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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這何韻一向溫柔好脾氣, 出了名的賢良淑德。
何家與蔡國公府也交好,何韻因着是個哥兒,也經常被叫來陪蔡瑾一同玩耍, 從小在她眼皮子下面長大, 性子她也是知道的。
然而他這麽個好性子的哥兒,卻似乎獨獨對這林哥兒十分厭惡,知道蔡瑾癡迷于細雨斜風先生後, 就沒少明裏暗裏的貶低林哥兒。
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話竟然夾槍帶棒起來, 讓人幾乎都有些不認得了。
反觀那林哥兒, 之前蔡國公夫人聽了外面的傳言, 印象也是極差的。
可如今她見了真人, 卻發現傳言也未必屬實。
林哥兒雖然身份低,但一看就并非池中物, 一言一語都氣度非常。且何韻都這樣針對他了, 他卻仍然十分淡定, 整個人氣定神閑,似乎壓根就沒将何韻放在眼中。
這樣的人物, 自家的蔡瑾那個沒心眼的哪裏鬥得過?
也不知今日見過以後, 能不能打消了蔡瑾對那細雨斜風先生的癡迷之心。
林曉寒是真的有些同情何韻, 也不想與他計較。
因着上次在晏親王府之事, 他連日與陸秋成搬走。後面再去墨香閣,也未曾再與晉晏王爺見過。
可他卻因着與晉晏王爺夫妻感情不睦, 老是如鬥雞一般的盯着自己。
林曉寒覺得煩, 是真的不耐與何韻再糾纏下去。
聽何韻又陰陽怪氣的請教自己禦夫之術, 索性就開口說道:“既然王妃誠心求教,那我便獻醜直說了。哪裏有得罪的地方, 還請不要見怪。”
林曉寒這話一出,四周的空氣都沉默了一陣,所有人的目光自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何韻也沒料到林曉寒竟敢如此托大,一時騎虎難下,頓時面皮脹的通紅,梗着脖子說道:“我既是請教,又怎會見怪呢?林哥兒有什麽高見,便盡管說吧。”
“女子與哥兒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年從子。一生榮辱與幸福都靠着身邊的男子。”林曉寒淡淡的說道:“若是遇到好的家庭,好的夫君,争氣的兒子,或許還能過的順遂。若是家中有所變故,或是所嫁非人,再或者沒生出兒子,豈不是一生無望了?”
“所謂的禦夫之術,不過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男子身上,變數太大。”林曉寒深深的看了一眼何韻說道:“與其指望男子的垂愛,仰人鼻息。不如讓自己的腰杆子挺起來,就算離開男子,也能活的恣意漂亮。”
林曉寒這番話說的頗為驚世駭俗,然而不知為何,在場的官眷們心中聽的卻頗為敬服,下意識的就對這個地位低微的哥兒有了一些親近的感覺,看他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樣了。
他們雖然從小受着傳統教育,但遭受的壓迫卻是實實在在的。
細雨斜風先生的話本子之所以在女子與哥兒中也這麽受歡迎,也正是因為那裏面的女子與哥兒都是真正獨立自主的性格,格外鮮活生動,而非一般話本子裏畫皮一般的男主附庸。
何韻胸口狂跳,此時心中五味雜陳。
聽到林曉寒這一番“大論”,他即覺得有些道理,但一想到晉晏王爺對他的“特殊”之處,又覺得他不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耍耍嘴皮子功夫。
這世間的女子與哥兒,哪個不是靠着夫君過活,他林哥兒不也是如此?又有什麽資格來說別人?
想到這裏,何韻忍不住開口怼道:“林哥兒說的是十分不錯,只是你自己能做到麽?如今你不也是靠着陸大人的庇佑才入得了京城?得以與我們這等皇親貴胄們坐在一處。又何必故作姿态?難道真當自己是《藏龍尋仙》裏的蘇蔓兒?”
