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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番外一】山大王掃盲記
電影放映到一半,幽采的胳膊被輕輕地碰了碰。
黑漆漆的影院裏,裴曜将懷裏的爆米花遞給他,偏頭地無聲示意。
幽采對人類的食物并不熱衷,但長時間在人類社會生活,已經讓他習慣少量進食人類食物。
兩顆焦脆香甜的爆米花球被拈起,幽采輕輕一抿,嘗到了很香的奶油味,濃郁甜味充盈在味蕾。
他嚼了嚼,感覺自己舌尖上都充盈着甜奶油味。
後座的小情侶咬耳朵,甜甜蜜蜜地悄聲道:“寶貝你喂我吃……喂我吃嘛……”
前座的情侶抱在一起,親親熱熱地小聲撒嬌道:“寶寶剛才那個怪物好可怕……”
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幽采耳朵動了動,除了一疊聲的寶貝寶貝外,又聽到了一陣暧昧的親吻聲。
他有點好奇,稍稍偏頭,看到了身旁的一對情侶在親嘴,親得難舍難分。
幽采沒見過人類親熱的方式,只是模糊地在一些影視片上見過。
他偏頭,睜着圓圓的眼睛,稀奇地望着身旁的那對互相啃嘴巴的情侶。
那對情侶就坐在他們身旁,幽采能聽到那點暧昧的動靜,裴曜自然也能聽到。
親吻攪動的水聲足以證明那對情侶正吻得激烈忘我,渾然忘了身處什麽環境。
“……”
漆黑的放映廳,裴曜的喉嚨動了動,目光輕輕一移,臉龐發紅地望向身旁的幽采。
幽采扭着頭,睜着圓圓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親嘴的情侶看。
裴曜:“……”
他閉了閉眼,伸手将幽采的腦袋掰回來了一點。
幽采有點愣,擡頭去看他。
裴曜有點不自然,低聲道:“……你年紀還小,別看這種……”
幽采心想他都活了幾百年了,要論年紀小也該是裴曜年紀小,但看着裴曜渾身緊繃的模樣,他還是乖乖地将腦袋扭回去。
過了幾分鐘,暧昧的水聲還沒有寫消失。
幽采眨了眨眼,又偷偷地扭頭,瞅了一眼身旁正在親吻的情侶,依舊是交纏相擁在一起,吻得激烈。
他有點心癢癢,将腦袋靠近裴曜,壓低聲音,好奇地悄聲問:“學長,他們怎麽親那麽久?”
不會死嗎?
他記得人類很容易就死的。
裴曜渾身僵硬,臉都快紅成猴子屁股,還要強裝鎮定低聲含糊道:“不知道……”
幽采哦了一聲,将腦袋收了回去,心想裴曜以後要是跟人親嘴,肯定是親一會就分開的那種。
畢竟裴曜潔癖那麽嚴重。
那對情侶親得都伸舌頭了,估計裴曜受不了這種親法。
一小時四十分鐘的電影結束後,放映廳的燈亮了起來,那對親得熱烈的情侶已經提前離開放映廳。
幽采一行人離開放映廳,黎暨笑嘻嘻地問他:“看得怎麽樣?”
幽采說電影很好看,就是看到一半有點吵。
他老實道:“我們隔壁有人在親嘴,親了好久。”
黎暨一行人拉長聲音哦了一聲,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望着一旁單手插兜的裴曜。
趙磊捅了捅裴曜的胳膊,擠眉弄眼低聲道:“後排情侶座位那麽黑,牽手沒?”
裴曜裝作沒聽到,偏頭,冷靜道:“不是說要去電玩城玩嗎?”
