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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成功救人
桑雲窈在聽到了花生米三個字, 加上小孩的表現,就知道這是卡住了氣道。
海姆立克法在這個時候肯定是沒有傳入到國內的,而這種方法在黃金搶救的5-10分鐘是最有效的。
孩子被卡住氣道, 現在需要争分奪秒把異物排出來。
所以她想也不想就翻欄杆進入到園區裏。
把孩子摟入到懷中以後,桑雲窈把孩子抱着, 一手握拳,另一只手抱住拳頭。雙臂用力收緊,快速且用力地按壓孩子胸部。
趙紅霞看着這一幕, 不由得張大了嘴,這麽巧, 一個醫生過來了?廠裏的醫生這麽身手矯健?
她想到了于曉曉的稱呼,看向了欄杆外的李主任。
趙紅霞打了一個激靈, 立即上前抓着欄杆說道:“李主任,剛剛是這個醫生帶你?她肯定可以把滿滿救過來吧!”
李主任不好回答趙紅霞的問題,桑雲窈哪兒是什麽醫生?就是一個普通的一線工人,定級考試都還每過,她這樣做能救回來孩子嗎?
李主任低頭看着自己懷中的孩子, 詢問說道:“你沒事吧。”
李主任一個屁股蹲的時候, 還不忘護住懷中的孩子,所以小團子沒事。
“我沒事,李叔叔,你沒事吧。”桑寶彤和李主任說話, 卻不住地看向小姨方向, 眼睛裏寫滿了對小姨的擔憂, “我替小姨說對不起, 小姨肯定是太擔心這個被卡住的小朋友了!”
桑寶彤等到和李主任說完了這句話,急切地跑到了欄杆附近, 她的小手抓住了鐵質欄杆,恨不得鑽進去陪着小姨旁邊,給小姨力量!
李主任也往前走,走到了欄杆前,開口說道:“可以理解,小桑同志也是想用土方法來救人。”
李主任看着桑雲窈的動作,孩子能救回來嗎?
幼兒園游樂場這裏哭聲震天,于曉曉吹了胸前挂着的哨子,其他沒有帶孩子的幼師過來游樂場裏安撫孩子。
趙紅霞聽到了土方法三個字,心裏頭涼了半截,打算把自己給摘出去,在趙紅霞看來,這個孩子真的是沒救了,她得盡量把責任推給其他人。
趙紅霞腦子轉的很快,她本來就是頂班來着,要是真犯了錯,非得不能頂班了,那豈不就是要回鄉嫁人了?
想到了這裏,趙紅霞頭腦之中的戰鬥號角拉響了。
她語氣誇張地說道:“土方法救人?那就不是醫生!小于,你快點把滿滿給人從懷裏拉出來,得抓緊時間送到醫務室裏。李主任你也不早點說,這孩子被卡主是争分奪秒的事情,要是孩子出事了,這是算您的責任,還是這個小桑同志的責任?”
于曉曉聽話上前,因為桑雲窈動作太過于認真,沒第一時間拉開桑雲窈。
于曉曉的聲音很小,她眼裏都是淚水,羞愧地說道:“土方法沒用,紅霞姐應該也用了土方法,我看到滿滿的嘴角還有血。”
桑雲窈頭也不擡。
“別耽誤我救人,醫務室太遠了,只能夠用這種方式搶救!”
于曉曉本來就是個性格很軟的人,而且也知道桑雲窈說的是事實,立即求助地目光看着李主任,“李主任,怎麽辦?”
李主任沒被剛剛趙紅霞的話給脅迫,這孩子倘若真是出事了,也不是自己或者是桑雲窈同志的責任,而是幼兒園的責任。
李主任看了一眼裏面的情形,桑雲窈快速沖壓孩子的胸膛,而那個孩子軟綿綿的,讓他不由得擔心是不是這個法子還是不行。
李主任開口說道:“小桑,你這個土方法看來是不行,你把孩子給我,我騎車把孩子送到醫務室……”
剛說完了這句話,一聲咳嗽聲響起,哇的一聲孩子把沾滿了口水的花生米給吐了出來。
聽到了孩子吐出來,所有在場的大人都松了一口氣,就連桑寶彤也是如此。
這種嚴肅的時候,李主任還是被桑寶彤的舉動給逗笑了,“你看得懂嗎?”
