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进泰败了之后,玉柱抓住时机,果断的把骑兵放出去追杀。
嘿嘿,临时收编的这两百多名老七的溃败骑兵,就是用在了此时。
然后,玉柱又吩咐一半有马有骡的战士们,也追上去,争取扩大战果。
安排好了一切,玉柱摘了刀和手枪,只身骑马来见康熙。
畅春园的小东门,依旧是紧闭大门。
玉柱只当没有看见似的,催马到了大门前,翻鞍下马,恭顺的跪下行礼。
“奴才玉柱,擅自提兵来护驾,罪该万死。请皇上狠狠的责罚。”玉柱很老实的伏地请罪。
康熙捋须一笑,玉柱毕竟是他亲手栽培的晚辈,刚打了胜仗,就来请罪了,实在是忠勇可嘉。
“来人,开门,让玉柱到清溪书屋来见朕。”康熙再多疑,玉柱的表现简直无可挑剔,只能赏,不可罚也。
魏珠亲自带人去开了门,领着孤身前来的玉柱,进了清溪书屋。
进门之后,玉柱冲着端坐在御座上的康熙再次行了大礼。
“内务府总管,奴才玉柱,恭请皇上圣安。”
“伊立!”
等玉柱起身后,康熙淡淡的问:“说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
玉柱早有心理准备,就把率军抵达密云,得知阿进泰已经杀入关内,然后再跟着追击了回来的事,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了康熙。
“快起来吧,让我看看你,可曾受伤?”康熙和蔼可亲的叫过玉柱,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却发觉玉柱的胸前,鼓起了一大块。
“怎么了?”康熙吃了一惊,急忙问他。
玉柱混不在意的咧嘴一笑,禀道:“回主子爷,不过是中了一支流矢罢了,不碍事的。”
“来人,快叫太医来。”康熙脸色大变,赶紧吩咐人去传了太医来。
在偏殿内,玉柱脱了官服,由着太医的仔细检查一番。
于是,康熙便知道了,玉柱的胸前,真的有新鲜的箭伤,虽然抹了伤药,尚在微微渗血。
“唉,痴儿,你不要命了?”康熙板着脸,狠狠的数落玉柱。
玉柱却没当回事,陪着傻笑说:“您的安危,关系着我大清的安危,也关系了奴才全家老小的安危,奴才安敢不死命相搏?”
有受伤,性质又自不同!
康熙眯起两眼,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便吩咐道:“叫张廷玉。”
张廷玉进来后,康熙仰起下巴,淡淡的说:“颁旨吧。”
“是。”
张廷玉从袖口内,摸出了旨意,朗声道:“玉柱接旨。”
“奴才玉柱,恭聆圣谕。”玉柱赶紧伏地听宣。
“内阁奉上谕,著玉柱兼署步军统领一职,授二等忠勇伯,世袭罔替,荫其子常盛二等轻车都尉。”
等张廷玉念完了旨意后,玉柱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重重的叩了头,哽噎道:“若无皇上的栽培,焉有奴才的今日?奴才不敢夸口,谁敢犯上作乱,必须先从奴才的身上踏过去。”
张廷玉默默的望着玉柱,心说,真正的聪明人呐!
大智慧和小聪明,皆不缺也!
玉柱打了胜仗,没有带兵去追击阿进泰的败军,反而孤身前来请罪,恰好挠动了康熙最敏感的心弦。
康熙的身边,还有谁可托付兵权?
本来,隆科多是最合适的。只可惜,隆科多吃了大败仗,让阿进泰趁虚杀进了关内。
康熙不顾玉柱的坚决反对,硬是命人用肩舆,把他抬进了小佟贵妃的宫里,让他在姑爸爸的身边,好好的养伤。
小佟贵妃听说了玉柱是被人抬过来的,当即含泪奔了出来。
玉柱刚被小佟贵妃强迫着躺下了,魏珠领着两名异常美貌的宫女来了。
玉柱想起身接旨,被魏珠硬拦了下来,魏珠笑着说:“皇上说了,要听玛玛的话,不许任性!”
