飞色舞地出去了。

    托请于静官的,自然是来俊臣,可是静官一直以为是武三思。

    来俊臣知道自己快要失宠了,皇帝把对“叛逆们”的处置延后,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表态,实是因为这场乱子已经闹到了无法和平收场的地步,必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皇帝在等着他做出该有的举动。

    来俊臣能有什么举动承认自己全部是屈打成招不可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此时已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收手,否则就得由他来对这场风波承担全部的责任。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

    他的价值就在于帮皇帝咬人,他要让皇帝觉得不安全,让皇帝觉得有人意图对她不利,那么他这条看家狗就依旧有存在的价值。

    武则天十四岁进宫,一生岁月都在皇宫里度过,宫廷岁月造就了她,却也限制了她,来俊臣相信自己的手段,可以让这位女皇继续认识到他来俊臣才是不可或缺的得力臂助。

    于是,他决定向太子下手。

    为了谨慎起见,来俊臣这一回没有直接出面,他派人找到了静官。

    他在宫里也有自己的眼线,知道这静公公与女皇帝身边的红人韦团儿有些暖昧关系,是她最亲近的心腹。但是这位静公公尽管与韦团儿一样贪婪成性,却远不及韦团儿精明,所以来俊臣选择了他作为接洽人。

    来俊臣几乎是倾其所有,尽管他对钱财没有特别的嗜好,但是他为官这么多年,处理过那么多大案,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还是积攒了巨大的财富。如今,他几乎把一切可以动用的财富都拿出来,先买通了静公公以武三思的名义。

    人人都知道武三思在争储,而且武承嗣被他斗倒之后,他最大的敌人就只剩下现任的太子,他是最有理由这么做的人。静公公果然没有怀疑与之接洽者的身份,实际上当他看到成车的金锭银锭和肥田美厦的契书时,他脑子里大概就没想过别的。

    宫里的消息迅速反馈回来,来俊臣放心了。

    皇帝不做任何表示,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坦坦荡荡,所以他不需要采取任何补救措施,他在等东宫事发

    局势,将从东宫事发那一刻彻底扭转,一切依旧在他的掌握之中

    杨帆站在公主府对面,仔细盘算着见到太平公主之后的对策。

    昨天武攸暨险些当街砍杀了他,他今日就找上门来,自然想过可能的后果。这公主府看似危险,实则安全无比,因为这里当家的人毕竟是公主而非驸马。如果武攸暨在府上那是最好不过,他正好当着驸马的面三个人说清楚。

    如果武攸暨不在,那他就得和太平公主好好谈谈了,杨帆本来是想等着见过婉儿,问清她所发的誓言后再共商对策,但是经过赵逾那一番分析,他担心很快朝廷就要有处置下来,不能不抢在头里了。

    “如果武攸暨不在,我就得单独面对那个女人,到时候我该如何反应呢嗯我先以礼相待,谢过她的救命之恩,大家不撕破脸皮,才好接下来说话。不行,这女人软硬不吃,狡黠如狐,好言好语根本不管用,还是要来硬的才是,待我见了她,便怒气勃然,声严厉色,至少来个先声夺人,总不能叫她压住了我的气势,对就这样”

    杨帆计议已定,便昂首挺胸走过长街,迈步踏上石阶,抓住门上兽首的铜环,“嗵嗵嗵”地用力砸了三下,片刻功夫,门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杨帆振声大喝道:“在下杨帆,要见太平公主殿下”

    门里先是静了静,然后便传出一声惊呼,紧跟着便是一种细碎的语声,貌似两个人在争执着什么,杨帆侧耳一听,亏得他耳力奇佳,只听一人道:“我开我开,你闪开”

    “抢什么嘿真是厉害啊,他现在还敢公然登门,这副胆色难怪是公主看上的人物”

    “去去去”

    嘁嘁喳喳的交谈声中,大门打开了,门前站着两个青衣小帽的公主府家人,一人把着一扇门,用一种很是敬仰的眼神看着他,既不叫他进去,也不说去传报,只是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很希罕地打量他。

    杨帆啼笑皆非,咳嗽一声道:“在下欲求见公主殿下,还劳通禀一声”

    两个家人如梦初醒,赶紧道:“啊公主殿下早知郎君要来,早已吩咐下来,只要郎君到了,便即引见,无需通报的。郎君,请”

    杨帆听了顿时一窒:“太平公主早知道我要来这”

    想到自己的想法行动早在人家的算计之中,杨帆不免有些沮丧。

    两个公主府家人拉开大门,把杨帆毕恭毕敬地让进去,又匆匆关了大门,年长一个的那人便抢着道:“公主正在濯月亭钓鱼,郎君这厢请”

    “钓鱼她男人当街杀我,这么大的事她还不知道钓鱼”

    杨帆随在那青衣小帽的家人身后,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尾肥鱼,还是主动上钩的那种,正摇头摆尾地游向太平公主的鱼钩,只是此时想再退出去那是万万不能了。

    家人领着杨帆绕过前进院落,从侧院儿向后赶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后花园,树木山石葱蔚洇润,亭台楼阁掩映其间,偶露一角峥嵘轩峻,一股清爽宜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方一座红楼,楼上匾额写着“翠萍阁”三字,翠萍与这红楼并不相符,不过从这楼上可以看到远处林中那方池水,水中有荷,翠叶连天,想必这翠萍二字即由此而来。

    杨帆记得上次来时,驸马武攸暨就是在此楼中与侍妾饮酒作乐的,他到了楼下便故意站住脚步,使劲咳嗽了几声,可是楼上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杨帆无奈,故意扯开嗓门,用极大的声音嚷道:“杨帆曾经来过公主府,记得再往前走不远,就到濯月亭了吧”

    那青衣小帽的家人回头答道:“郎君好记性,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说完,他又笑嘻嘻地接了一句:“郎君不用这么大声儿,小的耳朵好得很”

    杨帆装作没听到,继续大声道:“杨帆冒昧前来,公主既在后宅,或者身着燕服,不宜见外客,杨帆是否等在这里,容你先去通禀一声啊”

    他故意把“杨帆”二字咬得极重,就是想引武攸暨出来,不管太平公主再如何不把武攸暨放在眼里,他毕竟是太平公主名义上的丈夫,有他在场,想必会好交涉一些。

    谁料他喊完了,楼上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反而是那家人嘻皮笑脸地走过来,点头哈腰地道:“郎君请吧,驸马爷不在府上,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他也听不见”

    杨帆:“”

    一湖池水,粼粼泛光。

    池中有荷有花,还有渐渐长成的莲蓬。

    池边亭轩之外蝠翼般伸展出去的滴水檐下,太平公主穿着一袭大袖罗衫,手中提一竿鱼杆,赤着纤秀雪白的一双天足,慵懒地卧在一张美人榻上。一旁还坐了个十岁出头的粉嫩小萝莉,正挥着一双小拳头,轻轻给她捶着腿,余此之外再无一人。

    那青衣家人远远就站定了身子,对杨帆笑道:“郎君请吧,公主那里早有吩咐,小的就不跟过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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