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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1章 伐许裴,诸侯首杀(五十六)
    攻破鸣沙关之后,程远便借助浙郡境内的水利之便,火速联系上杨涛的主力。

    准确来说是联系卫慈。

    卫慈收到信函之后,思量片刻又给程远写了回信。

    信函内容大抵是一些行军注意事项,顺便夹带了一些私货。

    别看姜芃姬这一世占了士族出身,但她对士族的打压比上一世还狠。

    不管是当诸侯还是当皇帝,干大事儿不仅要有才,还要有财,手头没有钱怎么行?

    天下六成财富全都在士族世家手中,不趁着战乱打打土豪,将他们身上的肥肉刮下来,以后想动手可不容易了。一旦天下安定,士族便会借着底蕴重新敛财,真可谓是后患无穷。

    不过,这对卫慈而言不是难题。

    他上一世跟在陛下身边数十年,亲眼见她干了无数坏事,还给士族、寒门挖了无数坑。

    不敢说学得对方精髓,但依样画葫芦还是会的。

    别看卫慈长得人模人样的,黑心起来,那也是人面“兽”心。

    他夹带进去的私货绝对能给程远上一课。

    程远和秦恭带领大军破开了鸣沙关,顺着太清河连下数座军事重镇,浙郡腹地向他们敞开。

    攻入浙郡之前,二人再度三申五令,不允许兵卒扰民,一旦发现有人抢掠奸银,军法处置。

    主动检举有功勋奖励,瞒而不报则会连坐。

    浙郡是许氏的地盘,民心都在许氏这里。

    若是外来者伤害当地百姓,必然引起他们的反弹和抵抗。

    姜芃姬这些年的练兵是有效果的,还有军营政委日复一日地暴力洗脑,谁敢顶风作案啊。

    我军大胜,兵卒仍是井然有序,这让秦恭感慨万分。

    若是天底下的兵卒都能像他们一样,那天下能少多少悲剧?

    秦恭感慨这话,不慎被程远听了去。

    程远笑道,“奉敬想错了,如果天下兵卒都是如此,死伤只会更大。”

    秦恭茫然不解,程远这话说错了吧?

    程远解释道,“诸侯相争,若是彼此势力相差无几,兵力相当,这便意味着战争时间无限拉长,因为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打仗不仅需要兵卒拼命,还要后方百姓倾力资助米粮辎重。拖得越久,百姓饿死越多,战场死亡的将士也越多——这么一算,死伤不是更大了?”

    秦恭明白过来了,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容带着几分单纯。

    程远感觉手有些痒。

    难怪那些军师那么喜欢欺负李赟,合着欺负老实人会上瘾啊。

    浙郡士族聚集,人口密度可不是河间郡这样的小地方能比的。

    士族多,这也意味着钱财多。

    程远收到卫慈的回信,顿时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没有对士族举起屠刀,但却命令一部分兵卒化整为零,借用土匪的身份去打劫。

    程远带兵攻入之前,浙郡算是士族在乱世中的避风港,每家每户底蕴丰厚。

    大军攻入,大部分小士族打算搬家躲避兵灾,反倒是便宜了这波“假土匪”。

    不劫色不劫人,只要财。

    费心费力打包整齐的家财通通拉走。

    当然,他们也没太丧病,女眷身上的首饰珠宝那是一件没动,男人身上的配饰不能放过。

    小士族急着搬家惨遭打劫,那些中等士族则不慌不忙。

    他们家中没有人在许裴帐下任官,但底蕴还算可以,新主一到就投靠对方,完全不怵。可他们也没逃过毒手,“土匪”照旧将他们的洗劫了大半。未免他们怀疑,“土匪”还举起屠刀将反抗的人宰了。

    除了这些,剩下的便是家大业大还跟着许裴干的士族了。

    他们是最慌的。

    特别是许裴众臣的家眷,他们若是落入姜芃姬手中,难保对方不会用他们威胁亲人啊。

    许燕筱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迎来第二次“大逃亡”。

    这一日刚起来,院落一改往常的冷清,仆从忙来忙去收拾行李。

    许燕筱在许裴府中的地位很尴尬,一群堂姐妹堂兄弟对她很冷淡,女眷长辈更是将她无视。

    她也不在意,反而将自己关在院落里为亡母茹素守孝,每日念经抄经文。

    前几日,她隐隐听见几个丫鬟谈论外头局势,似乎敌人又要打过来了。

    “敌人?哪路诸侯?”

    许燕筱下意识想起了秦恭,数月不见,她想对方的次数竟比以前还多。

    如今她孑然一身,亲近的血缘都没了,唯独秦恭还有几分熟悉。

    丫鬟支支吾吾道,“好像是丸州那位。”

    丸州?

    那便是秦恭如今侍奉的主公柳羲了?

    许燕筱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微蹙的眉梢缓缓松开。

    乍听到敌军打进来,她下意识想起数月前的山瓮城,心尖一紧,如坠冰窖。

    不过,秦恭对她的承诺却让她莫名心安,一切仿徨和惧怕都消弭于无形。

    如今——

    他在哪里呢?

    许燕筱照例抄完了经书,口中念着经文内容将经书放入铜盆烧给亡母。

    吱呀一声,院落大门打开,许裴正室配给她的一等丫鬟急忙道,“筱娘子,快——”

    许燕筱垂眸问道,“怎么了?”

    丫鬟说,“外头车马已经备好,筱娘子为何还未——”

    许燕筱冷漠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无状的丫鬟,对方丝毫不怵她的态度,反而拉着她的手腕。

    许燕筱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你去告诉伯母,我收拾好东西就过去。”

    丫鬟道,“筱娘子有什么东西好准备的,如今逃命要紧啊,钱财珠宝全是身外之物。”

    许燕筱冷笑一声,主动走至大门。

    “罢了,走吧。”

    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丫鬟对她无礼也不能说什么。

    对方说的也对,她许燕筱除了这个人之外,这院子有什么东西是她自己的?

    既然如此,她有什么好准备的?

    许燕筱像是个毫无存在的小透明,被人塞入马车也不吱声,全程垂着脑袋。

    马车行驶到码头,许燕筱又被安排进大船的船舱。

    瞧着码头远离视线,她默默叹了一声,转而垂头默念往生经文,好似这样就能安抚慌张急躁的心。约莫行驶了一刻钟,大船船舱外头传来女眷惊恐的哭喊声,许燕筱蓦地睁开眼。

    “……是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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