一行人立馬一齊感嘆地噓了一聲,知道面前人哪怕坐了情侶座位,也沒什麽進展。
幽采低頭數着了數自己兜裏的錢,粗略估計着等會去到電玩城能用多少錢,能換電玩城多少游戲幣。
在小炒店請了客,又請了一衆人看電影,小金庫裏能用的錢不多了。
大致地數了一下,幽采決定等會到電玩城,自己在一旁看着裴曜一行人玩。
但沒想到,黎暨幾個去到電玩城換了幾千塊錢的游戲幣,最後卻一個人沒留下來。
先是黎暨裝模作樣地接了個電話,對着電話喂喂了幾聲,神色嚴肅地聽了電話那頭的人說話。
片刻後,黎暨挂點電話後,神色遺憾地對他們說家裏有事,不能陪他們一塊玩了,說完便兌換好的游戲幣塞給幽采,指着娃娃機裏的大笨熊,言辭誠懇地拜托幽采幫他将娃娃機裏的大笨熊給夾出來。
黎暨拍拍幽采的肩:“就那個白色的熊,最大的那個,學長想要很久了,拜托了啊。”
幽采捧着一筐游戲幣,鄭重地點了點頭,頗有點不辱使命的感覺。
結果黎暨前腳剛走,趙磊也說自己朋友找自己有點事,說完就将自己兌好的游戲幣塞給幽采,面不改色叮囑道:“哥想要那個黃色的兔子,記得幫哥夾嗷!”
幽采愣愣地看着一眼人高馬壯的趙磊,又看了一眼娃娃機裏小巧可愛的黃色兔子,感覺眼前人一只手能夠把黃色兔子腦袋抓爆。
他遲疑地應了下來,緊接着就看到其他人呼啦啦地說自己有事,紛紛将手上兌換的游戲幣塞過來,拜托幽采幫兌換各種電玩城的各種獎品。
不多時,幽采捧着好幾筐游戲幣,懵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黎暨一行人拍拍屁股溜得比猴子還快,只剩下裴曜站在一旁。
裴曜察覺出了點什麽,低頭打開手機,果不其然,手機上黎暨給他發來消息,告訴他那些游戲幣夠他們在電玩城玩一個下午,那些兌換的獎品也夠他們搗鼓一下午了。
關上手機,裴曜高深莫測地道:“他們好像都有事,我們還玩嗎?”
捧着好幾筐游戲幣的幽采點頭,說要幫黎暨他們贏得獎品,作為這段時間補課的感謝。
裴曜唇角上揚,将幽采捧着的幾筐游戲幣拿過來,偏了偏頭,示意幽采先來幫黎暨夾娃娃。
幽采興致勃勃地投幣,操控着夾娃娃機的搖杆,屏住呼吸操控抓夾,一連抓了幾次,連白熊的邊都沒碰到。
幽采舔了舔唇,背後的藤蔓有些蠢蠢欲動,想要用藤蔓操控搖搖晃晃的機械夾。
但扭頭一看身旁望着他的裴曜,幽采又按耐下腦袋中浮現的想法,遺憾地繼續用手操控機械夾。
半筐游戲幣下去,機械夾仍舊是連白熊的邊都沒碰着,每次都是搖搖晃晃地差一點。
最後還是裴曜投了兩個幣,利落地将白熊抓了上來。
幽采眼睛亮晶晶,誇他厲害。
裴曜将大白熊遞給他:“還想要哪個?”
幽采低頭看着手機備忘錄,擡頭,神采奕奕地指着另一臺娃娃機裏的黃色兔子:“那個!還要抓那個!”
裴曜嗯了一聲,指尖夾着兩塊游戲幣,朝着那臺游戲機走去,裝作不經意問:“趙磊喜歡兔子,你喜歡什麽?”
幽采:“太陽。”
他彎了彎眼睛,比劃道:“我喜歡很好很好的太陽。”
裴曜:“……”
他哽了哽,沉默地想這東西估計自己是真的送不了。
太陽。
他去哪裏搞來太陽送給幽采。
尋常這個年紀的男生不是都是喜歡球星、樂隊、動漫嗎?
裴曜深吸一口氣,斟酌道:“太陽……我也喜歡。”
他慢慢道:“太陽很好的時候,心情也會很好。”
幽采有點高興:“對!”
