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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幾個頭發五顏六色的男生虔誠地狂點頭,說記住了,還說下回他們創作的時候也要學裴哥擦點綠色的東西。
幽采有點心虛地點了點頭,目送這群搞樂隊的男生離開後,一群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小明星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叫着他幽采哥。
那群小明星殷勤地叫着他,問他怎麽來得那麽晚,又誇他今天穿着西服好看,嘴甜得跟裹了層蜜一樣。
一瞬間,幽采甚至懷疑是路邊的花花草草成了精,變成了這群小明星。
平日裏眼高手低的這群小明星将他圍得水洩不通就算了,怎麽還挽着他胳膊握着他手,一副關系甚篤的模樣?
幽采有點費勁地将自己的手從一個打了六個耳洞的小明星手裏抽出來,下一秒又被穿得跟花孔雀一樣的小明星握住,殷殷地望着他:“幽采哥,你還回來做助理嗎?”
“蘇哥火了,做他的助理累得很,要不你回來後做我助理吧,你什麽不用做,平時跟着我打打游戲睡睡覺就好了。”
“幽采哥,我這邊也清閑,比他那邊清閑多了……”
“幹什麽?當我的面挖牆腳?要死啊——”
一聲的爆呵将一群小明星震住,紛紛扭頭,瞧見了穿着白色高奢西服的蘇安抱着手,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們。
将幽采圍得水洩不通的小明星立即化鳥獸散,灰溜溜地四處逃竄,沒幾秒就不見了蹤影。
幽采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擡頭費解地問蘇安:“他們怎麽回事?”
蘇安抱着手,啧了一聲道:“你是不知道,自從他們知道你同裴老師在一塊後,我手機都快要被打爆了。”
“認識的,不認識的,全來問我,還有人想從我這裏要走你的聯系方式。”
“剛才那群人攀不上裴老師,就想着來攀你,想把你挖過去,到時候好讓你開口跟裴老師要資源呢。”
哪怕要不到資源,能同裴曜沾上點邊,随便扯上點關系,熱搜和頭條都能輪着上,這條件,誰不心動?
誰都看得出來裴曜這回是動了真格,熱搜剛爆出來兩個小時,直接幹脆利落地公布了戀愛對象,全網都挖不到黑發青年的資料。
圈裏人心裏門清,哪有那群狗仔挖不到的資料,擺明了是裴曜找上頭的人壓了下去。
将人護得跟什麽一樣。
蘇安:“還好你前段時間沒再做助理,辭職進修了,要不然這些人估計糾纏個沒完。”
幽采同他這個炮仗不一樣,當初朝Joyce冷臉擺架子都要學兩天,哪裏能應付得了這群心眼比蓮藕還多的小明星。
蘇安沒忍住,伸手捏了捏眼前人的臉,笑着道:“天天跟裴老師睡一個被窩,怎麽連他的冷臉都學不會?還跟以前一樣,呆呆的。”
不是說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人嗎?
幽采臉龐的軟肉捏出了一小塊,含糊說自己不呆。
霸王花假裝沒聽到。他長臂一伸,從一旁的香槟塔上拿了一杯香槟,塞到幽采手上,擡頭掃了一眼宴會,壓低聲音道:“看見那個姓林的沒?鉛灰色西裝那個,之前說過你。”
幽采捧着香槟,擡起頭,望着林助理,有點茫然:“有嗎?”
