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我们接下来真的要回去了？”
“待在西域都四五年了。”
“不知道如今的诸夏是什么样子！”
“沫萝，你不是一直想要去诸夏瞧瞧吗？接下来就可看到了，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好！”
“……”
西域。
楼兰！
秋冬时日，此地一片寒风交错，白日里勉强暖和一些，夜间……真真是滴水成冰。
楼兰核心楼兰城，稍好一些，却也是被寒冷侵袭。
寒热交替，天候无常，多有生出病患之人，一时间，琴韵医馆……人满为患。
每日里，只要一开门，便是涌入很多人，直到关门的时候，还有一些人前来。
虽然医馆很想要为他们继续诊治，然……楼兰城也有宵禁，过了酉时，在街道上继续走动，多艰难。
房羽将医馆的门窗关好，深深的舒缓一口气，起码……外面的寒风进不来了。
虽说有些内力，却修行一般，还是先天境界，先天境界欲要无视寒暑，多有麻烦，除非一直运转内力。
除非如师尊那般的化神境界。
“前来西域的目的，大致有成。”
“接下来一个冬日，我会将数年来的所得一一梳理，汇聚《医典》之中，你们也要参与其中，也可精进医家道理。”
“春日！”
“咱们就离开！”
医馆一角，烛光明耀。
正有一位明秀端庄的女子手持捣药罐不住处理药材，时而用手取出一些，靠近烛光，以观精细与否。
朴素的着装，身穿青色的厚实长裙，搭着半灰蓝色、白色夹杂的坎肩，青丝束拢发髻，并无头巾落下。
戴着藤紫色的缎带环绕护腕，闻弟子之言，抬首看过去，姣容之上，笑语而应。
“师尊，我……我也可以前往诸夏瞧瞧？”
“太好了！”
金发碧眼，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施施然，一位异族娟秀之人，说话间，多诸夏雅言。
此刻。
神容欢喜，看向师尊，又看向两位师姐，忍不住原地跳了起来，衣裙相随摇曳，灿烂生姿。
“你的医道现在多为西域这里的医道，诸夏间的医道你虽也学了一些。”
“因药材之故，接触的不算多。”
“回诸夏于我再学数年，你就可有成了。”
“到时候，你就可出师了。”
手上动作不停，端木蓉点点头。
沫萝是楼兰这里的孤儿，观其身世，将其带在身边，其天资还不错，虽然不算顶尖，却很用心。
眼下的医道已经有一定水准。
却还不够。
还需要继续精进。
“是，师尊！”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沫萝更为欢喜。
“师尊！”
“我们归于诸夏，要前往哪里？”
“是医庄？”
“还是……江南？兰陵城那里的医馆如今在江南了。”
“而且，书信相连，那些姐妹们如今医道也是有成，江南之地，武真郡侯也有派人常去指点。”
“现在，那些姐妹们多有行走江南诸郡之地，行医施药，救治民众。”
“尤其……接生一道，现在……接生下来的人夭折的很少很少，回诸夏后……想要去看一看。”
“听她们说武真郡侯在江南之地，也准备编撰一部《医典》，都已经从诸夏间收集很多很多的医书了。”
“师尊，您要完善《医典》，去一趟江南似乎更好。”
“白芍师姐说了，那里的药材、医书很多很多。”
“还有一座医者学堂，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医者出现，他们的医道虽寻常，乡里之中，一些寻常病症，还是无碍的。”
“有武真郡侯庇护着，她们在江南也没有什么危险。”
“上一次的危险，还是两年前，行医途中，遇到歹人，有武真郡侯赐下的宝剑，轻而易举将敌人斩杀。”
“后来，江南诸郡都扫荡了一下。”
“镜湖医庄距离南昌也不远。”
灵幻期待归去的那一日。
西域这里尽管也不错，终究……诸夏那里才是家，才有许多认识的人，才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春日离去。
没有几个月了。
一晃就会过去。
到时候不知道师尊如何抉择？
“江南！”
“那里好像不冷。”
数年来，因一些文书之事，因两位师姐的缘故，沫萝于诸夏江南也要所知，那里最大的印象——就是不冷。
比楼兰这里好多了。
那里几乎不会结冰。
也不会下雪。
而且，最多的就是水！
遍地都是水域，江河之地很多很多。
不像楼兰这里，水是最珍贵的。