他更加覺得遺憾了——要是裴曜是一株植物就好了。
他們肯定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只可惜裴曜是個純正得不能再純正的人類,他甚至對花粉過敏,每天上學前都要吃過敏藥——教學樓附近栽種的綠植恰逢花期。
這還是黎暨告訴他的。
……
周末,電玩城的人很多。
兩個多小時過去,幽采抱着白熊,身後的裴曜提着一大袋玩偶。
一路走過來,不少小孩都羨慕地望着兩人。
幽采興致勃勃,低頭數着備忘錄上的獎品,發現黎暨幾人拜托他兌換的獎品都已經換齊。
裴曜甚至還給他抓了一個小羊抱枕。
幽采很開心。
這還是他收到的第一個人類送的禮物。
雖然小羊抱枕的羊角有點歪,但他仍舊很喜歡。
幽采在電玩城找了一圈,看上了一個挂有塑料小吉他的鑰匙扣。
他将抱着的白熊遞給裴曜,認真地活動活動了手腕,決定自己贏來挂有小加他的鑰匙扣獎品。
鑰匙扣是電玩城測試拳力的拳力機獎牌。
看着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在拳力機前活動着手腕,一旁的人好心提醒道:“不用浪費游戲幣了,這個機器被老板調過,很難贏得獎牌的。”
少年露出一個軟綿綿的笑,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一副乖巧模樣。
下一秒,一旁的人就看到身材清瘦的黑發少年揚起拳頭,認真地朝着拳力機捶去。
“嘭”地一聲巨響,響徹整個游戲廳。
……
半個小時後。
電玩城的工作人員趕來維修着損壞的拳力機,對着破了一個大坑的拳力機欲言又止。
“怎麽回事?誰拿錘子來這裏搗亂?”
維修人員黑着臉,掃了圍觀的一群人。
一個身形極高的少年,皺着眉頭:“什麽搗亂,明明是你家機器有問題,我朋友一碰就壞。”
維修人員怒道:“你朋友拳王泰森?”
身形極高的少年冷着臉,護着身後的人:“多少錢?我們賠,賠完調監控,去警局查查你這機器到底有沒有問題。”
維修人員一聽到要去警局,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氣質非富即貴,顯然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悻悻然道:“不用賠不用陪……”
他對着破了一個大坑的機器憋屈道:“是我們機器爛,一碰就壞行了吧……”
身形極高的少年:“獎品記得給我們。”
維修人員:“……”
他僵了僵,拳力機一等獎可是電玩城五十萬金幣,要不是因為兌換的獎品吸引力高,他們也不至于特地對機器暗中做手腳。
維修人員還沒來得及找藉口,就看到身形極高的少年身後探出一個腦袋,臉有點紅,腼腆對他道:“就是那個挂有小吉他的鑰匙扣。”
維修人員:“……哥你不早說……”
一個鑰匙扣!早說他送他們都行!
何必要把他們的拳力機弄成這個樣子!
傍晚。
拎着大包小包玩偶的裴曜打了個電話給司機,讓司機将這些玩偶取走送給黎暨一行人。
幽采低頭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躊躇了好一會,才小聲道:“學長,你會覺得奇怪嗎?”
裴曜翻着身上的口袋,試圖找出一把鑰匙,将鑰匙挂在新鑰匙扣上,聞言偏頭:“嗯?”
幽采:“我剛才把那個機器打壞了。”
狂哥說人類比精怪脆弱很多,在外面不要輕易地惹麻煩,以免造成恐慌。
很脆弱的人類:“沒什麽奇怪的。”
很脆弱的人類:“就是它那個機器有問題,跟你沒關系。你只是力氣大了一點點。”
幽采眼睛有點亮:“真的嗎?”
裴曜:“真的。”
裴曜:“爛機器,下次不去他們家玩了。”
幽采有點開心。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麽開心。
可能是将機器打壞後,周圍人震驚以及整齊劃一的後退動作,讓他心裏覺得自己闖了禍,很有些不安。
但裴曜的第一反應是去檢查他的手,怕他手骨被拳力機的殘骸紮傷。
也可能是裴曜至始至終都沒有覺得他很奇怪,沒有對他抱有異樣的眼光。
幽采覺得心裏跟裴曜手上的小吉他鑰匙扣一樣,一晃一晃的,像是搖晃了很久的汽水,擰開了一個小角,滋溜一下溢出了點水沫。
裴曜同往常一樣,送他到樓底。
夏季天暗得晚,晚上七點多,天邊還有一片淡淡的赤紅雲霞,即将沉入地平線。
幽采轉頭,朝不遠處的人揮了揮手。
他看到夏夜的風浮動起遠處少年的額發,背後是一大片晚霞,向來冷若冰霜的臉龐溫柔起來,淺淺地上揚着唇角,單手插兜,朝他點了點頭。
幽采抓着小羊抱枕,一口氣踩着樓梯跑上六樓,開門,奔到飲水機面前,噸噸噸地就開始喝水。
黃勝從廚房裏探出腦袋,笑眯眯道:“回來啦?叔給你做了泥巴湯……”
幽采嗷了一聲,随後拎着小羊抱枕回到卧室,沒多久又探出腦袋,腼腆道:“狂哥,能給我充個話費嗎?”