桑寶彤用力點頭,眼睛在發亮,說道:“我小姨把這個孩子救活啦!”
她小小的胸脯高高地挺起來,很是為自己的小姨驕傲,這也讓李主任心情徹底放松了下來,“是啊,你的小姨是好樣的!”
·
桑雲窈見着孩子吐出來花生米,立即蹲下,讓孩子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她仔細打量着孩子的呼吸是否順暢。
憋得通紅的小臉汗涔涔的,但是确實在大口大口地呼吸,因為被卡得難受,黑白分明的眼裏都是淚水,此時孩子哇得哭出聲來。
這孩子的聲音并不大,哭起來也是小小聲的,但是哭出來了,就代表氣道已經通了。
桑雲窈輕拍着孩子的背部,溫柔地說道:“好了,乖寶寶已經沒事了,你看看阿姨給你變個魔……戲法。”
桑雲窈把從馮奶奶那裏買到的大白兔奶糖拆開了,她口袋裏就帶上了一些,此時拿出了一枚大白兔奶糖,先給孩子看,然後在她膝蓋一拍,再把空空如也的手心給小朋友看。
叫做滿滿的小朋友注意力就被這樣的戲法轉移了,而桑雲窈就把這枚糖果給了滿滿,摸了摸對方的頭。
趙紅霞這會兒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也不遠程指揮于曉曉了。
孩子活過來了以後,她原地滿狀态複活,不用想着推卸責任,只需要把這件事糊弄過去,這事就算是過了!
趙紅霞自己跑了過來把滿滿抱了起來,她的聲音也柔得要滴出水。
“滿滿,你剛剛可把你趙老師吓死了。趙老師當時扣你的嗓子,想把花生米摳出來,結果不管用,幸好這個小桑同志用了管用的土方法。”
滿滿被趙紅霞抱着,立即開始細細小小哭起來了,他還記得剛剛就是被趙紅霞這個老師弄疼了。
桑雲窈見着小孩哭得抽抽搭搭,心生不忍,對着孩子伸手:“我來吧,他剛卡着嗓子,肯定也不舒服。”
滿滿也把手伸向桑雲窈。
趙紅霞見狀把孩子遞給了對方,想到了李主任帶着的小孩兒,對着桑雲窈說道:“你可真顯得年輕,孩子都這麽大了,你今兒是來給孩子辦理入園手續嗎?你放心,我以後肯定好好照顧你家孩子。”
桑雲窈卻對着李主任說出了趙紅霞最不喜歡的話,“李主任,我看到地上有花生殼,是不是孩子的加餐是吃花生?小孩子喜歡玩鬧,老師們照看的孩子又多,一時沒有照看好,可能就會造成卡住氣道的後果,如果零食一定要是花生米,建議不要在這種玩鬧的場合吃。”
趙紅霞看着于曉曉想要開口,連忙說道:“是是是,這位小桑同志說的是,我們今後的工作裏一定改正,等會就把所有的鹵花生給收了!”
于曉曉看着偎依在桑雲窈懷中的滿滿,因為被趙紅霞扣過嘴,現在嘴角還破了,剛剛要不是桑雲窈,這孩子就直接沒了。
于曉曉知道自己的性格,性格軟弱。
當時她就應該據理力争,把這種危險杜絕,現在怎麽都不能讓趙紅霞把這件事輕輕帶過?
滿滿小朋友遭受這樣的罪,就是因為她當時太過于軟弱。
于曉曉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頭組織了一邊語言,顫抖着對李主任說道:“李主任,我要報告,今天去食堂裏我提了不要鹵花生,之前宋姐教過我,不能給孩子吃葡萄、花生還有龍眼這類做為糕點,我當時沒有和趙紅霞同志據理力争。這是錯誤一。”
“錯誤二,剛剛趙紅霞同志也沒有認真看護孩子,她專注于自己織毛衣,才會造成滿滿把花生米卡在氣道裏的事情,如果說沒有這位桑同志,恐怕會釀成人命慘案。我現在請求園區更換趙紅霞同志,不讓她做保育老師,她不是個負責人的保育老師!”