西域这里的部族、小国争斗，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水，有些部族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附近有水域水源。
若是水域不存，部族也就需要迁移，若是遇到外敌，也就不再了。
楼兰也是一样。
之所以立下城池，便是因为这里的河流，地上有大河流淌，地下也有暗河，是以，楼兰国传承很久很久。
而诸夏江南，遍地都是水？
真想要去看看那里是一番什么模样。
房羽师姐也说了，诸夏间的琴韵医馆如今在江南南昌，那里有许多熟悉的人。
“江南！”
“我也没去过，听白芍师姐她们所言，那里很好。”
“师尊，诸夏间，咱们许多地方都去过，江南还有南海之地没有去过呢。”
房羽将医馆内的东西一一整理收拾着。
沫萝对江南有些期待，自己也是期待，沫萝没有去过，自己也没去过，想着再过几个月，可能就要见到他们。
心间深处，无法掩盖的喜意。
“嘻嘻，师尊。”
“盖聂先生春日也要归于秦国吧。”
“到时候有很多西域诸国的使团呢。”
“到时候咱们一块，也能安全一些，听闻现在东边的乌孙之地有点乱。”
观师尊此刻没有言语，灵幻行走在柜台内，将一个个药斗子整理着，靠近师尊一些，抿嘴一笑，提及一事。
“师尊，这一次咱们行走西域诸地，幸而有盖聂先生他们在。”
“否则，许多事情多有麻烦。”
“盖聂先生，还真厉害。”
“途中，他教了我们一套剑法，至今都没有完全学会呢。”
闻灵幻之言，房羽也是乐然的看向师尊。
盖聂先生！
帮了她们大忙。
先前，因盖聂先生要纵横勾连西域诸国，师尊便是相随前往，去西域诸国一观，精进医道。
一路之上，多有得到照顾。
否则，依靠她们师徒几个人，诺大的西域，危险重重，师尊虽为化神境界，却还不足够。
如果遇到很多很多人，当艰难。
而盖聂先生他们是秦国使团，人员众多，高手众多，尤其是盖聂先生，记得之前行走西域之北的时候。
那里紧邻匈奴草原。
结果！
引来匈奴骑兵的追击，足足一个千人队！
而后。
盖聂先生手持木剑，直接斩了数十人。
那些人匈奴人直接吓得不敢动了。
后来！
又来了更多人，还是弓弩骑兵居多，远远就射箭追杀。
盖聂先生再次出手，那一次没有留手，直接在原地留下数百道匈奴人的尸体方归。
那一次杀伐之后。
没有遇到后续的麻烦。
消息传来，盖聂先生他们的使团行动更加便利，她们一行所为也便利很多，许多药材都可得到。
“那套剑法至今没有学会，是你们不用心。”
端木蓉再次抬首，看了灵幻她们一眼。
一个个小丫头，现在都长大了？
连自己都想要打趣？
西域之行，盖聂多有助力。
不然。
单单依靠她们几个人的力量，欲要安稳无虞的将西域行走一遍归来，艰难至极。
西域这里，很是混乱。
“嘿嘿，不着急。”
“接下来几个月盖聂先生都在楼兰，可以多请盖聂先生指点指点。”
灵幻又是嘻嘻一笑。
“师尊。”
“盖聂先生春日回秦国，以后要留在咸阳做官吗？”
房羽想到另外一件事。
“不知道。”
“他是他！”
“我们是我们！”
“他有他的路，我们有我们的路。”
“接下来回诸夏，先回镜湖医庄待一段时间，歇息一段时间，再下江南，江南之地，楚国占据数百年，都没有所开辟。”
“如今，倒是一处上佳之地了。”
“江南的地形、天候与中原、关中、燕赵、齐鲁都不同，当有所得。”
端木蓉拿着手中的捣药罐，将里面处理好的药材倒出来，都已经化作粉末了，这是用来炮制丸药的。
西域这里已经冬日了，对于风寒、冻伤之类的药需求很大。
天水商会那边已经调来一批药材了，还需要再来一些。
至于盖聂？
谁知道他回咸阳之后会做些什么？
做官？
他似乎喜欢做官！
不然，能待在西域数年？
“师尊！”
“盖聂先生……极好的人。”
“师尊，一路上，盖聂先生的心意……他虽然没说，可……使团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我和灵幻、沫萝都能看出来。”
“他……鬼谷弟子！”
“帝国剑圣！”
“这一次又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此行归于咸阳，肯定赏赐很多很大。”
“而且盖聂先生……也很俊朗。”
“实力又那般强。”
“师尊，你们……你们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您不喜欢盖聂先生吗？”
此间无外人，房羽还是将心中疑惑道出。
盖聂先生对师尊的心意，她们早早就看出来了，嘻嘻，使团出使的一路上，盖聂先生总会对师尊格外关注。
