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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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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當喜歡的人洗完澡,臉頰被熱氣熏紅,穿着自己高中的黑色短袖和灰色寬松短褲,乖乖坐在沙發上吹頭發,蓬松柔軟的發絲逐漸從濕漉變得暖融融,最後還跟小貓一樣,微微歪着腦袋,用臉頰貼着自己的手掌。

    這誰能扛得住。

    反正裴曜是扛不住。

    客廳沙發上,迅速地長出了另一顆番茄。

    幾分鐘後,一大一小番茄一齊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觑。

    幽采:“???”

    他迷茫地望着裴曜的臉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蔓延出紅暈,從臉頰逐漸蔓延到脖子。

    裴曜似乎已經習慣,只是兩只手肘撐在膝蓋上,低着頭捂着臉,腦袋冒着熱氣,悶着聲音跟他說抱歉。

    幽采不懂為什麽要說抱歉。

    可能是沒幫他吹幹頭發吧。

    幽采摸了摸自己還微微濕漉的發尾,體貼地說:“沒關系。我現在知道怎麽用吹風機,可以自己吹頭發了。”

    裴曜一下就擡起了頭,脫口道:“不用,我來——”

    誰知道下次能幫喜歡的人吹頭發是什麽時候。

    客廳再次響起嗡鳴的吹風機聲。

    柔軟蓬松的黑發在指尖穿梭,像是綢帶一樣光澤順滑,在微暖的熱風中氤氲出淡淡的草木香味,讓人很恍惚間産生一種缱绻的錯覺,仿佛他們是一對極其相愛的戀人,這只是一個稀疏平常的晚上。

    裴曜知道這個念頭是幻想,但依舊忍不住沉迷淪陷于美好的幻想裏,以至于吹風機停下後,驀然感到了一陣不可避免的失落。

    熱氣騰騰的幽采跟他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只剩下稀稀疏疏的雨滴聲。

    裴曜猶豫了一會,還是有些磕巴道:“你今晚要我送你回去嗎?還是……”

    幽采有些失落,蔫吧地靠在沙發上:“不能住在你這裏嗎?”

    他雙手抓了一下自己熱騰騰的腦袋,失落道:“我以為我們已經很好了。”

    對于植物而言,願意分享陽光、水源乃至于土地,都是将對方看得很重要的證明。

    裴曜的家那麽大,他只占很小一塊就好了。

    裴曜面紅耳赤地說可以,起身要給他去客卧鋪床。

    幽采又活起來,稍稍探出一點腦袋,熱氣騰騰地道謝。

    客卧裏,裴曜一股腦搬來了好幾床柔軟的被子,重新将床鋪了一遍。

    一連鋪了好幾床,裴曜用手掌嘗試在床上壓了壓,感覺到柔軟得不斷往下陷的感覺,才覺得勉強到達了自己理想中的狀态。

    一個小時後。

    客卧,幽采窩在柔軟的床上,蒸騰的熱氣稍稍退卻了一點。

    他耳朵動了動,聽到裴曜在客卧外來來回回不斷走着的腳步聲。

    幽采有些困惑,不太懂剛洗完澡的裴曜為何要繞着客卧的門走那麽多個回合。

    半個小時後。

    當窩在床上的幽采專心數到了八十四圈時,躊躇不決繞了八十四圈的裴曜終于停了下來,站定在客卧門前,壓低聲音強裝鎮定小聲道:“幽采,你睡了嗎?”

    幽采說沒睡。

    客卧外的裴曜一只手輕輕握成拳,放在唇邊,鎮定而小聲道:“哦,好,晚安。”

    幽采有模有樣學習道:“晚安——”

    裴曜站在門前,聽着喜歡的人睡前跟自己親口說晚安,傻笑了一下,然後迅速收起表情,蹑手蹑腳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主卧裏,他坐在床上,一邊給自己包紮着指骨上的傷口,一邊時不時低頭出神,反應過來後又迅速地晃了晃頭,繼續包着傷口。

    幾分鐘後,裴曜向後仰倒在床上,舉起手,遮住頂頭的光,出神地盯着手掌,想着隔壁房間的青年。

    他出神地想着,這時候幽采關燈了嗎?已經躺在床上了嗎?會不會睡得不習慣?

    幽采一向板板正正,睡姿會不會是很乖地雙手放在腹前?

    身上還穿着他高中的黑色短袖和灰色寬松短褲……

    要命。

    半躺在床上的裴曜閉上眼,舉着的一只手蓋住雙眼,另一只手捂住發燙的臉頰,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

    ————

    《重案》劇組迎來了一次洗牌。

    原先內定的某個投資商因為某些不可抗力撤資,消失得一幹二淨,與之同時因為某些不可抗力消失的還有男二蒲榮。

    小道消息紛傳是得罪了什麽人,被徹底撤下,劇組重新找人飾演男二號。

    整個重案劇組普喜大奔。畢竟蒲榮因為有投資商撐腰,擅自删改了不少劇情,演技稀爛,臺本都記不清。

    “切,打就打了,大不了把老子換掉,老子回家繼承家業去。”

    第二天,蘇安頂着泛青的嘴角,對着黃勝的追問不屑一顧,反而還罵罵咧咧道:“不是,黃勝,你侄子出這種事,你都不問問你侄子怎麽樣,反而問薛年和蒲榮怎麽樣。”

    他義憤填膺道:“黃勝,你真不是東西!”