桑雲窈本來一下又一下地撫着滿滿的背部,這會兒才仔細看于曉曉和趙紅霞兩個人。
兩人的身高于曉曉應該更高一些,但是她常年佝偻着身體,反而顯得趙紅霞更高一些。
趙紅霞聽到了于曉曉的話傻了眼,平時她都是偷奸耍滑,把工作推給于曉曉,沒想到于曉曉居然來了一記狠拳。
趙紅霞下意識地替自己叫冤,這也是她在村子裏常用的手段,“李主任啊,我冤枉啊。”
趙紅霞很快就把事情給栽贓到于曉曉身上,“這是于曉曉同志在公報私仇,花生米這事是她說鹵花生沒有辣椒,才提議要弄零食是花生米的,我剛剛一直是有在看護孩子的,滿滿這孩子剛被卡到了,我就給出手急救了,你看滿滿這孩子臉上的傷口,都還是我的手指甲印。”
于曉曉:“你胡說!我沒有要花生米,是你提議一定要花生米的。”
“我呸,你才胡說!我敢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你的包裏還有一包花生米呢!你敢說你的包裏沒有鹵花生?”
李主任看着園區裏一團亂,幼兒園裏的掃地阿姨都過來幫忙引孩子了,這些孩子哭聲震天,而為了壓過孩子們的哭聲,她們都是扯着嗓子在說話。
李主任揉了揉眉心,“處罰的事情晚點再說,你們先照顧好孩子。”
于曉曉癟了癟嘴不說話了,吸了吸鼻子。
趙紅霞立即說道:“李主任,你說的是,你看于老師自己都還是個孩子,還在哭鼻子,在小朋友面前哪兒有什麽老師樣子。”
于曉曉面對趙紅霞可以說是毫無招架之力,這樣一說又開始自責起來,是不是她自己也不适合做幼兒園的老師。
她本來已經走了,此時又轉過來,“李主任,我也有錯,如果廠裏要給我調崗,我沒有怨言,但是我還是那句話,趙紅霞同志不适合做保育老師。”
趙紅霞被這個妮子氣得要死,怎麽今兒就被這個于曉曉給杠上了?
桑雲窈從這簡單幾句對話裏就猜到了兩人的性格,像是于曉曉說的,其實趙紅霞和于曉曉兩人确實都不适合做保育員。
趙紅霞不負責,而且很會推卸責任,于曉曉的性格太過于懦弱,不過是兩三句話就被趙紅霞牽着鼻子走。
不過在桑雲窈看來,于曉曉還有的救,這個趙紅霞就很不适合繼續做保育老師了。
李主任沒興趣在大庭廣衆下斷案,“你們兩個別吵了,是不是适合做保育員不是我說了算的,是廠裏決定的,你們先管孩子!小桑同志,我看這個孩子一直挂在你身上,他也算是遭了大罪,你看看方不方便把他送到醫務室去。”
桑雲窈點頭:“方便的。”
李主任又看向了小團子,“至于說你外甥女,我親自把人給帶到班上去。”
桑雲窈抱着叫做滿滿的孩子從游樂園裏繞到了側門出來,站到了李主任面前。
“孩子的家長是不是要通知?”桑雲窈提醒李主任說道。
“對。”李主任一拍腦袋,“你先把人送到醫務室,我等會去查一下檔案,這孩子的家人肯定要通知的,不過不急,現在是上班時間,等到下班了再說這件是,免得耽誤生産。等會醫生給孩子給孩子看好了以後,要不勞煩你把孩子再給送回來?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桑雲窈笑着說道:“方便的,我請假請了一個星期,明天正式銷假,勞煩李主任了。”
桑雲窈看向了小團子,小團子是很想跟着小姨的,但是知道小姨給李主任塞禮就是為了把她塞入到廠裏的幼兒園。
桑寶彤說道:“小姨你去忙,我會好好在幼兒園裏待着的,我等着傍晚你來接我。”
桑雲窈單手抱着滿滿,另一只手摸了摸桑寶彤,小聲說道:“你還記得我昨晚上怎麽教你的,大方一點哦。小姨這裏還有奶糖的,別心疼東西。”
桑雲窈給了桑寶彤一些奶糖,桑寶彤是後來者,想要打入原本的小團體,要麽需要保育老師的引導,要麽就是自己需要熱情一點。
給糖果是一個很好的融入新團體的方式。
桑寶彤點點頭。
·
桑雲窈把自行車丢在幼兒園裏鎖好,抱着滿滿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裏黃醫生見着了小孩兒嘴巴的裂口,不由得大皺眉頭。
“怎麽弄得?流了這麽多血,還是傷在臉上。”
“剛剛花生米卡了嗓子,趙老師用手扣這才留下了撕傷,需要縫針嗎?”
