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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求偶?
誰跟誰?
裴曜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才會聽到幽采跟他說玫瑰花對他求偶。
他沉默了半晌,緩緩張了張嘴帶着點羞恥緩緩道:“幽采,求偶不是這樣用的。”
“求偶是指動植物之間尋找配偶的行為,對人不能這樣說。”
幽采疑惑地望着他,仿佛他說了什麽異想天開的事情。
好亂七八糟的解釋。
裴曜到底跟人類學了什麽,一口一個動植物。
幽采兩道眉頭皺成一個小八字,沉思了一會,還是選擇嚴肅糾正道:“我沒說錯,它就是在跟你求偶。”
“它好喜歡你的。”
裴曜身上玫瑰花的香味濃郁到快要溢出來,那朵玫瑰花一定是十分癡迷裴曜,求偶的意味濃烈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點着玫瑰香薰硬生生熏了一整晚的裴曜:“……”
他有些頭疼:“蘇安給你推薦了什麽電視劇?動物世界?”
因為幽采剛從大山裏出來,獨自生活太久,對外界一些事務不太了解。為了再次發生薛年事件,黃勝讓蘇安有事沒事就在平板上下載一些電影電視劇給幽采看,加快幽采對外界的了解。
幽采提起這個,一下就精神起來:“沒有動物世界,我昨天看的是回家的誘惑。”
他帶着點認真道:“艾莉真壞。”
“不僅穿品如的睡衣,還偷偷噴品如的香水。”
幽采很有點正義使者的模樣嚴肅批判道:“洪世賢還被噴了香水的艾莉勾引到了,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裴曜:“……”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撐着膝蓋,手掌蓋着臉,深吸了一口氣,有點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半個小時後。
片場外。
馬路牙子邊,帶着鴨舌帽和口罩的青年抑郁地蹲着,打電話給裴汀。
他陰郁地問裴汀高二那年喜歡上前桌,每天上學出門前都偷偷噴了香水增加自身魅力吸引到前桌并與前桌産生一段纏綿悱恻的愛情這件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辦公室裏的裴汀:“……”
他緩緩道:“你覺得如果是假的我有必要拿出來說嗎?”
裴曜抑郁地道:“那我為什麽不行?”
都是一家人,怎麽裴汀用這招行得通,他用這招就行不通。
椅子上的裴汀丢下鋼筆,靠在椅背上,嗤笑了一聲:“你那脾氣,又冷又臭,成天跟人來硬的,行得通才有鬼。”
“你追人得軟硬都得來,他不吃硬的那套總吃軟的那套吧。”
裴曜:“胡說八道。”
“什麽不吃硬的吃軟的,他連飯都不吃。”
裴汀:“……包送沒?表送沒?實在不行買兩套房子把人哄開心了再說。”
裴曜繼續陰郁:“上個給他送包和表的已經在局子裏了。”
還是他親手送進去的。
裴汀撐着額角:“所以你想問什麽?”
裴曜沉默半晌,抑郁道:“我覺得我對他沒有吸引力。”
一丁點吸引力都沒有。
哪怕他在旁人口中是個炙手可熱極具天賦與靈氣的歌手,是舞臺上當之無愧的焦點,長相無可挑剔,但在幽采面前,這一切好像都褪去了光環。
幽采時常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不管多麽有光環的人在他面前,都會變得跟一株小花小草一樣,平凡而普通。
裴曜覺得自己頂多是一朵跟幽采熟悉一點的小花,偶爾會因為這朵小花盛開而停駐片刻,但再多的就沒了。
幽采會邀請他去家裏做客,會邀請他一起去曬太陽,也會每天都跟他一起聊天,但再多的也沒有了。
幽采不會像他一樣一見面就心跳加速,手足無措,感覺心頭發熱,大腦都暈乎乎的。
雖然裴曜很不想承認,但依舊不得不接受自己對幽采沒有吸引力這個事實。
對于裴曜說的話,電話那頭的裴汀試圖安慰道:“也不一定,說不定他有好感只不過沒表露出來而已。”
“他有沒有說過跟你相處起來是什麽感覺?”
裴曜想了一下,遲疑道:“他說跟我相處起來很舒服,像是在曬太陽一樣。”
裴汀:“……”
得了,沒轍了。
這潛臺詞不跟你是個好人,跟你做朋友很舒服一個道理嘛。
正常人誰會說跟人相處起來像曬太陽一樣,可不就是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這麽看似委婉的話嗎?
