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沮丧道:“我这么小的个头,你可别指望我把你背回去……”
沉默了半天,小灰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爬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树上喃喃自语,“看来老子不出手是不行了!”顿了顿,扯着嗓子不要命般吼道:“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一着急鼠语居然都蹦出来了!
于是空荡荡的树林里,人倒是没有,倒有许多仓鼠田鼠之类的鼠类动物探头探脑钻出了洞往这边看。
小灰不禁有些泄气。
不过没关系!它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等喊到第一百二十八遍的时候,小灰终于有气无力的看到远处有个身姿颀长的人影缓缓朝这边走来,顿时打了鸡血一般撕扯着喉咙道,“嘿!壮士!好汉!麻烦看这里!”
远处那人听到动静脚下的步子似乎停顿了一下,小灰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
但那人脚下的速度明显快了半拍,方向似乎也是这边,小灰不由欣慰的笑了,嘶哑着声音自言自语道:“果然只要老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待那人渐渐走近了,小灰心里却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来。
这个人给它的第一印象很奇怪——该怎么形容呢?他衣着十分素淡,眉眼也淡的似乎看不真切,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是那么的平凡无奇。一眼望去俨然就是个丝毫没有什么特点的庸庸凡人。
但没有人不具备自己的特点,就算是一个再平凡的人,他的身上也总是有一两个你可以辨认出的特点。
这个人没有。
哪怕再见一百次,小灰也肯定记不住他的样子。
不管从哪一方面,他似乎都已经超出了平凡的界限,甚至诡异的失去了存在感。
“总觉得哪里不对啊……”小灰在心里嘀咕一句,不由自主的就默念起舒洄教它的清心咒来。
但它是一只灵兽,心本无尘,按理应该不会中催眠术或者障眼法之类的。
可就在它好奇之余坚持着继续看下去时,却蓦然发现,那张脸竟在它的感官里悄然发生着变化。
准确的说,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它的感官变了。
那样普通的一个人竟然在它眼里开始变得修长、清贵、优雅,整个人的气质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同被夜色笼罩的年轻贵族。但其五官弧线完美,轮廓美如雕刻,却是比魔灵还要刺目的俊美相貌——用倾倒众生来形容他,只怕不能更合适。
小灰几乎是在树上看呆了眼。
它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刚开始没看清,那便是这个男子真的有着足以封顶三界的催眠术或障眼法。
但小灰此刻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夏柯还跟那躺着呢,于是它几乎是从树上飞扑了下来般喜极而泣,“果然天无绝鼠之路啊……”
那人似乎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夏柯,走近了后才淡淡望了小灰一眼,悠悠开了口,“这位姑娘……”
小灰恨不能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忙接过话茬点头哈腰道:“好汉行行好!我家主人中了毒,您看这荒郊野外的我也没法把她背到哪去看大夫啊是不?估计再晚些就来不及了。而且您看我家主人这么的貌美如花娇艳欲滴,您背她出去也不吃亏不是……”
未等小灰将那乱七八糟的话说完,男子已了然的点头,半俯下身子动作迅速的避开夏柯的伤口将她抱了起来,问道:“她住哪里?”
小灰顿时尴尬道:“这个……这个……我们丢了钱袋,暂时没什么地方可去。”
“巧了。在下刚在林中捡到一个钱袋,也不知是不是你们的?”言语间似乎想到什么事情,那人唇角一弯,“虽说里面银两委实少了些,不过应该够你们住几天客栈外加找个大夫了。”
说罢便从怀中摸出一个浅蓝色的旧钱袋,上面正是小灰熟悉的独脚仙鹤。
小灰当下大喜,“哎呀,就是我们丢的那一个!”——终于又有烧鸡和花生米可以吃了。
哎呀,看来的的却却就是个普通人嘛,不过就是长得不像个凡人而已,还懂得拾金不昧呢——想起之前自己对此男子的种种不好猜测,小灰心里十分扭曲的将自己鄙视了一番,呸!老子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像娘娘腔那样敏感了。
不过想到那男子片刻之前所说的话,它不由又老脸一红——哎,钱少真的不是他们的错,谁叫他们的师父就很穷呢。
那男子将钱袋抛给小灰,也不再耽搁,抱着夏柯就如同抱着片羽毛一样朝北走了出去。
小灰大约是懒鼠当惯了,一秒也没犹豫便直接跳上了这个陌生男子的肩,谁知此人眉头一皱竟毫不留情面的一把将它扯了下来放在了夏柯的腰腹上。
小灰“……”
算了,反正他的肩膀也没甚舒服的,倒不如夏柯的腰软和,它也累了一路了,当下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进入了梦乡。
“真是不靠谱的灵宠啊——”陌生男子抱着这对昏睡过去的一人一鼠,眯起眼睛,“把主人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居然也睡得过去么?”
小灰在梦中似乎不安的动了动。
…………
漫长的一路上,当小灰还在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动时,倒是夏柯率先在如此平稳的怀抱里清醒过来。
说是醒着,其实只是睁开了眼而已,她的脑子依旧是昏沉的。
这个怀抱很冷,似乎每多呆一刻便会有一丝生气流走。
抱着她的人正在专心看着前方的路,好像并没注意到她已醒来。
夏柯脸有些发烫——除了她师父舒洄,她从来没有被其他人这么抱过。但她向来不是个迂腐的人,知道眼下此举实在是迫于无奈,于是也不再多纠结什么。只是抬眼看向那陌生男子的眉眼时,她忽然恍惚了。
眼前这个男子很美,极美——甚至带了一丝魔性的味道。但夏柯很快说服了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惊人的容貌只有魔灵才可以企及,所以才觉得魔/性/吧?而且他身上一丝灵力波动也没有,俨然就是个普通凡人。
只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让她很是安心。很奇怪,她从来没见过他,但他的眼睛却总是让她想起以前的旧梦。
梦里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眼神深邃,五官俊美。却是毫不留情的一刀刺进了她的心脏,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她。
……
血珠忽然从她的唇角滴滴飘落,她重新昏死过去。
抱着她的男子目光依然在远处,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似乎在考虑什么,苍白的脸上表情并不见变化,沉默的叹息声却从他的唇间传了出来。“并不太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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