見着了白大褂過來,滿滿又把身子往桑雲窈的懷中縮了縮,一雙小手摟住了桑雲窈的脖頸,“不打針!”
醫務室裏的消毒水味道和後世沒什麽分別,孩童小小的手臂摟着脖頸,讓桑雲窈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曾經,她還是那個小雲老師。
“不打針,誰說打針了?”桑雲窈哄着孩子,用夾子音柔聲說道:“誰說要打針了,我就打誰的屁股,我們滿滿這麽乖的孩子,怎麽能打針?”
桑雲窈一邊說着,一邊把孩子的小臉露出來,好讓醫生檢查傷口。
黃醫生檢查過了傷口,給出了判斷。
“不用縫合,上點藥就行。”
在醫務室裏工作的黃醫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哭聲震天的孩子,家長們總是簡單粗暴地把孩子打一頓,孩子哭得是撕心裂肺,讓她的耳膜都要炸了。
黃醫生難得見着溫聲細語這樣哄孩子的,不由得用棉花處理孩子的傷口都輕了一些。
小孩的身子顫顫,眼裏含着淚水被她上完了藥。
等到處理好了,黃醫生說道:“天氣熱,也不用裹紗布,今天下午我下班前再過來換一次藥就差不多了。”
“謝謝醫生。”
她緊接着又用夾子音和孩子說話:“滿滿真棒,是個英雄,一點都沒有哭哦。”
滿滿揪住桑雲窈的衣袖,沖着桑雲窈細聲細氣地說道:“我是英雄。”
黃醫生笑着說道:“你們幼兒園的老師,是不是大部分都是這樣說話,聽着怪有意思的。”
“我不是幼兒園的老師。我本來是帶自己的外甥女去幼兒園的,因為這個孩子被花生米卡住了,當時幼兒園裏亂成了一團,我用了農村學到的一個方法,之後一事不勞二主,我就把孩子給送過來了。”
黃醫生不由得說道:“花生米卡住了,不用開放氣道就給救下來了?”
桑雲窈特地說這個,便是想要普及海姆立克法,她點頭說道:“我給您說怎麽做。”
一歲以下的孩童是一種使用方法,是把孩子托在自己的手臂上,從孩童的背後用力,一歲以上的孩童則是用她剛剛急救所用的方法。
黃醫生拿出了筆和紙,桑雲窈幹脆自己寫,還畫了示意圖。
“喲,”黃醫生看到了桑雲窈所畫的圖,不由得說道:“這畫有點意思。”
作為幼兒園老師,畫畫、唱歌、跳舞、做手工那是必須要會的,桑雲窈用的是現代的畫風,和現在童畫的畫風截然不同。
“自己琢磨玩的。”桑雲窈說道:“黃醫生,你知道怎麽普及這個法子不?氣道被卡住就是幾分鐘的搶救時間,送醫院往往會來不及,如果可以,我想把這個法子給擴散出去。”
桑雲窈想的是,廠裏的醫務室是不是有宣傳的地方,把這個張貼起來,只要有一個人多看,學會了這個法子,可能就有更多的孩子的孩子受益。
“你說這個法子既然有用,我認識個記者,我讓他來采訪你,以報道的方式宣傳出去,行不行?”