霸王花:“有,裴老師有回來接你,第二天那龜孫子就陰陽怪氣地說你為了我賣身給裴老師,你再好好想想。”
幽采努力思索,終于在回憶的犄角旮旯中翻出了點片段,片刻後,有些不好意思道:“啊,他的意思是說我為了你賣身給裴曜呀。”
“我還以為他誇我跟裴曜感情好呢。”
霸王花:“……”
超絕鈍感力。
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幽采西裝上的領結,嘆了一口氣道:“采啊,你這樣考上土地資源管理局的工作後,還不得被那群體制裏的老狐貍吃得死死的。”
“蘇哥教你怎麽處理這種人,香槟拿好,走,給他一個下馬威。”
幽采拿着香槟,跟着霸王花走到林騰面前,看着林騰面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朝他們擠出一個笑,叫了一聲蘇哥和幽采。
霸王花:“哦呦,哪裏擔得起林經紀人您叫一聲蘇哥啊,是吧,幽采。”
幽采深沉地點頭:“是。”
林騰面上的笑容僵了幾分,忍氣吞聲擠出微笑:“沒有,是以前我看錯了眼……”
霸王花扭頭,朝着幽采笑吟吟道:“林經紀人就是容易看錯眼,從前還說你三天兩頭跑往裴老師車裏鑽,跟裴老師感情好得不得了,随便吹一吹枕頭風都能撿個熱門綜藝的資源給我。”
“是不是這樣啊,小林?”
林騰笑容越來越難看,片刻後,咬着牙說自己從前輕信了一些風言風語,胡言亂語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他端着手裏的香槟,微微躬着身低聲下氣,擠出微笑道:“我自罰三杯,為當初冒犯蘇哥和幽采道歉,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高擡貴手……”
蘇安沒興趣聽着林騰往後說。他再清楚不過這種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今日若不是他紅了起來,被高層看重手裏又捏着資源,林騰又怎麽可能會向他們賠罪。
他不耐煩地微擡下巴,示意林騰少說廢話,賠罪就趕緊自罰三杯,把酒給喝了。
林騰咬着牙仰頭灌了三杯酒。
霸王花滿意了,掃視了宴會的人,偏頭朝幽采道:“看見那個腦袋亮得反光的禿頭了嗎?”
“以前老使喚你給他拿外賣那個,你去,給他個下馬威瞧瞧。”
幽采頓悟地點了點頭,端着香槟,來到了年近四十的陳助理面前,蘇安跟在他身後,跟尊大神一樣,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陳助理。
陳助理一瞧這個陣仗,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來者不善。
公司裏誰不知道蘇安在沒紅的時候就敢拎着酒瓶子給投資商腦袋開瓢,脾氣跟個炮仗一樣,如今紅起來了,連同身邊的小助理身份都大有來頭。
陳助理摸一抹腦門上滲出的汗,拼命朝着走過來的幽采道:“小采啊,好久不見,陳哥還怪想你的哈哈哈……”
幽采學着剛才陰陽怪氣的蘇安,嘴裏蹦出了一句哦喲,給陳助理震了震。
眼前的黑發青年說完這句話,就停了下來,神色高深莫測地盯着他,不說話了。
陳助理心裏越發忐忑,拼命思索着自己從前到底還幹過什麽得罪了眼前兩尊大神的事。
片刻後,實在思考不出的陳助理硬着頭皮,舉着香槟視死如歸道:“幽采啊,陳哥從前是有點對不住你,這樣,陳哥自罰三杯行不行?”
幽采深沉地點了點頭。
陳助理滿臉喜色,毫不猶豫地連灌了三杯,态度誠懇得不行,喝完立馬像遇見貓的耗子,灰溜溜地去了別的地方。
霸王高興得不行,美滋滋地拍了拍幽采的肩膀:“行啊,看不出來,你還會這招,跟哥說說,你剛才是怎麽想這招的?”
幽采撓了撓臉:“我剛才想學你之前對林騰說的話,但我把詞給忘了。”
就記得一個哦喲。
說完那句後,只能硬着頭皮跟個啞巴一樣同陳助理大眼瞪小眼,但沒想到陳助理自己蹦出來了一句自罰三杯。
霸王花哽了哽:“你這樣以後考試上岸了,跟那些人精一樣的同事怎麽相處?”
