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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處對象
在國營飯店裏繼續談論兩人未來的話被他主動帶開, 而這一次祁衛東把握住了機會,在桑雲窈受到了驚吓要往後退的時候,攥住了桑雲窈的手腕。
他把她帶得更近了一點。
兩人的距離很近, 他甚至距離她的唇不過是三公分的距離。
額頭雖然沒有碰觸着,但是距離已經很近。
頭頂電風扇呼啦啦的風把她額前碎發吹起, 像是羽毛一下又一下拂過他的額頭。
燈光昏暗,就着放映幕布的亮度,他可以看到她微微睜大的眼睛, 還有花瓣一樣的唇。
他用了一點意志力才克制住想要去用自己的唇碰觸她的唇的沖動。
拇指在她的手腕內側輕輕一掃,接下來的話讓他緊張,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電影院的大燈就會亮起來,只有黑暗才有勇氣說接下來的話, 要是開了燈,他或許又要退縮了,祁衛東此時把人拉得更近一點。
額頭碰觸到了額頭,清楚地感知到了另一個人的體溫後,祁衛東也好像被溫度灌入體內了一些勇氣, “桑雲窈同志, 和我處對象吧,我希望在之後可以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陪伴走到生命的盡頭。我會對你好,也會對彤彤好。”
祁衛東知道桑雲窈沒有其他家人了, 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家人是桑寶彤, 在請求談戀愛的重要時刻, 他也把桑寶彤給捎帶上了。
劇院裏還是昏暗的, 影片已經播放完,此時是片尾曲的播放, 一排排參演工作人員的姓名出現在大屏幕上。
有人開始走動,想要上前仔細看看字幕上工作人員的名單,有人在喊着可以開燈了,有人在沖着離開的方向走。
喧鬧的劇院裏,桑雲窈只聽得到祁衛東的聲音。
像是耳邊的電流嗡鳴聲響起,所有的人聲活動都沒了。
在這樣的重要時刻,祁衛東提到了彤彤,桑雲窈想着,不愧是彤彤提前考察過的小姨父,還當真是人品優秀。
她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背。
祁衛東的手猛地的一跳,險些把桑雲窈的手腕給甩出去。
見着對方緊張,桑雲窈頓時支棱起來了,本來狂跳的心平緩了下來,她用氣聲說道:“你這樣拉着我的手,是不是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要、要被拒絕嗎?
祁衛東學生年代不像是班上的男同學一樣,有過早熟的悸動,後來在部隊上沒怎麽接觸過女同志,最多接觸過随軍的幾位軍嫂,參加工作以後到了現在,此時是人生的第一次心動,他的理智和熱情在反複拉扯,或許是本能告訴他要這樣做,但是桑雲窈的意思是,這樣不妥當?
她還沒有同意,這樣确實太過于輕薄。祁衛東遲疑地要松開手。
兩人的距離太近,桑雲窈可以看到他眼底的一點委屈來。
此時的他好像是大狗被欺負了,拉聳着耳朵垂着頭趴在地上,委委屈屈的甚至尾巴也不搖動了。
桑雲窈又想到了叫做黑子的大狗,她好像是仗着被偏愛在欺負人了。
畢竟也喜歡他,不舍得讓人難過,桑雲窈順手撸了一把祁衛東的腦袋,“我同意了。”
并沒有摸得滿手頭油,事實上當時國營飯店的燈太亮,把漆黑如墨的發絲照得反光,桑雲窈摸着還挺清爽的。
男人這種生物天生是知道怎麽得寸進尺的,祁衛東确實用手松開了桑雲窈的手腕,此時卻往下捕捉到她的手。
女人的手要比他的手溫度更低一點,手很軟很軟,手背很滑,讓他想到了母親的綢緞裙滑過他手的感覺。
“你同意什麽了?”祁衛東生怕自己沒聽清楚。
在桑雲窈的心中,這就是撩撥,是明知故問。
桑雲窈的心再次狂跳起來,尤其是祁衛東的拇指一下又一下地用指腹擦過她的手背,每擦動一下,被碰觸的那一塊兒就像被反複放電。
電流飛竄到全身,一波還未平息另一波又來侵襲。
“同意、同意處對象了啊。”桑雲窈的聲音都軟了下來,感覺自己好像是化作了一江柔軟的春水,幾乎要癱在劇院的椅子上。
祁衛東的手指收緊,在昏暗之中,他精準地把桑雲窈的手調整為十指相扣。