黃醫生越想越覺得是個好主意,她的那個同學也總是唠叨着要找新聞,把孩子給搶救下來,絕對适合上報紙。
社牛本牛的桑雲窈并不畏懼上報紙,立即說道:“謝謝黃醫生。”
醫務室裏就有電話,黃醫生把電話打到了報社,很快就約定了采訪時間,下午1點,趁着休息時間會過來采訪,到時候在醫務室門口碰面。
桑雲窈注意到了孩子在不停地揉眼睛,把滿滿抱了起來,“既然沒事了,我先把孩子給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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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幼兒園那邊,此時也開始了一場風暴,李主任這人是以和為貴的倡導和踐行者,本來打算這事就這樣算了,結果一翻孩子的檔案,當即就傻了眼。
這個叫做滿滿的孩子,大名叫做秦琅,父親是廠裏負責抓生産的副廠長秦鴻光,母親是單位銷售辦公室的主任周瑩,而滿滿是他們兩人的獨生子。
滿滿的父母的無論是哪個,職位都比李主任要高。
李主任看到了滿滿的父母後,當即确定了這事不可能輕輕放過了,得把事情查清楚,該處罰的要處罰,還得在幼兒園內部開展學習。
他立即去查趙紅霞還有于曉曉兩個人的資歷,趙紅霞是代班的,于曉曉是正式職工,廠裏采購辦科長的女兒,通過了考試考進來的。
李主任再一一找人談話,仔細問兩人平時的工作狀态。
因為計劃生育雖然已經有了如此的國策,但是目前只是倡導階段,一般家庭都是2-3個孩子,軋鋼廠是年輕的大廠,所以幼兒園的孩子多,老師也多。
幼兒園的職工們不少人把孩子們的關系捋得清清楚楚,在滿滿出事的時候就知道不好,此時看着李主任一一文化,平時拿了趙紅霞好處,這回兒可不敢包庇這位帶班的,如實說了趙紅霞的情況。
趙紅霞是代宋雯的班,工資歸宋雯家的小家庭拿,福利是趙紅霞自己拿,剛開始代班的時候還是挺老實的,代班的時間久了,自然就開始偷奸耍滑。
趙紅霞同志存在上班的時候織毛衣的情況,而且還把毛衣賣給幼兒園的保育老師。
至于說于曉曉,那就是個老實人,也正是因為太過于老實了,趙紅霞喜歡找于曉曉結對子,把自己的事情能推就推給于曉曉。
李主任把這些情況記錄下來,讓詢問人一一簽了字,直接把這一疊問詢的記錄帶上,打算見到副廠長的時候,順便把調查結果給對方看。
李主任在問話的時候,桑雲窈已經把孩子送到了小班。
班上的小朋友好奇地看着進入教室的桑雲窈。
一個老師正在給孩子換尿布,另一個姓尹的老師連忙跑了過來。
尹老師知道了滿滿的來歷,拍了拍手,對着滿滿柔聲說道:“滿滿還疼不疼?等會老師帶你玩開火車。”
滿滿見着了尹老師,反而把兩只手牢牢固定在桑雲窈的脖頸不肯松開。
桑雲窈捏了捏小朋友的肉手,“阿姨要走了,再見哦,剛剛阿姨怎麽教你的?”
“再見。”滿滿的小手擺了擺,被尹老師抱入到了懷裏。
滿滿本來要抗議,桑雲窈又變了魔術,把一枚大白兔奶糖塞入到滿滿小朋友的手心裏,“這是滿滿小朋友上藥沒有哭的獎勵,滿滿想不想把自己的獎勵給好朋友看?”