    電話那頭的黃勝:“……”

    他該擔心的是幽采嗎?

    他該擔心是一拳就能被幽采錘死的薛年!

    別看幽采是朵油菜花,一副不起眼的乖巧樣子,實際上整個山頭都知道幽采這朵油菜花的大名。

    蘇安罵罵咧咧個沒完,黃勝好聲好氣地勸着。

    蘇安:“媽的,不幹了,叫幽采跟我賣房去。”

    黃勝:“……”

    這位祖宗是某個地産集團的小兒子,為圓夢跟家裏鬧掰進了娛樂圈,上回用酒瓶子砸了投資商的腦袋都沒說出這種話。

    躺椅上打着電話的蘇安憋了一肚子的火,想到蒲榮和薛年這會跟過街老鼠一樣夾着尾巴四處躲藏才舒了一口氣,結果一擡頭就看到幽采目不轉睛地望着片場的章年。

    蘇安:“……”

    重案劇組選擇頂替蒲榮的男二號,好死不死就是章年。

    他跟章年是冤家路窄,因為劇組裏的人,兩人表面假惺惺地裝作關系甚好,極力表現出一個團出來的團結和睦。

    結果幽采觀察了幾天,以為他跟章年真的關系變好了,昨天還從自己包裏摟出一瓶礦泉水給章年喝。

    還是三十二塊一瓶的礦泉水。

    要知道幽采對包裏的礦泉水有着嚴苛的等級分類,一般三十二塊的礦泉水只給裴曜喝。

    蘇安實在搞不懂為什麽幽采會對成天像花蝴蝶一樣在片場裏飛來飛去的章年那麽好奇。

    在他看來,章年成天穿得五顏六色,滿身都是各種亮晶晶的裝飾,噴着濃濃的香水,浮誇得要死,可偏偏幽采一見到章年,就走不動道。

    尤其是章年吊威亞在半空飛來飛去的時候,幽采幾乎是紮根在地裏一樣,仰着腦袋看個沒完。

    蘇安叫了一聲幽采的名字。

    幽采回過神,将視線從亮晶晶跟蝴蝶一樣的章年身上收回來,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找蘇安。

    “年哥,蘇安又叫人盯着我們……”

    不遠處,章年坐在休息椅上,身旁的助理神色凝重,終于像是忍不住道:“我去跟他說說,別一天到晚盯着我們看……”

    話還沒說完,就被僵硬的章年喝住,低聲道:“去什麽去!”

    章年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道:“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就去!”

    捏核桃跟捏豆腐一樣,咔嚓兩下,腦袋都能被捏成渣渣。

    助理還有些不甘,急聲道:“我知道,劇組裏的人不都說他是裴老師的人嗎?但也不能這樣啊,一天到晚就盯着我們,這誰受得了!”

    “天天給年哥你送水……”

    說到這裏,助理忽然頓住,磕磕巴巴道:“年哥,他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嗎?”

    章年眼皮猛然一跳,擡頭望着不遠處給蘇安低頭拆堅果袋子的黑發青年。

    模樣十分惹眼的青年似乎察覺到什麽,擡頭望向他,微微歪着頭,黑而純的眼珠裏全然是專心。

    章年立馬将臉扭過去,好一會才對助理不自然地輕斥道:“別在這胡說八道……”

    助理悻悻然點了點頭,下一秒聽到章年朝他不自然道:“給我拆一袋堅果。”

    助理連忙點頭,埋頭去找紅色包裝袋的堅果。

    其實不只是蘇安察覺到幽采對章年十分關注,三天兩頭往片場酒店跑的裴曜也隐隐約約地察覺到不對勁。

    以前幽采喜歡跟他坐在一塊專心致志的聽他說話。但忽然在某一天,幽采望着他,突然指着他的耳釘說:“章年也有一樣的。”

    裴曜心中警鈴驟然拉響。

    他下意識摸着自己的耳釘,裝作不在意地重複道:“章年?他是誰?你新認識的朋友嗎?”

    幽采搖頭。

    他跟章年還不是朋友呢。

    裴曜哦了一聲,好像沒怎麽在意。

    隔天,裴曜穿着連帽衫,帶着鴨舌帽和口罩去探班,結果只站在片場兩分鐘,都不用劇組的人介紹,他就知道章年是誰。

    整個片場,哪怕是監視器都沒有幽采盯得認真,腦袋一直随着片場內的黃色頭發青年轉,盯着青年時目不轉睛。

    裴曜沉默。

    裴曜試圖找到理由。

    他跟自己解釋,說不定幽采盯着章年的原因是因為章年跟他撞了一樣的耳釘,幽采甚至都跟他不是朋友。

    沒什麽好擔心的。

    帶着帽子和口罩的裴曜亦步亦趨地跟着幽采,準備給幽采一個驚喜。

    結果看到幽采低頭從自己包裏摟出了一瓶水,拿着一瓶水走向休息室。

    空曠的休息室只有章年一個人,正在卸妝,聽到動靜以為是自己的助理,扭頭一看,發現是力大無窮的幽采。

    他跟前幾天一樣,跑過來給他送水。

    章年遲疑地接過遞過來的礦泉水,說了一聲謝謝。

    幽采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嗅到空氣裏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章年,忽然很單純地誇獎道:“你好香啊。”

    剛走到休息室門口就聽到這句話的裴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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