“我手機沒流量了。”
黃勝揮着鍋鏟:“好,等會就給你充。”
幽采立即開心道:“謝謝狂哥!”
黃勝樂呵呵地讓他今晚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早起上學,幽采興沖沖地應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黃勝用手機給幽采充話費,剛充沒幾分鐘,就咂摸出點不對勁。
他捅了捅一旁的鯉魚精:“你有沒有覺得幽采最近有點不對勁?”
鯉魚精翹着一郎腿看着電視:“什麽不對勁?”
黃勝伸着腦袋看了一眼幽采的卧室道:“我剛才說明天要早起上學,往常周末他聽到要上學,總是蔫吧吧的,一看就不樂意去上學。”
“剛才他卻高高興興應了下來,跟從前一點都不一樣。”
鯉魚精:“他現在成績進步了,上學肯定比以前高興。”
黃勝:“那他剛才還要我幫他充話費,幽采以前可乖了,從來不亂花零花錢,手機沒話費了,肯定會拿自己零花錢充。”
“他現在肯定是一分零花錢都沒了,才讓我幫他充話費。”
“回來的時候手上還拎了一個玩偶,你見過他以前買過抱枕嗎?”
鯉魚精聞言也有點遲疑,愣然道:“好像沒買過。”
黃勝:“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鯉魚精立即不假思索道:“胡說八道,他怎麽可能談戀愛——”
但話說到一半,鯉魚精又卡殼在半路,似乎覺得幽采真的戀愛了。
要不然手機話費怎麽用得那麽快?
肯定是購買了流量套餐,手上那個玩偶指不定也是買來送給女生的。
一魚一鼬對視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
清晨。
幽采背著書包,興沖沖地要去上學,同往常一樣,下樓前抓了餐桌上的兩個雞蛋和一瓶牛奶。
黃勝:“站着——”
嘴上叼着一袋植物營養液的幽采一個急剎車,堪堪站住,扭頭睜着眼疑惑地望着黃勝。
黃勝咳了咳,試探道:“你真是拿早餐給你學長?”
幽采嘴裏叼着東西,含糊道:“系呀。”
黃勝:“不是給女生?”
幽采搖頭,繼續含糊:“不系呀。”
黃勝揮揮手:“醒了,去吧,上學別早戀啊。”
他高深莫測道:“早戀可是考不上大學的。”
幽采應了一聲,興沖沖揣着兩顆雞蛋沖下樓,找裴曜去了。
鯉魚精嘴角抽了抽,看着背著書包沖下樓的背影,扭頭對黃勝道:“我們搞錯了吧。”
“你看他那個樣子,天天就知道給人帶雞蛋,那個女孩子受得了每天早上吃兩個雞蛋?”
……
“謝謝。”
幽采将雞蛋和雞蛋塞給裴曜,聽到面前人同他道謝。
他笑眯眯地搖頭:“不用謝。”
裴曜換了一個有拉鏈的黑色斜挎包,拉鏈末端吊着一個鑰匙扣,塑料小吉他随着主人一晃一晃。
幽采一眼就看見了裴曜斜挎包上的鑰匙吊墜,很開心:“學長你很喜歡吉他嗎?”
