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溪儿轻轻一笑,道:“自然。”
她神情自然从容,半点没有拘谨和尴尬,瞥见霍昀身后一众风尘仆仆的士兵,便道:“先留下来吃饭吧,你们已经解决了门外的仗,剩下的,我会派人料理。”
“……多谢。”
他们饿着肚子打仗,确实是累了,在成溪儿这话落下后,霍昀就听见了身后士兵咽口水的声音。
长桌在庭院里拼上,很快便端上饭菜,一切流程都很熟稔。
士兵们也不讲究,直接席地而坐,狼吞虎咽。
霍昀身旁的副将咬着包子,腮帮子鼓鼓囊囊道:“这位成姑娘做后勤,当真是周到体贴,若是我们的后勤便好了。”
“瞎说什么。”霍昀横过去一眼,“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巴?”
副将丝毫不惧,道:“您怎么还这样小心眼,洛寒都在夸成姑娘呢,说有她坐镇王府,格外令人安心,我们这也都是亲眼所见,士兵被照顾得极好,府里也没乱,她还组织人给府中小厮丫鬟上课哩。”
霍昀依旧瞪着他,将包子直接塞在他嘴巴里:“我是在说这个吗,人家是什么身份,你觊觎她?等王爷知道了,看罚不罚你。”
“……哦。”
副将不说话了。
一群人吃饱喝足,成溪儿已经给他们打包了水粮,人人有份,可以带在身上吃,又帮他们将马也喂了,可谓十分贴心。
霍昀自认,他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眼神复杂地看成溪儿片刻,他什么都没说,领着兵转身走了。
成溪儿不管他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又组织人手清理府里府外的战场,很快,王府内外便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人还未散开,回去后依旧是上课。
是夜,月明风清。
成溪儿倚着书房小榻翻看这几日的账册,眼皮一耷一耷地往下沉,困意渐渐袭来。
在她支撑不住,脑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时,一只手伸出来,撑住了她的头,暖意从脸庞和耳廓传来,让成溪儿微怔一瞬,眨着惺忪迷蒙的眼抬起头。
沈清朔熟悉的俊朗面容映入眼帘,他似乎又受了些,脸庞轮廓愈发分明,却并不凌厉,反而在烛火下有几分柔和。
“……王爷。”
“嗯。”
沈清朔低低应一声,将她手中书抽走,把她打横抱起,向外走去:“不必继续守着了,明日开始,随本王进宫,府里大小事宜,有你安排,他们往后知晓要怎么做。”
成溪儿昏昏沉沉,没太听清他的话,便窝在他怀里安心睡去。
翌日清晨,成溪儿意识回笼第一时间便摸向手边,想要摸账册来看,再安排今日的事情,谁想本子没摸到,却摸见一片温热。
“醒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成溪儿微怔,缓慢抬起头,正和沈清朔惺忪睡眼对上目光,昨晚的些许记忆也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王爷……”她轻声道,“你回来了。”
“嗯。”
沈清朔将她环紧,把她按在自己怀抱中,亲昵地吻在她耳畔:“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应当的。”成溪儿垂下眼眸道,“我若不努力些,他们怕是要将出卖我以求好处了。”
沈清朔沙哑一笑,道:“本王府中人训练有素,哪能出卖你。”
“又不是没有过。”成溪儿道,“从前顾小姐不是成功过?”
沈清朔眸中闪过丝无奈,轻轻拍她后背:“那之后,不是没有了吗?”
成溪儿从他怀中挣扎起身,便打算下地,沈清朔不得不跟着起身拦住她:“做什么?”
“这段时日为迎敌,我动用了府中不少资源。”成溪儿道,“一切都有登记在册,拿来给王爷看,消耗较大,王爷若有不满,请都责罚我一人,他们都是听我的命令做事。”
沈清朔牢牢攥着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再动。
他唇角挑起些微弧度,道:“你是本王侧妃,相当于府中女主人,用便用了,有什么打紧?”
成溪儿愣住:“……侧妃?”
“嗯,从现在起,便是侧妃。”沈清朔深邃眸光凝着她,“此次王府遭围,若无你支撑,已经早早被攻陷,这是你应得的。”
他的掌心又轻抚过成溪儿微隆小腹,道:“等孩子生下来,便又有借口,将你往上提一提。”
借口,往上……
成溪儿心跳微微加速,总觉得如今是在梦里,她脱口而出:“王爷你失心疯了,我没有家世人脉,也无权势兵马,怎能做你的王妃。”
“我没疯。”沈清朔定定看着她,“这件事我早早便想过,本王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靠女子来争权夺利,若有本事,本王自己便能挣,若没本事的,给多少权势都没用。”
“此前我确实想过娶正妃,可渐渐也想清楚了,我心里实在住不进其他女子,那便算了。”
他握紧成溪儿的手,一字一句,格外认真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溪儿,若我想要你做王妃,做皇后,此生只要你,你可愿意和我重修旧好,再不逃离?”
成溪儿大脑一片空白,嘴角动一动,竟说不出话来。
沈清朔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处:“我曾经自诩理智,射过你一箭,你可以还回来,多还几箭,若我不小心死了,那也是命,我会吩咐下去,不让他们寻仇。若还有旁的什么,你想要报复回来,我都依你,只求你不要再想着离开。”
掌心下是炙热跳动的心脏,成溪儿只觉得烫得灼人,连带着她的心里、眼眶,都跟着发热发烫,酸涩得厉害。
骨节分明的指抚过她的眼眶,道:“不急,你且慢慢想,今日起,和本王进宫,留在皇宫里,直至一切结束。”
“你……”
“宁妃的孩子,不会成为皇帝,她已经走了。”
沈清朔定定看着她:“我要夺得那位置,它本该是我的,是沈君凌横插一脚,但他也算贤明,我杀他爱人,这么多年便不与他争。但他是他,平南王是平南王,我不允许,便谁都别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