興許是聽到聽筒另一頭久久沉默,裴曜也猜出了點意思,心情更加頹廢抑郁道:“好了,不說了,挂了。”
裴汀哦了一聲,以為他要去健身或者去上課,結果下一句就聽到裴曜說:“我要給他去買晚飯了。”
裴汀:“……”
裴曜:“他好挑食的,這個也不吃那個也不吃,上次帶去的食盒動都沒動,全分給劇組的人了。”
“不過最近好了一些,勉強能在外面吃一點東西了。對了,你上次說城北有家味道不錯的私房菜,地址發給我。”
裴汀:“……”
真沒救了。
他報了私房菜的地址,看了一眼腕表:“現在不是才中午嗎?你那麽早就給他買晚飯?”
裴曜:“他那個片場離在郊區,離市中心遠。我順便再去幾家甜品店排隊給他買點甜點。”
去早點總沒錯。
裴汀神色複雜:“你沒救了。”
裴曜有些不樂意,不高興道:“你懂什麽。”
“爸說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得抓住一個人的胃,再說了他叔叔都把他托付給我了。”
“你懂什麽叫托付嗎?”
裴汀不懂什麽叫托付,他只懂電話那頭的人很像被髒東西上了身,沉默片刻,緩緩道:“我懂。”
“我祝你們百年好合行了吧。”
裴曜一下就不生氣了,咳了咳有點不好意思道:“哦,這個還沒那麽快,你以後再祝。”
裴汀沉默片刻,“啪”地一下就挂斷了電話。
—————
“你跟裴老師什麽情況?”
片場,蘇安坐在搖椅上,叉着西瓜,壓低聲音心癢癢問道:“老實說嗷,裴老師三天兩頭跑過來送飯,比張導的妻子送得還勤。”
“你們真沒點什麽?”
幽采目不轉睛地盯着遠處吊着威亞飛來飛去的章年,好像沒聽到蘇安說的話。
蘇安啧了一聲,也扭頭望吊着威亞的章年道:“有什麽好看的,長得還沒裴老師好看。”
幽采像是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扭頭點了點頭道:“裴曜好看的。”
蘇安:“好看?好看你都不吃裴老師送的飯。”
幽采皺了皺鼻子,小聲道:“我沒有不吃。”
蘇安偷偷問:“你跟裴老師到哪步了?”
幽采想了一下,很有些驕傲道:“我們已經好到了能一起用一個浴缸的地步。”
蘇安:“……”
他啃着西瓜,唏噓地道:“得了,小手沒牽,小嘴沒親,兩兄弟一起泡浴缸,活脫脫社會主義兄弟情。”
兩人都不急,一個每天跟田螺姑娘一樣勤勤懇懇送飯,一個每天到處摟礦泉水給對方喝,只有他這個邊上看着的急得要死。
兩人都面對面坐在一塊了,眼神有時都對上了,一個臉紅到爆炸,另一個也只會遞礦泉水。
遞水的時候,兩人的指尖都碰在一塊了,臉紅到爆炸的那個人還能立馬收手,絕不往下再碰。
隔壁的張導老婆送飯,兩人甜甜蜜蜜挨在一塊,你一塊肉我一口湯,相互喂着吃飯。到了幽采這裏,就是幼稚園午餐管飯,按時按點送來,兩人坐在一塊,就是最出名的狗仔來拍,都拍不出絲毫暧昧火花。
蘇安啃着西瓜,含糊道:“你對裴老師有沒有感覺啊……”
話還沒說完,幽采又扭頭去看吊着威亞的章年。
蘇安:“哇,你別說你喜歡章年那一款的……”
幽采忽然站了起來,朝着正在吊威亞拍戲的章年走去。
蘇安稍稍直起了腰,納悶道:“诶,我還沒說完話呢——”
忽然,片場內傳來一陣慌亂的驚呼,只見吊着威亞的章年在半空中的繩索突然劇烈晃動了幾下,緊接着驟然朝着堆砌着一堆車間機床道具猛然墜落。
情況發生得太突然,場內幾乎沒人反應過來,只能一臉驚恐地望着劇烈晃動後的章年極速墜落向沉重的機床道具。
“嘭”地一聲巨響,激蕩起無數細小塵埃,一道身影極速掠過,硬生生拽住威亞繩索将墜落的章年接住緊接着兩人雙雙滾落在機床旁。
“草——”
蘇安傻眼了,剛喂到嘴裏的西瓜啪地一下就掉了下來,看到巨響過後,一個黑發腦袋冒了出來,像是拎着小雞仔一樣,力大無窮将臉色慘白的章年拎着出來,然後晃了晃腦袋,走過來困惑問他:“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有沒有感覺?”
