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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幽采逐漸摸出了點規律。
眼前的人臉紅歸臉紅,但卻倔強得很,愣是不松手,并且頂着轟隆隆的巨大心跳聲偷偷向他靠得更近了一些。
應該是不排斥跟他接觸。
幽采有些開心,一個沒忍住,牽着裴曜的手稍稍用了點力。
下一秒,臉色爆紅的裴曜腦子嗡地響了幾聲,臉色因為吃痛刷地一下就白了下來,愣愣地望着自己被抓得紅紫的手掌。
幽采低頭,呀了一聲,也愣愣地望着裴曜。
他知道在城裏長的花不像山裏長的花那樣活得粗糙,城裏的花吹不風淋不着雨,每天都能待在鋼筋混泥土的屋子裏享受恒定的溫度和濕度。
用黃勝的話來說就是溫室裏的花朵,脆弱得厲害。
兩人愣愣對望了一會,幽采小聲道:“我是不是用的力氣太大啦?”
裴曜瞪着前方,有些茫然地看着幽采纖薄的手臂,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抓得紫紅的手掌。
毫不誇張地說,他感覺自己喜歡的人能夠徒手打死一頭牛。
感覺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力氣。
更何況幽采在剛才跟他牽手的時候,面上完全沒有發力的預兆,眉頭沒有緊緊皺起,就連呼吸都還如平常一樣平緩,似乎只是在開心亢奮之下用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道。
裴曜有些恍惚,望着自己比幽采大了一圈的手掌和幽采細細白白的手指,恍惚地心想到底是最近自己在健身房懈怠了力量訓練,還是自己喜歡的人力氣太大。
幽采有些擔憂,小心翼翼地望着裴曜漲得紫紅的手掌。
前幾年,山野間的幽采人形修煉得不穩,還不能出山。
但他又實在對鯉魚精口中說的另一朵油菜花好奇,于是便央求鯉魚精讓他瞧瞧另一株油菜花長什麽樣,哪怕只是瞧上一眼背影也好。
鯉魚精費了好大的力氣,替他找來了幾張皺巴巴的報紙,一花一魚就蹲在河岸,看着報紙上的裴曜。
那篇報道的裴曜一點正臉都沒露出來,只有背影。
報紙裏的裴曜十四歲的模樣,身形偏瘦削,帶着黑色帽衫垂着頭,露出幾縷黃色發尾,被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圍得密不透風。大抵是偷拍的原因,照片都很模糊,唯一清晰的就是裴曜那瘦削的身形與身旁十幾個彪形大漢。
幽采剛開靈智沒多久,換算成人類的年紀大抵也是十四十五歲。他蹲在地上,愣愣地瞧着報紙裏的另一朵油菜花精——很瘦,頭發也黃黃的,似乎過得并不好的模樣。
識字的鯉魚精嘀嘀咕咕念報紙上的字:“新晉新星裴曜疑似被家人虐待……”
幽采問鯉魚精什麽叫虐待。
鯉魚精告訴他:“有些人會故意撈一些小魚放在岸上,看着小魚活生生被曬死,這個就叫做虐待。”
那時的幽采很難過,并且決定自己修成人形後,要将裴曜邀請進自己的盆裏待着。
他的盆又大又透氣,每天都能曬到太陽,不會讓裴曜被虐待。
現在的裴曜雖然長得又高又壯,跟田裏最好的莊稼一樣,但在幽采心中,裴曜依舊是從前那個瘦削還被虐待過的油菜花。
雖然早就在心中有了裴曜脆弱的心理準備,但面對如今像人類一樣脆弱得抓一抓手就臉色發白的裴曜,幽采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擔憂。
幽采擔憂地松開手,擔憂地擡起頭,又擔憂道:“雖然以前你過得不太好,但是現在你也這樣不行的。”
“往後你得多專心曬太陽,多喝水才行,空長得高長得壯,但太過脆弱也是不行的。”