幽采沉思了一會認真道:“我同事很好相處的。”
都是一些花花草草,哪裏有什麽心眼,頂多每天嘀咕着水不夠喝。
霸王花長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年會晚宴的工作人員請去後臺準備,等會要上臺領獎。
蘇安一走,幽采身邊陸陸續續圍上了幾個當今正火的明星,同那群熱情得過分的小明星不一樣,這些明星大多都有資源在手,并不蜂擁而上,聊天中禮貌性朝他碰杯。
幽采起初出于禮貌,碰杯後淺淺地抿了一口,但很快就被高腳杯中淺淡的酒水口感吸引,舔了舔唇,不知不覺地就将高腳杯裏的香槟喝了個精光。
等蘇安上臺領完公司頒布的獎項,手持水晶獎杯下臺,四處搜尋着幽采的身影時,看到臉頰微紅的幽采精神抖擻地舉着香槟四處找人碰杯。
好人碰一杯。
不太好的人碰三杯。
整個宴會都沒幽采一個人能喝,在流淌的小提琴悠揚樂聲中,如魚得水,高腳杯碰個沒完。
蘇安:“……”
晚宴臨近結束,幽采滿身酒氣,鄭重地同蘇安碰了碰高腳杯道:“霸王花,謝謝你,來,幹一個。”
蘇安同他碰杯,嘴角抽了抽:“什麽花?算了,喝喝喝,我喝行了吧。”
他仰頭将香槟一口喝了個精光,看到幽采欣慰地點了點頭,嘀咕道:“霸王花好……”
蘇安朝他比了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這是幾?認得出來嗎?”
臉頰發紅的幽采将酒杯放在一旁的長桌上,很認真地盯着蘇安伸出來的手指,最後點了點頭,嚴肅道:“我懂。”
蘇安:“你說,這是幾?”
幽采舉起兩根手指:“這是拍照的時候用的,我懂。”
他很認真叮囑蘇安:“你拍清楚點哦,我想要兩張照片。”
一張發給裴曜,一張發鯉魚精。
蘇安嘴裏敷衍地昂昂了幾聲,用四根手指比出了一個小方框,嘴裏咔嚓咔嚓了兩聲,告訴幽采拍好了。
滿身酒氣的幽采伸着腦袋去看蘇安用手指比出的小方框:“拍得怎麽樣?”
蘇安:“好看。”
幽采興高采烈道:“哦!好!謝謝!你可以發給我嗎?”
蘇安伸出手指,在空氣上劃了一下,嘴裏發出“咻咻”兩聲,裝模作樣道:“發過去了,你看看。”
腦袋暈乎乎的幽采低頭,拿出手機,胡亂地在屏幕上劃了幾下,然後捧着手機細細地觀看,最後誇蘇安拍得好。
蘇安探頭,發現幽采對着手機屏幕上的大自然屏保看了半天,也誇了半天。
————
晚上十一點半。
越臨近年關,冬日落的雪就越厚。
星光娛樂年會的宴會結束,幾個剛進公司不久的小明星看着如今公司炙手可熱的明星蘇安扶着一個搖搖晃晃的黑發青年,一邊走一邊哄,神情無奈又縱容,嘴裏還好言好語地哄着說拍了拍了這幾句話。
幾個小明星有些咂舌,他們剛進公司不久,能接觸的大腕不多,但對這位炙手可的大腕的暴脾氣卻是早有耳聞,連高層都不怕。
他們悄聲地問着公司的前輩,蘇安攙扶着的黑發青年是誰,前輩說是蘇安之前的助理,當初跟着沒名氣的蘇安到處跑。
深夜,平穩行駛的車內,滿身酒氣的幽采腦袋靠在車窗上,咕哝了幾句,蘇安給他接了一杯熱水,看着幽采一下就直起了腦袋,一股腦将熱水喝了個精光。
喝完水,幽采又将腦袋靠在車窗上,用發燙的臉龐貼着車窗,不知道在含糊地念叨什麽。
蘇安擡頭,讓司機開慢一點,又給裴曜打了個電話,告訴裴曜幽采在宴會上喝醉了。
半個小時後。
通過小區門衛的層層檢查,一輛保姆車停在一幢平層別墅前。
深夜,枝桠還落着厚厚的雪,別墅門前站着一道人影,穿着家居服,身形很高,輪廓模糊,瞧得不是很清晰。
在車燈光束的照射下,保姆車上的司機才認出來撐着傘的高大青年是誰。
蘇安拉開車門,車門外一只手臂将車後座上的人攬住,随後彎腰抱了起來,問蘇安怎麽回事。