蘇安一個激靈,連忙驚魂未定地摸着幽采的腦袋和胳膊,檢查着傷口,結果發現幽采想了一下,立馬龇了一下嘴,遲鈍地表現出一副好痛的樣子。
蘇安腦袋都快氣冒煙了:“裝,你再裝,把牙給我收回去——”
“我又不是裴老師,眼又不瞎!”
他算是發現了,每次一掰甘蔗或者是磕到傷口,只要有人在,幽采總會裝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樣子,人一走,立馬就會收起表情,恢複原本沉靜的模樣。
也只有裴曜會信。
幽采有點不好意思地把牙收了回去,老老實實站着給蘇安檢查一通。
除了衣服髒了一些,臉上被劃出了兩條印子外,沒什麽大礙。
片場的人一窩蜂地湧了上來,手忙腳亂地圍着臉色慘白的章年,還有幾個人一路小跑過來找幽采,問有沒有什麽大礙。
這件事把片場的人都吓得不清,張導火冒三丈,立即勒令停工,讓道具師再次重新檢查。
章年除了膝蓋上有些磕碰,身上也沒有大礙。當他慘白着臉緩過來後,再次看到不遠處的機床,仍舊被吓得一聲冷汗。
他一拐一瘸地走到幽采面前,心有餘悸地跟幽采鄭重道謝,并且鄭重承諾哪怕幽采以後進了娛樂圈,哪怕要跟他炒CP,他都會盡心盡力地炒得火熱。
蘇安:“???”
這矮子在說些什麽?
他滿臉黑線,剛想說發什麽颠,要炒也輪不到你個矮子炒,結果就驚悚看到幽采盯着章年,沉思了片刻,然後朝章年招了招手,示意章年到角落,他有話要說。
一瘸一拐的章年顫顫巍巍,視死如歸地跟着幽采走到一旁。
誰知道臉上貼着創口貼的幽采只是偏頭對他認真道:“等晚上我朋友來了,你能跟他說兩句話嗎?”
“我們都很喜歡你。”
章年兩眼一黑,顫顫巍巍道:“不是,幽采,我的意思是我只配合你炒CP,沒有要以身相許搞三人行的意思。”
幽采有些奇怪,沉思了一下道:“我知道的,我以前是有些愛吓唬你玩的壞習慣。”
“但是他很好的,不會像我一樣愛吓唬你來玩的。”
解釋了半天,章年終于理解了幽采口中的意思——兩人只是單純地對他好奇而已。
他遲疑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朋友,是裴老師嗎?”
幽采認真道:“是他,他上次可能是不好意思,所以沒跟你說話。”
這次他把章年給抓來阿不,帶過來給裴曜看,裴曜應該心情會好上一些。
兩個小時後。
裴曜拎着食盒,等着遠處工作的幽采收工過來吃飯,屁股還沒坐熱,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就東張西望地朝他走來,然後緊張地停在他面前,磕磕巴巴道:“裴、裴老師好。”
裴曜皺眉,擡頭看到章年像是鼓起畢生勇氣,坐在了他對面的座位上。
剛坐下來的章年屁股還沒坐熱,就感覺到眼前帶着口罩和帽子的裴曜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好像又恢複了那天雨夜屠夫的陰沉氣質。
章年:“……”
他一下就站了起來,尴尬地笑了笑小聲道:“裴老師,幽采讓我過來跟您說說話。”
裴曜捏着食盒,臉色更加陰沉了,緩緩開口道:“他叫你過來的?”
章年點頭,局促道:“對。”
氣氛是死一樣的寂靜。兩人誰都不說話,沉默地望着前方。
幽采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面如土灰的章年站在一旁,另一旁的裴曜面無表情盯着他。
見幽采來了,痛苦的章年立馬找了個理由火速逃走。
幽采有點疑惑,扭頭看着裴曜:“你不跟他玩嗎?”
裴曜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你天天都在片場跟他玩?”
幽采撓了撓臉:“沒有的,他好像有點怕我,可能是以前被我吓到了。”
“他今天好像不怕了,跑過來跟我說話。”
說到這裏,幽采又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我沒跟他說,我把他留給你,讓他跟你說話。”
“你總是一個人在片場等我,好多人都在對你指指點點。”
“我讓他來陪你說話,這樣你就不像以前的我,總被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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