臉色發白的裴曜愣愣地望着他,思緒有些混亂的腦子裏只聽到了:“你#¥%不行¥&,¥)&¥%太弱了%@¥”
他張了張嘴,想開口替自己辯解說自己沒有很弱,卻看到幽采一臉認真的望着他,然後舉起食盒裏兩雙銀制的筷子,對他說:“你至少得這樣才行。”
下一秒,四根銀質的筷子輕輕松松被幽采掰斷,發出清脆的聲響。
幽采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樣,輕松得仿佛只是掰斷了一根黃瓜。
裴曜:“……”
他失魂落魄地愣愣想着——啊,原來真的是自己太弱了。
幽采掰完筷子,又安慰道:“不過也不用着急,我們慢慢來,你如今專心曬太陽喝水,總有一天也能像我一樣的。”
裴曜混亂地點了點頭。
但縱使手掌被抓得吃痛發紅發紫,他手也沒松開,愣是牢牢地牽着幽采的手。
一個小時後。
地下停車場。
裴曜坐在車上,低頭望着自己的手掌發呆了五分鐘,最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自己的健身私教。
他在電話裏鄭重地要求私教給他加強力量訓練,最好能夠早點見到成效的那種。
健身教練跟他關系不錯,有些納悶,勸了幾句,告訴他如今這個狀态已經很好,至少比百分之九十的健身人好。
裴曜閉了閉眼,腦海裏立馬浮現幽采對自己說的幾個字——你這樣不行。
他一下就睜開眼睛,兇神惡煞說:“加練,必須加練。”
說罷,他又頹然跟健身教練說:“我追的人說我不行,練得太弱了。”
健身教練:“……哥,你追的是金剛芭比?”
這人身高得奔兩米高,才能對着将近一米九的裴曜說練得不行吧。
溝通結束,裴曜挂斷電話,呼出一口氣,發動引擎時卻看到後視鏡的自己。
他手上的動作頓住,微微俯身,撥開黑色襯衣的領口,發現了幾小塊紅斑,看起來像是過敏時才會浮現的紅斑。
裴曜皺眉,覺得有些奇怪。
他花粉過敏算不上嚴重,只是輕度過敏,平時對花粉也不算敏感,但今年卻頻頻過敏。
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裴曜眉頭皺得更深,手機随之響了起來。
他偏頭,接起電話,聽到裴汀告訴他裴母裴父今天下午的飛機,如今已經回到了裴宅,讓他今晚早點睡覺吃飯。
他沉默了兩分鐘,敏銳道:“讓我早點回家吃飯?你呢?你不回去?”
電話那頭的裴汀高深莫測:“我有個會,推不掉。”
裴曜面無表情:“我不信。”
鄧欣女士每次回國都有滿腔的母愛無處散發,具體表現在親手下廚,做出一大桌色香味俱棄亂七八糟的菜肴。
裴汀也知道這點,義正言辭道:“你都吃習慣了媽媽做的飯,你初中那會不是有段時間天天在家吃媽媽做的飯嗎?”
裴曜面無表情道:“你是說十四歲那年我吃了兩個月媽媽做的飯,瘦骨嶙峋被媒體拍到然後大肆宣揚我被裴家保姆虐待這件事?”
裴汀:“……”
裴曜言簡意赅道:“七點鐘,滾回來,一起吃。”
裴汀不樂意:“媽媽從國外回來給你追老婆,又不是給我追老婆。”
裴曜立馬繃着臉裝沉穩:“說什麽呢?什麽老婆不老婆的。”
裴汀:“切,裝——”
裴曜一把挂斷了電話,然後沉穩地發動汽車,踩了好幾下油門,車子發出響聲,車身卻一動不動。
裴曜又沉穩地使勁踩了幾下油門,最後才發現自己沒挂擋。
他重新挂斷,踩着油門的時候想到裴汀說的那幾句話,腦子又有點發熱。
在內心唾棄譴責了一下自己,裴曜咽了咽口水,偷偷地在心裏想象了一下未來幾年他跟幽采在一個屋子裏,他跟在幽采身後叫老婆的情景。
光是想想,就已經亢奮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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