蘇安無奈道:“我上臺領獎,沒注意,他在臺下到處找人敬酒。”
年會上但凡有點消息和門路的助理和明星,都知道幽采背後的關系不簡單,總要給幽采幾分面子。
裴曜低頭,看了一眼懷裏臉頰有些紅,埋着在他胸膛似乎是熟睡的幽采,唇瓣紅豔豔,眼尾暈開一點粉色,漂亮又惹人戀愛。
蘇安讓裴曜等會煮碗醒酒湯,讓幽采喝了再睡下去。
不常喝酒的人宿醉後容易頭疼,醒酒湯多少能夠緩解宿醉後的頭疼。
腦袋暈乎乎的幽采被抱到沙發上,半眯着眼,躺在沙發上咕哝了幾句,似乎在說什麽照片。
裴曜半蹲在地毯上,給他脫了鞋,又拿了一張毛毯蓋在他身上,最後用指節刮了刮幽采的臉龐,讓他乖乖地等一下,自己去煮醒酒湯。
幽采半眯着眼睛瞧着他,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瞧上去很乖的樣子。
但等裴曜去廚房煮醒酒湯,沙發上的幽采爬了起來,赤着腳搖搖晃晃地朝着廚房走去,嘟囔道:“你怎麽不回我的消息?”
裴曜偏頭,看到赤着腳的幽采,讓他先回沙發,有地暖也不能赤着腳到處亂走。
幽采擰着眉頭:“不要。”
他像是很委屈道:“我給你發照片,你怎麽不回複我?”
裴曜愣了片刻,拿起手機看了刷新了兩遍聊天頁面,也沒見幽采給他發的消息。
喝醉的幽采在比比劃劃:“剛才蘇哥幫我拍的照片,他咻咻兩下發給我,我又咻咻地發給你。”
他委屈道:“可是你都不看,你為什麽不用看?”
裴曜哄他:“看了看了,我剛才看到了。”
幽采有點高興:“好看嗎?”
裴曜低頭親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着他說好看,又摸了摸他腦袋,說葉子好看,開的花也好看,将人哄回了沙發。
幽采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發上,十幾根藤蔓趴在地毯上,覺得腦袋有些熱熱的。
裴曜端來醒酒湯,哄着幽采喝兩口。
幽采鼻子動了動,像是小狗一樣嗅了嗅醒酒湯,最後皺着鼻子,狂搖頭說不要喝。
裴曜半蹲在沙發上,哄着他道:“兩口,我們就喝兩口好不好?喝完我給你洗澡,到時候就能睡覺了。”
暈乎乎的幽采皺着鼻子,堅決地搖頭說不要。
裴曜哄了好久,一會說醒酒湯只是聞上去奇怪,一會又說醒酒湯甜滋滋的,跟今晚喝的香槟是一個味道。
喝醉的幽采不想聽。
他雙手放在腹前,假裝很困的樣子,張嘴地打了哈欠,兩眼一閉開始裝睡。
裝睡也裝得不像,睫毛一個勁地抖,最後被裴曜捏了捏鼻子,無奈道:“好了,不喝就不喝。”
裴曜知道他一貫不喜歡吃人類的食物,更不用說放了不少東西的醒酒湯,只能給幽采倒了幾杯熱水。
喝醉的幽采喝了幾口熱水就不願喝,搖搖晃晃走向卧室,說要睡覺。
他一邊扯着身上的衣服,一邊嘀咕着說好困好困,将身上的西裝外套和領帶扯得七零八落,踢踢踏踏地走到卧室。
裴曜跟在搖搖晃晃的幽采身後,彎腰撿了一路的衣服。
喝醉的幽采去到卧室床上倒頭就睡,趴在床上,只剩一件白襯衫,連襪子都沒脫。
裴曜去浴室拿了兩條熱毛巾,給床上的幽采擦身,連同十幾個藤蔓也擦了個幹淨,最後又給幽采換了睡衣,
折騰到淩晨一點多,裴曜才去沖了個澡吹了個頭發,輕手輕腳上床,床上睡得正熟的幽采,摸了摸他的喉嚨和小腹,确定酒醉反胃嘔吐的症狀,這才沉沉睡去。
淩晨三點多。
大床上的幽采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一腳踢開被子,覺得腦袋熱得難受。