裴曜:“喜歡。”
片刻後,裴曜又道:“喜歡吉他,也喜歡這個鑰匙扣。”
更喜歡送鑰匙扣的人。
他在心裏默默地加上了這句話。
幽采顯然是沒聽出來,倒退着走在街道上,眉眼彎彎地同他說以後有了錢就給他送一個真的吉他。
裴曜嗯了一聲,下一秒,伸手扶住倒退着走的少年肩膀:“小心——”
不平整的磚塊翹起了一角,讓幽采失去平衡,搖晃了一下身子,緊接着很快被扶住。
他擡頭,望着扶住他的肩膀的裴曜,看着裴曜臉忽然紅了起來。
從臉龐紅到脖子。
幽采眨了眨眼,擡手碰了碰裴曜發紅的臉,發現燙得厲害。
謹慎的他又伸出手掌,蓋住人類心髒的位置,沉吟了一分鐘。
片刻後,幽采得出結論,總結道:“學長,你心髒有問題。”
“抽個時間去醫院看看吧。”
裴曜:“……”
幽采:“好像我們第一次在小賣部見面的時候,學長的電子手表就說學長心率過高。”
“學長你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跳得太會容易死人的。”
他嘀嘀咕咕說個沒完。
“我看電視劇,主角心髒有問題最後死了,學長你要早早去檢查,現在醫院技術很好的,在心髒打個洞也能活……”
裴曜沉默。
他停住腳步,偏頭,望着嘀嘀咕咕說個沒完的幽采。
片刻後,裴曜道:“它沒什麽問題。”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幽采。”
“只是它每次見到你,總會跳得很快。”
沖動的,隐晦的,不算表白的表白在清晨七點十四分,裴曜說了出來。
剛才還嘀嘀咕咕說個沒完的幽采愣住,随後後退了幾步,有點沮喪地小聲道:“好吧。”
“我知道了。”
身為一朵油菜花精的他應該同裴曜的心髒道歉。
畢竟裴曜對花粉過敏,一見到他心髒狂跳似乎也正常。
裴曜喉嚨發緊,沉默半晌啞聲道:“你知道什麽?”
背着雙肩包的幽采低頭,将地上翹起的石磚踩了下去,沮喪道:“我家裏人養花,每次出門我都會沾上花粉。”
“你花粉過敏,可能是聞到了我身上的花粉,所以心髒跳得很快。”
“對不起學長。”
裴曜:“幽采。”
幽采擡起頭,神色有些悶悶:“嗯?”
裴曜:“教學樓旁的綠植正逢花期,每次出門前我都吃兩粒過敏藥,所以不存在你身上殘留的花粉讓我心髒跳得很快。”
“它跳得很快,只是單純喜歡你而已。”
裴曜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可能是舉着手掌捂着他心髒的幽采很招人喜歡,也可能是嘀嘀咕咕讓他去醫院檢查心髒的幽采很可愛。
但幽采在他眼裏一直都是這樣。
招人喜歡的,可愛的,無比令人心動的。
所以裴曜又想,大概不是因為站在他面前的幽采很可愛,所以他說出了喜歡,而是因為看到了幽采沮喪的模樣,才說出喜歡。
可說完喜歡後,裴曜又開始覺得後悔。
後悔自己太沖動,後悔自己好像吓到了眼前人。
清晨的車輛川流不息,街道兩旁的行人匆匆。
穿着藍白校服的兩個少年站在街道上,面對面,一動不動,一個比一個僵硬。
半晌後,汽車鳴笛聲驚醒了幽采。
他低頭看了一眼裴曜的手表,眼皮一跳——七點一十五分了。
七點半,學校大門關閉。
下一秒,從沒遲到的二好學生幽采火急火燎拽着眼前人的挎包肩帶,拔足朝着校門口狂奔。
他一路猛沖,拽着裴曜跑得都快出了殘影,跟熱鍋上的螞蟻狂奔到校門口,眼睜睜地看着帶着紅袖章的教導主任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們。
大氣都沒喘的幽采:“……”
氣喘籲籲的裴曜扶着膝蓋,臉都白了。
五分鐘後。
兩人一同被教導處主任訓了兩分鐘,最終以校門口站着等待登記班級姓名為結尾。
他們是最後遲到的兩個學生,并排站在學校鐵門前。
背着雙肩包的幽采躊躇了幾分鐘,臉有點紅,扭頭小聲道:“學長你剛才說什麽?是說喜歡嗎?”