祁衛東摸過兩個女人的手,一個是他的祖母陳逢春,祖母的手和他的手有相似之處,都有厚厚的槍繭,母親的手更為柔軟一些,常年在文工團跳舞,她的腳下有老繭,手上是沒有的,母親還會用蛤蜊油擦拭手,手上保養得很好。
桑雲窈和他的親人不同,手上是有鍛鐵留下的痕跡,他一下又一下摸着,心想着以後可以送母親用過的護手油,把老繭給消退。
他有一種很強烈的滿足感,臉上不自覺帶着傻笑。
“我以後喊你的名字,雲窈。”祁衛東說道,“你也直接喊我名字,不帶姓氏的那種。”
連名帶姓喊人總是少了那種暧昧感,而她小聲喊了“衛東”以後,祁衛東在黑暗之中生了一點勇氣。
今天他的眼睛至少已經掃過桑雲窈的嘴唇八百次了,他心中的野獸此時在瘋狂咆哮。
“都已經是未來媳婦了,親啊!”
“親一口,沒事的!這裏是黑暗之中,這是天賜良機。等會要是出了劇院,你肯定沒有勇氣。”
“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親一口!這麽好的時機,你要是不親對不起自己!”
“親、親、親、親……”
最後腦子的洪流彙聚成反反複複刷屏的一個“親”字,他最終遵從了內心的聲音,飛快地親了一下。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字幕都已經播放完了,劇院裏的人都已經七七八八走了大半,燈光也就在這個時候被打開。
黑暗會給人勇氣,在燈火通明的時候,剛剛的那點親密仿佛是天大的錯誤,兩人像是觸了電一樣,飛快分開。
只是兩人的心都在狂跳,血液泵動的速度快到讓眼前都有些發黑,什麽都看不清了。
“各位,該走了,要打掃衛生了。”負責劇院保潔的工作人員嚷嚷着,讓剩下的不到十人離開。
也幸好還有幾個人,不然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得更尴尬了。
祁衛東首先緩了過來,他站了起來,把桑雲窈也拉了起來,他并不扭頭去看桑雲窈,而是悶頭帶着她直走。
桑雲窈走了兩三步,連忙喊停,“我的包沒拿!”
桑雲窈連忙甩開手去拿包,她小媳婦地跟着祁衛東身後,“走吧。”
這一次松開手了以後,到了劇院都不曾手相碰,兩人走出了制片廠,祁衛東這才說道:“時間還很早,我們再走一走?”
男女約會總是少不得要壓馬路的,不過桑雲窈還記得他的新鞋磨腳,抿唇一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手指再往下一指。
“你的腳怎麽走路啊。”桑雲窈說道,“要不然找個地方坐一坐。”
在吃飯之前,兩人逛頤和園外的公園,就已經注意到了有一條甬道,那裏修了不少長椅,可以讓逛累了的人休息。
因為香樟樹已經生長了十幾年,形成了足以遮蔽太陽的陰涼地。
祁衛東先用帕子擦幹淨椅子,才讓桑雲窈坐下。
兩人中間隔着差不多的十公分的距離,手也不曾相碰,但是只要是路過的人都會知道,這兩人肯定是在處對象。
因為兩人都有些繃着,男人脊背挺得很直,雙手死板地放在膝蓋上,女人的手抓着一個小包,手不停地在扣包上的扣子。
面頰微紅,眼眸含水,若是結了婚肯定少了這種羞态,只有處在戀情之中,才有這種羞澀的情态。
·
在桑雲窈和祁衛東談戀愛的時候,小團子桑寶彤正站在明街小學門口。
微風拂動她的裙子,因為才聽過明街小學這個名字,此時小團子覺得第二個字就是街字。
小團子對着身邊的小卷毛問道:“這是明街小學嗎?明是光明的明,街是街道的街。”
小團子認識明字,但是這個“明”是不是“光明”的明,她不太清楚。
小卷毛只知道這個是明街小學,字完全對應不上,“我去問問肖曉姐姐。”
旁邊有年齡大一點的叫做肖曉的女孩子說道:“對!就是明街小學。光明的明,街道的街。”
小團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腦子裏蹦出了賈前進叔叔的臉,賈前進叔叔是想着什麽事情,臉上就會寫出來,那次提到了明街小學的歐老師,賈前進叔叔還是第一次露出那麽複雜的表情。
制片廠家屬院的院子不大,能玩得太少了,院子裏的孩子們更喜歡到隔壁的小學裏去玩,桑寶彤跟着制片廠裏的大孩子到了學校,沒想到這個學校居然就是賈前進叔叔想要打聽的明街小學。
最前面的大孩子拿出了一張糧票給保安,“叔叔,我們一共是七個孩子,我們想進去玩!”