一应吃食用度，都吩咐好好的。
遇到危险的第一时刻，便是一人当先。
而且盖聂先生实力超凡，尽管年岁大她们许多，可……看起来并不大许多，若非师尊之故，她们都动心了。
然！
还是有些动心的。
这样的一个男子，谁不动心呢？
实力高强。
温文尔雅。
说话间总是不急不躁的，从未见盖聂先生生气过，总是那般的彬彬有礼，都仿佛不是一位鬼谷弟子，而是一位儒家弟子了。
数年来，纵横勾连西域数十国。
西域偏南、偏东的一些小国比较容易游说，西域偏北的一些小国就艰难不少。
然！
在盖聂先生等人的游说之下，皆愿意派出使团入秦国。
午夜梦中，多有盖聂先生的身影。
“如果你们将心思都用在医道上，绝不是现在的水准。”
“那个盖木头……不用理他。”
“灵幻，剩下的交给你了。”
端木蓉将捣药罐里的药粉倒入一个陶盆之中，正要给于处理处理，听得房羽之言，不由轻哼一声。
一个个小丫头，整日里操心的事情不少。
提及那个人，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些许烦躁，摇摇头，炮制丸药的手段……灵幻她们也会。
旋即，转身离去。
“……”
“……”
留下医馆内面面相觑的三人。
“师尊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
轻抚着鬓间的金发，沫萝诧异。
“……”
“我也不知道。”
房羽也是摇摇头。
反正对于师尊和盖聂先生的事情，自觉有些看明白了，似乎……又没有看明白。
好端端的，师尊是生气了？
“是否盖聂先生的缘故？”
灵幻小声道。
“盖聂先生？”
“怎么说？”
沫萝于此很有兴趣。
“盖聂先生都三天没来了。”
灵幻伸出手指，盘算了一下。
“盖聂先生才回楼兰不久，应有许多事情处理吧？”
房羽解释着。
“倒也是。”
“可……，反正我也不清楚。”
“师尊和盖聂先生之间一直怪怪的。”
灵幻摇摇头，真要猜测的话，还真是猜不出来。
师尊的想法，自己不清楚。
盖聂先生，更不清楚了。
然师尊和盖聂先生之间，肯定不一般。
“要不问问陆贾？”
“他说不定会知道。”
房羽出着主意。
陆贾！
是西域使团中的副使，一路上，和盖聂先生之间，多有相谈，许多事情多有知晓。
“陆贾！”
“房羽，你去问问吧。”
“那不是一个好人！”
灵幻小脸微红，点点头，应下房羽之言。
陆贾！
那个儒家的弟子，不是好人。
“你去吧，灵幻，如果你去问的话，陆贾绝对什么都说。”
“绝对比我问的还要清楚一些。”
“陆贾！”
“那个人的确油嘴滑舌的，可……才学还是有的，怎么说也是西域副使，接下来回咸阳，也是要加官进爵的。”
“也不错了。”
“你去吧，明日你就去，医馆的事情有我和沫萝她们，一会儿还是不耽搁的。”
房羽抿嘴一笑。
陆贾！
一路上可没少招惹灵幻。
“不去！”
灵幻侧转着身子，摇摇头。
“去嘛。”
“师尊和盖聂先生的事情，难道你就不好奇？”
房羽近前，拉着灵幻的手臂摇晃着。
“不好奇。”
“要去你去。”
灵幻轻哼道。
“那……那我若是去了，陆贾询问我你的事情，我该怎么说？”
房羽想了想，又笑语看向某人。
“……”
“你……，你也不是好人。”
灵幻羞怒。
“那你去不去？”
房羽拍了拍灵幻的手臂。
“……”
灵幻狠狠瞪了某人一眼，不在多言。
“让开，我去弄药了。”
继而，将某人扒拉开，取过师尊刚才落下的药粉，行至远处，准备将其处理。
“房羽师姐，你说灵幻师姐和陆贾可成吗？”
沫萝眨动一双碧色的眼眸，探着小脑袋近前。
自己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许多事情都知道的，那个陆贾对灵幻师姐好像不一般。
“不知道。”
“也许可成，但……陆贾家中已经有妻了。”
“不好说。”
房羽摇摇头。
灵幻的心思自己大体知晓一些，属于纠结的一种，陆贾如果没有娶妻就好了。
偏偏已经娶妻了。
是否有成？
要看以后了。
师尊并不掺和，并不理会。
自己……也就是看着，也没有插手和多言。
“你觉得呢？”
看着身前的沫萝，当初的金发小丫头，现在……金发更为耀眼纯粹了，她们的头发都是黑色的。
“我觉……，喜欢就可成啊。”
沫萝回应的很干脆。
“……”
“好像有些道理。”
房羽拉过沫萝的一束金发，于其言，简单思忖，似乎也蛮有道理的，很相合西域这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