裴曜悶聲咳了咳,咽下了喉頭湧上的血腥味,喉嚨劇烈地滾動了幾下,胸膛起伏,有些狼狽地道:“是,我是喜歡你,如果你覺得被冒犯到的話我可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幽采就朝他那邊擠了擠,臉紅得更厲害了,但說出的話卻意外的純情:“喜歡是心髒咚咚跳的意思嗎?如果是的話,我覺得我好像也喜歡……”
“我昨晚做夢,夢見春天的時候,學長你跟我在一塊……”
他似乎有點害羞,沒說完後面的話,含糊地囫囵了過去,眼睛亮晶晶道:“我覺得我好像也喜歡學長……”
裴曜腦子突突地跳着,剎那間有些空白,不清楚為什麽提到春天,幽采為什麽會很害羞的樣子,腦袋裏只無限次數地循環播放眼前的人對他說喜歡這件事。
教導處主任将前排遲到的學生罵了個狗血淋頭:“今天周一!周一升國旗知不知道!今天還遲到,你們老師沒告訴你們,今天不能遲到嗎?!”
前排的學生一邊被罵一邊火速地登記着自己的班級和姓名,這才被放走。
教導處主任罵到最後,喝了一口保溫杯裏的茶,看到了高一的年級第一同另一個黑發男生站在一起。
看到年級第一,教導處主任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走上前,背對着兩人聽了兩分鐘。
“……”
兩分鐘後。
教導處主任臉氣得都快發紫,不可思議道:“你們遲到就算了!還搞早戀!”
“家長呢!把你們家長叫來!”
……
半個小時後。
教導處辦公室。
呼啦啦地湧進兩人,一大一小,火急火燎地推開門,小的眼淚汪汪地道:“幽采啊——”
幽采背着手,老老實實地站在辦公桌前,瞧見了鯉魚精,耳朵發紅,愧疚道:“哥……”
他好像又闖禍了。
教導處主任放下茶杯,繃着臉道:“這位家長,請你讓你的孩子冷靜一點,另一個學生還在聯系家長。”
“等對方家長到了,我再将這件事好好地說一下。”
遠處走廊,裴曜打了個電話,挂斷電話後,走進教導處辦公室。
十分鐘後。
一個踩着恨天高的漂亮女人提着小挎包,風風火火地推開教導處辦公室的門。
教導處主任看着眼前的黃勝和提着挎包的女人,繃着臉道:“兩位家長你們好,你們的孩子在學校早戀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黃勝還沒說話,一旁的女人立馬面不改色:“什麽早戀?老師你弄錯了吧?”
“我們兩家可是從小就定了娃娃親的,長大以後是要結婚的,沒有早戀這種事。”
說罷,女人轉頭,對着一旁的幽采溫柔道:“是吧寶寶?”
幽采有些懵然。
女人拚命朝他眨眼示意,溫柔嗔道:“寶寶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呢,怎麽,長大了就不願意跟阿姨親了?”
黃勝腦子轉得快,立即義正言辭道:“對啊對啊,老師,這兩孩子從小就定了娃娃親,不算什麽早戀。”
“您可不能給處分,這可是我們兩家從小就定下來的事。”
“要怪您就怪我們做家長的,是我們這些帶壞了孩子。”
教導處主任當了二十多年的老師,抓了無數對早戀情侶,見過無數個早戀情侶的家長,也見過撒潑的,哭鬧的,死活不承認自己孩子談戀愛種情況。
但是從沒見過兩家說自己孩子定了娃娃親的。
面對親親熱熱的兩家,教導處主人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你要說早戀?
兩家孩子婚都訂了!算哪門子早戀?
在黃勝和裴曜母親鄧欣女士一唱一和下,教導處主任頭一回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憋屈地輕拿輕放:“我告訴你們!你們這種是封建思想!是包辦婚姻!”
“以後千萬不能再這樣了!”
黃勝神色誠懇:“對對對,下次我們不搞這種娃娃親了,辛苦老師了。”
裴曜的母親:“是是是,回去我就跟孩子說,在學校不能搞那麽明顯。”
教導處主任更加憋屈:“學校和家裏一樣!都不能亂來!他們還是學生!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
黃勝:“就是就是,老師您說得都對!不愧是市一中最有魄力的老師!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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