滿滿立即點頭,雙腿撲棱着示意尹老師把他放下來,拿着大白兔奶糖準備跑到小孩子堆裏。
尹老師見着滿滿重新融入到了集體裏,不由得笑着說道:“桑同志,你帶孩子可真有一手。”
桑雲窈站在這裏看,注意到這個班至少有三十個小朋友。
“老師你先忙,我就不打攪你了。我家外甥女今兒來幼兒園上學,她叫做桑寶彤,頭發全剃光了很好認,麻煩你們多照顧她,看看能不能帶她融入到集體裏。”
尹老師對于救了小朋友的桑雲窈印象很好,笑着對桑雲窈承諾:“你放心吧,等會這一堂課結束了,我中午吃飯的時候和同事交代一聲。”
頓了頓,尹老師又說道:“真的很謝謝你,我當時在三樓看到你出手救人了,要不是你真的得出人命不可。”
“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桑雲窈笑着說道,“我想,無論是誰都會出手。”
桑雲窈說完了這句話就告辭了,尹老師也沒和她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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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一切,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桑雲窈想了想,決定不去食堂吃飯,免得碰上了她所在車間的小組長。
這位小組長姓胡,人稱胡工,一開始對桑雲窈很好,後來桑雲窈才知道,這位胡工是盤算給她做媒。
怎麽這麽多人盯着她的婚事使勁兒?所住的地方有198號四合院的周向前,旁邊有197號四合院的賈前進。現在上班的地方也有胡工,而且糟糕的是,因為原主無父無母,介紹的對象都是歪瓜裂棗。
周向前病弱,賈前進心裏有人,至于說這位胡工介紹的人就更離譜了,是他有小兒麻痹走路一瘸一拐的弟弟,文化程度不高,性格還非常敏感,年齡更是到了三十歲。
總是被人盯着自己的婚事,原主也有些脾氣,說話難免重了些,這就得罪了胡工,給她安排的工作很重。
這次請一個星期的假,要是在食堂裏和這個胡工碰面了,說不定今天下午就會被撈着去上班,桑雲窈一想到記憶裏繁重的活就心裏發憷,決定在外面吃好了,避免掉一切可能會提前上班的風險。
騎車去國營飯店買了兩個包子,桑雲窈再去了醫務室,這一次《首都日報》的何記者也到了。
何記者梳着三七分的頭,個子很高,穿着的是的确良的白襯衫,白襯衫經過一個上午跑外勤有些灰撲撲的。
何記者見到了桑雲窈以後,帶上了眼鏡。
何記者對着她握手:“你好,我姓何,我是《首都日報》的實習記者,接下來我有幾個問題詢問你。”
何記者請桑雲窈坐下,拿出了采訪專用小本子開始提問。
當時是怎麽發現情況危機的,怎麽救下孩子的,如果救不下孩子,會不會有什麽心理壓力和負擔。
差不多進行了二十分鐘左右的談話,何記者已經把幾頁紙寫得是滿滿當當。
旁邊的椅子上放着一個軍綠色的斜挎包,何記者從裏面小心翼翼取出了相機來,對着桑雲窈說道:“能不能拍照?你既然想要推廣這個急救法,我想拍下來,可能會更有表現力。”
桑雲窈配合點頭,“好。”
黃醫生去儲物間找了兩個模型,讓桑雲窈擺好姿勢拍照。
桑雲窈低頭抱着模型,她的麻花辮滑落,很是認真地對待手中的模型。
何記者拍完了照片,打算等會再去幼兒園做采訪,“這個照片我洗出來後放在黃醫生這裏,你來取?”
這年頭拍照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何記者自然覺得可以把照片洗出來了,送給桑雲窈兩張。
“好的,謝謝你。”
“這個急救法在文章裏準備叫什麽名字?”黃醫生一直雙手環胸,聽着兩人的采訪,見着采訪都結束了,這才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對,我都忘了。”何記者一拍腦袋,“這個急救法叫做什麽名字。”
桑雲窈在心中默念對不住這位海姆立克醫生,在如今的情況裏,她怎麽都不能把這個急救法冠之以海姆立克急救法。
桑雲窈說道:“我是在鄉下裏看到這個方法的,這個急救法來自于廣大的勞動人民,以後也将收益于廣大的勞動人民,我覺得不如就叫做勞動急救法。”
“行。”何記者記下了這個名字以後,代表了這次采訪正式結束,何記者緊接着去了一趟幼兒園。
何記者去了幼兒園的時候,正好和滿滿小朋友的母親周瑩撞上了。
她風風火火地出差歸來,本來是想着遠遠地看一眼兒子午睡,結果看到的是兒子面頰上的紅藥水,小孩子在睡夢之中也不安穩,癟着小嘴看起來委屈極了。
“怎麽回事?”周瑩的眉頭一皺,壓低了聲音問保育老師。
旁邊的保育老師正要回答,看到了李主任,眼睛一亮,“李主任過來了,要不讓李主任和您彙報相關情況。”
“到辦公室。”周瑩不想把孩子給吵醒,到了辦公室就等着李主任的彙報。
“周主任,我上午給秦廠長還有您那邊打電話,一個開會一個出差,我就想着等您二位回來了再彙報滿滿的事情。”
李主任知道周瑩肯定很心急孩子的情況,開口說道:“今天上午,幼兒園的保育老師去了食堂,選擇鹵花生作為上午的加餐,滿滿用手抓了一小把在兜兜裏,等到在游樂園活動的時候,他吃花生米被卡住了氣道,情況一度很危急,幼兒園的老師用手去扣花生米,滿滿的臉上這才留下傷口。”
“幼兒園的老師沒有把花生米弄出來,當時游樂場一團亂,我和第五車間第三小組的桑雲窈同志路過,桑雲窈同志當機立斷翻越欄杆,用了一種方法把卡住的花生米給弄出來了,滿滿小朋友這才獲救!”