他在床上伸手刨了幾下地,試圖把自己腦袋埋進土裏,但腦袋只埋進了柔軟的真絲蠶被裏,被細膩的蠶絲埋着臉龐,壓根就沒有什麽土壤。
幽采雙手抓了抓腦袋,将蓬亂的頭發抓得亂糟糟,暈乎乎的腦袋有點轉不動,嘴裏念叨着什麽。
半晌後。
他掀起被子,迷迷糊糊地起身,赤着腳往卧室外走去,一路穿過客廳,拉開電子鎖的大門。
淩晨,昏黃的路燈燈罩上落着厚厚一層雪,地面同樣落着厚厚一層雪,踩在雪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赤着腳的黑發青年搖搖晃晃站在門口,最後在別墅門前選擇了一塊地。
昏黃燈光下,十幾個藤蔓咻咻地飛舞在空中,充當着挖掘機大臂,很快就在門前挖出一個大坑。
黑發青年也蹲在地上,伸手吭哧吭哧刨了兩下地,最後心滿意足地走進大坑裏,安詳地将自己埋了起來,蜷縮成一團,睡得格外香甜。
————
清晨八點半。
漆黑的卧室透不出一絲光亮,睡眼朦胧的裴曜強撐着昏沉困意,眯着眼摸了摸枕邊的人,怕枕邊的愛人頭一次宿醉難受。
他眯着眼摸了兩下,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溫熱的身軀。
裴曜還沒反應過來,啞着嗓音地叫了一聲寶寶,以為幽采是變成了油菜花,睡眼朦胧地坐了起來,摁開床頭燈,掀開被子,找着小小一株的油菜花。
在床頭櫃柔和的光亮下,大床空蕩蕩,哪裏有幽采的身邊。
裴曜心下咯噔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拿起手機看了昨晚淩晨的天氣預報,看到沒有雷暴預警後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穿上拖鞋,将整個屋子都找了一遍,也不見幽采的蹤影。
裴曜心下有點慌,犄角旮旯都翻了個遍了,半跪在沙發底下找了一通,最後察覺到不對勁,倏然扭頭看了一眼敞開着小小一條縫隙的電子門。
他大腦有片刻空白。
幽采是有前科的。
很早一陣子,幽采收拾包袱吭哧吭哧在早上六點卷鋪蓋跑去望丹峰,是一次連小盆栽都不帶的離家出走。
裴曜背脊發了點冷汗,慢慢地走向大門,推開大門,看到了不遠處一個鼓起的小雪堆。
裴曜眼皮忽然開始狂跳,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扭頭,立馬在電子顯示屏調出淩晨的監控,不斷拉快進,終于在淩晨三點看到走路搖搖晃晃的幽采,赤着腳站在門前,似乎沉思了一會,然後開始給自己挖坑。
最後很高興地将自己埋在了土裏,還伸手兩根藤蔓,壓了壓小土堆。
早上八點五十四。
裴曜在自己別墅門前狂挖着土堆。
九點零七分。
裴曜從凍得梆硬的小土堆裏挖出自己的老婆。
九點十一分。
裴曜火急火燎地将自己冰凍老婆抗回家裏,他老婆迷迷糊糊像是剛睡醒,嘟哝了幾句,大意是誰大早上吵他睡覺。
九點二十一分。
幽采覺得腦袋熱得厲害,吸了吸鼻子,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發現自己泡在浴缸裏,裴曜坐在小凳子上,吭哧吭哧遞給他刷着藤蔓上的泥巴。
幽采有點茫然,剛想說話,就連打了個三個噴嚏,捂着鼻子有點懵,像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跟人類一樣連打那麽多噴嚏。
裴曜默不作聲地将浴室的暖氣開大了一些,将他的藤蔓搓幹淨,說他昨晚跑到門前,給自己挖了個坑睡覺。
冰天雪地的,還睡了半宿。
幽采:“???”