何韻這話說得已是毫不留情面,便是再遲鈍的官眷也聽出來她話語中對林曉寒的不喜。
林曉寒去了晏親王府,晉晏王妃與側妃席間吃了晉晏王爺挂落的事情在場的衆人也略有耳聞。
不過他們聽到了以後也并沒放在心上,因為不太相信晉晏王爺會與一個已婚的哥兒有什麽牽扯,以為是那些不喜林哥兒的人添油加醋的謠言。
可如今看着晉晏王妃不依不饒的架勢,衆人忽然意識到,那離譜的傳聞八成就是真的!
一時間,整個院子裏,所有人都帶着一絲八卦的眼神望向這針鋒相對的兩個哥兒。
林曉寒聞言卻是笑了,對何韻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索性便與王妃您說開好了。我林曉寒活一輩子,靠的都是自己,還真是從來沒有靠過任何人。”
“我眼中揉不得砂子,自是不可能與人共事一夫。此事我也早就與陸郎交代了,他若真有二心,不用別人來說,我自己便會休了他,任誰想去給他做正室都行。”
林曉寒這話說得铿锵有力,一下子将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哥兒休夫,此事簡直聞所未聞,然而看林曉寒的神色,衆人卻覺得他定是做得出來的。
“好!”
“說得好!”
在場的衆人中竟有好幾個夫人為林曉寒擊掌叫好,連蔡瑾也睜大了雙眼,直愣愣的看向他。
見到這樣的情景,何韻整個人怔住,不知道應當說什麽才好。
林曉寒便接着說道:“恕我直言,大晉的女子與哥兒裏人才衆多,能人無數。早聞王妃您才貌雙全,又善女紅,也是京中官眷中出了名的。”
“王爺他看不見王妃的好,那是他不知珍稀眼前人,有眼無珠。王妃您若是因此将怨氣發到別人的頭上,從此做了一怨夫,于自己又有什麽好處?”
“這世界之大,精彩萬分,可以做的事情又有多少?您一心撲在王爺身上,就只能看見方寸之地,又不知錯過了多少精彩的風景。”
林曉寒語出驚人,簡直讓蔡國公府院子裏的官眷們又驚又怕,差點就地暈倒!
他這一番話語,實在太過直白。不僅說破了晉晏王妃的小心思,連晉晏王爺這等人物也吐槽的毫不留情!
然而聽了他的話,各家官眷們又不得不承認,他們心中也有些隐秘的暢快質感。
林曉寒雖然只吐槽了晉晏王爺,但天下男子,有眼無珠者又何止一個?
他們代入其中,便覺得林曉寒說的很對!
他們這些官家內眷們從小端莊賢惠,然而那些男子們卻不将她們放在眼中,反而更喜歡細雨斜風先生筆下的蘇蔓兒、白澤這樣的人物!
林曉寒這一番話自是讓何韻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他雖被林曉寒下了面子,但不知為何,聽到對方吐槽晉晏王爺時,卻有種解氣的感覺!只想知道晉晏王爺若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兒這般看待自己,也不知會是怎樣的表情!
何韻也是看過《藏龍尋仙》的,因着晉晏王爺喜歡,他更是把《藏龍尋仙》的話本子翻來覆去的看了許多遍!
他其實也很喜歡裏面的女子與哥兒,也佩服蘇蔓兒的果敢,白澤的堅定。
他也羨慕修仙世界之中,那些獨立自主,不靠男子就能呼風喚雨的女修與哥兒。
只是他不敢,他也做不到,他從小到大循規蹈矩,就這麽活了二十多年。
最最出格的,也不過就是今日在此,與林曉寒這樣針鋒相對了。
見何韻神色松動,目光中微微泛起淚光。林曉寒嘆了口氣道:
“王妃,蘇蔓兒是個獨立自主的人,既然晉晏王爺喜歡的是蘇蔓兒,那您為何不也獨立自主一些?”