明街小學的保安目光在幾個孩子身上一掃,“這個也是你們院兒的?比平時多了一個人?”
桑寶彤過短的頭發總是引起人的注意。
這一張糧票就是小卷毛家裏提供的,制片廠家屬院的大孩子說道:“對,叔,她是臨時帶過來玩的,她還有兩個朋友是我們院的,她會被看好的。”
保安把幾個人放進來了以後說道:“行,你們自己別亂跑。”
按道理學校的保安不願意多事,第一次制片廠的孩子們要進來,他是不幹的,要是孩子出事了,他還要負責。
制片廠家屬院裏有一個猴精猴精的小孩兒,他拿出了糧票以後,保安就被糖衣炮彈給擊垮了,只需要把幾個孩子放進來玩,就可以多一筆糧票,這多劃算?
所以後來就成了規矩,每個周日不下雨,制片廠家屬院的孩子們就會湊在一起,輪流出糧票好進入小學玩。
這裏最小的孩子就是桑寶彤三個人了,桑寶彤還沒見過城裏的小學,心想着,這裏就是學知識的地方,飽含着敬畏心踏入到了鐵門裏。
桑寶彤還很好奇,賈前進叔叔口中的歐老師會出現嗎?
她本來想問問看是不是有歐老師這個人,但是想到賈前進說得悄悄打聽,不能連累歐老師的名聲,立即就打消了念頭。
狄晶晶興致勃勃地指着教學樓,“這裏是教室,一年級在一樓,二年級是二樓,三年級是三樓,四年級是四樓……”
她一層層地數着,小團子看着整整齊齊的樓房,旁邊是畫着白線的跑道,學校裏面還有一個籃球場,幾個乒乓球臺。
“怎麽還有這麽多玩得地方啊,上學的話,不應該學習嗎?”桑寶彤認真地提問。
旁邊的肖曉小朋友長大了嘴巴,她是二年級的小學生,她覺得桑寶彤這個小朋友好魔鬼,
肖曉忍不住說道:“有下課時間啊,下課的時候可以玩耍。明街小學的活動場所不算多。”
桑寶彤歪了歪頭,“可是上幼兒園是玩耍的,上小學了,肯定要專心學習,要是不好好學習,怎麽做祖國的棟梁?怎麽為祖國建設的現代化添磚加瓦?不應該玩樂的。”
肖曉非常恐懼地看了小團子一眼,一溜煙逃跑了。
看着肖曉跑掉以後,狄晶晶挽住了彤老大的手,“到時候上了小學就知道了,我們肯定跟着老大一起好好學習!”
小卷毛說道:“我有好好學習,晶晶你沒有!”
“我有我有!”
眼見着兩個小跟班又争執了起來,彤老大的小手一揮,很有老大氣質地指向了秋千方向:“走,我們去玩秋千。”
桑寶彤跟着狄晶晶還有小卷毛往沙坑附近跑。
三人笑着你追我跑,小卷毛的速度最快,霸占了一個秋千,雙手抓着秋千的鐵鎖鏈,腳下一蹬,他高高地擋了起來,發出了清越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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