李主任把周瑩說得是心都提了起來,等到李主任一口氣說完,周瑩一拍桌子,怒斥說道:“幼兒園的老師是怎麽選零食?怎麽給孩子吃鹵花生?!”
李主任說道:“這就要從趙紅霞同志的選擇開始說起,我上午深入了解了情況,趙紅霞同志是代宋雯的班,她和于曉曉老師一起去的食堂,于老師沒有拗得過趙同志,最終就選擇了鹵花生。”
“趙紅霞同志把鹵花生分了一大半給學生,剩下的一些和同事們瓜分了,孩子們在游樂園自由活動的時候,趙紅霞同志在打毛衣,這才造成了這一事件。”
周瑩真的是又怒又氣,作為銷售部的主任,她常年在外出差工作,在國營大飯店就見過孩子被花生米卡住導致死亡,她在家裏是明令禁止給孩子喂花生米的,沒想到不負責人的代班同志居然犯了這樣的錯誤。
“關于這一事件必須報給人事部,又人事部開會做出處罰!”周瑩的胸膛劇烈起伏。
在這個時候,有人說幼兒園外有《首都日報》的記者想要采訪這一事件。
李主任的表情尴尬,“也不知道記者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件事,周主任,我這就讓人走。”
對李主任來說,如果讓記者報道了,不就說明軋鋼廠幼兒園的管理不善嘛。
“記者來報道也是事情不是嗎?”周瑩反而勸阻了李主任,“讓他進來,我是廠裏的領導班子一員,我也是秦琅的家長,我覺得這一事件非常有意義,必須登報以示警示。”
等到何記者采訪了以後,周瑩和李主任這才知道,原本這一次采訪的重心是推廣那個“勞動急救法”,這也是桑雲窈的初心,希望如果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有人能夠利用這個方法救人。
何記者說道:“貴廠的桑雲窈同志真的是好樣的!”
何記者對桑雲窈的印象很好,比劃了一個拇指,“就算是用玩偶做示範,也很是認真!”
李主任觀察周瑩的神色,此時也開口說道:“當時還有一個小趣事,本來桑雲窈同志是推着自行車走的,聽到了有老師的尖叫聲,立即把我往自行車上一推,把她外甥女塞入到我懷裏,把我載着就往前騎。到了以後,聽到游樂場的老師說是花生米卡住了氣道,直接車也不要了,把車子一甩,爬欄杆就跑進去救孩子。那個趙紅霞同志還想推卸責任,聽到我說桑同志不是醫生,就說萬一死了人是桑同志的責任,還是我的責任。”
周瑩的心中是洶湧澎湃,仿佛看到了當時的情形,她的眼眶都有些發紅,“我今晚上還有個飯局,是要給廠裏賣鋼的,我不能因私廢公,我騰不出時間去拜訪她,明天晚上,我和老秦一起去拜訪她!”
周瑩說完了以後,上前握住了何記者的手,“這一次的報道你好好寫,可以寫的長一點,不用擔心抹黑我們解放軋鋼廠的形象。既要把勞動急救法給推廣出去,也要把桑雲窈同志這種不怕擔責任,勇于救人的精神給傳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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