“只有真心才能換得真心,那種假裝出來的賢惠得體,只能換到相敬如賓,是得不到真心的。”
“一味的乖順忍耐,并不讨喜,反而讓人看輕。我若是男子,也不喜一個看不出喜樂的玩偶。您是王妃、是賢夫,是品行端莊的何家哥兒,卻獨獨不是您自己!”
“這樣一個虛假的軀殼,怎麽可能讓人喜歡上呢?”
林曉寒這番話成了壓倒何韻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頓時整個人都情緒崩潰了,淚流如注,趴在椅子上痛哭起來。
蔡國公夫人見狀,這才連忙起身,與人一起把何韻扶入了內室。又出來對各位官眷們說道:“今日之事,不過是鬧了一個笑話。在場的都是平日裏熟了的,還請各位給我蔡國公府與晏親王府一個面子,莫要将此事外傳。”
在場衆人自是連連點頭,發誓自己定會守口如瓶。
蔡國公夫人則又對林曉寒道:“林哥兒,你同我來一下。”接着才将他也帶到了另一間內室。
屏退身邊的下人以後,蔡國公夫人關上房門,對林曉寒道:“林哥兒是個極聰慧又爽快之人,今日來此,應當也猜出了蔡家請你過來的目的。”
見林曉寒不置可否,蔡國公夫人又接着道:“方才你那一番話看似是對王妃說的,實際上,也是告訴我蔡家,有你在陸家一日,陸大人身邊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人,也是想讓我們死心吧?”
林曉寒聞言忙道:“此事倒真不是,若是陸大人喜歡上別人,我自是不會和那人去搶的。”
蔡國公夫人卻笑笑道:“你既然這樣說,必是有自信,陸大人壓根就不可能看上別人!”
林曉寒不說話,面觀鼻鼻觀心。
他雖不靠陸秋成活,但也卻是很有自信陸秋成心中只有他一人,蔡國公夫人這話卻是說對了。
蔡國公夫人見他不答,便又道:“好巧不巧,我家那不成器的瑾兒,自看了那些話本子,就一心只想着細雨斜風先生,非細雨斜風先生不嫁!”
“林哥兒,你如此聰慧,也應知道我這個為人尊長的,也不希望自家的寶貝疙瘩去別處受苦!不如幫我這個老婆子想想,要怎樣才能打消瑾兒的念頭?”
“此事倒也不難。”林曉寒聞言想了想,對蔡國公夫人說道:“讓我親自與蔡家小哥兒說說,他很快便能想通了。”
“那便勞煩你一趟了。”蔡國公夫人點點頭,走了出去。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身量高挑,十六七歲的哥兒才走了進來,臉上還帶着一絲傲氣,正是蔡瑾本人。
方才他也在院中,目睹了林曉寒與何韻的一場交鋒。
此時他再看林曉寒,倒是心情十分複雜。雖然還有着對情敵的妒忌,但也有一絲欣賞。
“林哥兒,你特地找我過來,是要與我說些什麽?”蔡瑾問道。
蔡家武将出身,蔡瑾雖然是個哥兒,但從小還跟着父親學了些拳腳功夫,也是個爽利的性子。
“無他,聽說你非細雨斜風先生不嫁?”林曉寒看着蔡瑾,笑着問道。
“自是如此!我早已對着皇天後土發誓,此生只嫁給細雨斜風先生!”蔡瑾挺直了腰杆,神色驕傲的說道,似乎在向林曉寒叫板。
“那若是細雨斜風先生是個哥兒,沒法娶你呢?”林曉寒歪了歪頭問。
“啊?”蔡瑾愣住:“細雨斜風先生怎麽可能是個哥兒!這不……”
說到這裏,他忽然愣住,又仔細打量了林曉寒一番,想起了林曉寒方才在院中的話!
【我林曉寒活一輩子,靠的都是自己,還真是從來沒有靠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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