浴缸裏的熱水将他的腦袋泡得暈乎乎,跟昨晚喝醉酒一樣,哪怕是拼命思索,也沒搜尋到淩晨自己跑出去挖了個睡覺的記憶。
裴曜大早上心髒差點驟停兩下,摸了摸好幾回浴缸裏的幽采手腳不再冰冷後才讓幽采出來。
他給幽采裹上浴巾,将客廳的溫度調高,坐在沙發上給幽采吹頭發。
幽采臉頰被熱風吹得發紅,鼻尖都暈着點粉紅,窩在沙發上,含着一根溫度計,含糊地道:“窩沒事……”
從前在山裏,別說是下雪了,就算是下雞蛋大小的冰雹他還不是照睡不誤。
裴曜摸着他的額頭,劇烈跳動的心髒在這會還沒平息——天知道他從地裏挖出渾身冰涼的幽采時手有多抖。
幽采含着溫度計,老實道:“昨晚睡覺太熱了,有點不舒服,我想去土裏待着。”
植物刻在骨子裏的本能是埋進土裏,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裴曜低聲道:“我打個電話給狂哥,問問他會不會出事。”
幽采:“他是黃鼠狼,跟我不一樣……”
話說到一半,看着裴曜緊緊抿着的唇,幽采又将話咽了回去。
算了。
讓裴曜問一下也好。
至少裴曜問了後能夠安心一些。
裴曜拿着手機,去到窗邊,抱着手撥通黃勝號碼,手指無意識地不斷點着手臂。
幽采安詳地躺在沙發上,半晌後,電子門響起密碼鎖解鎖的聲音。
幽采:“?”
告狀快就算了,怎麽黃勝跑來算賬也那麽快?
他懵然睜開眼睛,看着電子門推開,撐着傘的鄧欣女士收了傘,披着雪白披肩,剪裁得體的大衣落了點雪。
鄧欣女士收起傘,瞧見沙發上的幽采,露出個驚喜的笑道:“寶寶醒那麽早?阿姨前幾天想了一下,小汀和小曜他們都有我織的毛衣,你不能沒有。”
“阿姨本來今年新年也送一件親手織的毛衣,但是上回看見你背後有十幾根……唔,藤蔓?應該是叫藤蔓,阿姨覺得還是得量一量尺寸,設計一件合适你的毛衣。”
“你的腰圍這些尺寸小曜很早就告訴我了,但是那些藤蔓的尺寸阿姨還不知道,阿姨想着早點量個數據,回去趕緊動工。”
畢竟十幾根藤蔓都要有毛衣套,是個大工程,更何況離春節越來越近,鄧欣女士昨晚翻來覆去睡不着,一大早就讓幾次趕了過來。
幽采有點愣,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将自己的十幾個根蔓放了出來。
鄧欣女士換了拖鞋,一下見到半空中飛舞的十幾個根蔓還有點不太習慣,總覺得自己跟神仙相處,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直到鄧欣女士來到沙發前,看到幽采臉頰發紅,嘴裏咬着根溫度計,安詳地窩在沙發上。
幾分鐘後。
在窗前打電話的裴曜聽到鄧欣女士飙了一嗓子:“怎麽回事?發燒了?什麽時候發燒的?多少度?”
裴曜錯愕回頭,瞧見他媽風風火火地丢下小挎包,飙着嗓子道:“裴曜怎麽照顧你的?怎麽在家還能發燒!”
他媽一邊罵一邊踩着拖鞋沖向醫藥箱,翻箱倒櫃找出一包感冒靈,火急火燎地用熱水沖開,讓沙發上的幽采趕緊喝下。
裴曜眼皮狂跳,喊道:“媽!你別給吃藥!他跟我們不一樣,等會吃壞了怎麽辦?”
鄧欣女士風風火火路過他使勁撞了一下他胳膊,生氣道:“神仙怎麽了?神仙生病了也得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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