这话都说了,玉柱只得躺在了榻上,接了旨意。
“皇上口谕,赐二妾于玉柱。”
是赐妾,不是赐婢,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
等魏珠走后,两名美妾一左一右的殷勤伺候于榻旁。
玉柱的眼神不错,明亮烛光下,他看得很清楚,新赐的两个美妾,年纪都不大。
个头较矮的那个,分明像是朝鲜进贡的美人儿。
而另一个长腿肤白的美妞,倒像是准噶尔部的美人。
玉柱心里明白,康熙是真的被他感动了,并无派女人来监视之意。
当然了,将来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
现在,玉柱已经拿到了京城里最大兵权,他只需要做两件事,即:不动声色的培植嫡系兵马,等着畅春园之夜的山陵崩。
在小佟贵妃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下,玉柱胸前的箭伤,愈合得很快。七天后,已经可以下地了。
这日,用罢早膳,小佟贵妃笑眯眯的说:“你阿玛奉旨调回了京城,就任理藩院尚书。唉,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真好啊。”
玉柱点点头,他是内务府总管兼步军统领,隆科多继续担任直隶总督,就不合适了。
康熙再信任佟家父子,也不可能允许,隆科多和玉柱同掌京畿的兵权。
等玉柱彻底的养好了伤,去陛辞的时候,康熙告诉他,他的老部下,那八百人已经整体抬为汉军镶白旗,编为步军统领节制的八旗汉军勇锐营。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康熙作出的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由此可见,康熙是真的信任玉柱的忠诚!
若是以往,以康熙的多疑个性,肯定不可能让玉柱继续掌握,战斗力异常之强悍的那八百新军。
步军统领,又称九门提督,其全称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三营统领。
步军统领衙门,就位于地安门外的帽儿胡同里。
按照康熙的吩咐,玉柱先回京,整顿军务,肃清治安,然后再率军护驾,北巡木兰。
这一次,阿进泰伙同几个蒙古的野心家王公台吉,打着拥立太子胤礽的旗号,悍然杀进了关内,令整个京师震动,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以康熙唯我独尊的脾气,岂容蒙古人如此猖狂?
到了木兰秋狝之时,康熙必定展开的惨烈报复,事所当然!
玉柱骑在马上,领着亲兵戈什哈们,由京城北边的德胜门进京。
照例,九门提督的地位远高于各省的绿营提督,享有特制的四爪金龙帅旗。
距离德胜门,尚有二里地,就见一队骑兵由城里冲了过来。
“德胜门城门尉,骠下纳哈,恭请玉帅大安。”纳哈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
城门尉,正四品,负责城门的警戒工作,并不算是玉柱的直接部下。
在玉柱和城门尉之间,还有一个层级,即正三品的八旗左翼尉和右翼尉。
“起吧。”玉柱端坐于马上,微微颔首,叫纳哈起身。
“谢玉帅!”纳哈是隆科多的老部下了,见了玉柱自然是亲热无比。
纳哈弯着腰,陪着笑脸说,“回玉帅,骠下的记性不好,只是隐约记得,那一年,骠下有幸护送玉帅您,去京师贡院赴考顺天乡试。”
玉柱微微一笑,这个纳哈真会说话,话没说死,进退自如,却明晃晃的透露出,他是隆科多嫡系人马的老底。
“纳叔,请上马。”玉柱这么一表态,纳哈立时眉花眼笑的再次扎千行礼,“骠下安敢如此造次?蒙玉帅您瞧得起,唤骠下一声纳老五,便已甚感荣幸。”
昔日,玉柱仅仅是隆科多比较宠爱的儿子罢了。
今朝,玉柱以皇帝身边第一大红人的身份,兼署步军统领,已经是纳哈的顶头上司。
纳哈若敢轻浮的以纳叔自居,那才是想做死!
现在,纳哈摆出异常恭顺的姿态,执意要替玉柱拽缰牵马而行。
为安抚隆科多的老部下们,玉柱索性由着他去了。
到了德胜門前,守门的官兵们,一起单膝跪地行礼,齐声道:“标下叩见玉帅,请玉帅大安!”
军队之中,阶级森严,玉柱也没和这些下级官兵们,太过于客套。
“罢了。”玉柱稳稳的坐于马上,由着纳哈牵缰进了德胜门。
到了帽儿胡同前,就见路邊有人扎千行礼,兴奋的道:“提标中军副将,骠下罗兴阿,叩请玉帅大安。”
嗯,玉柱就任了步军统领后,照例手底下有一支直属的提标中军,由副将管辖。
“嚯,老罗啊,又见面了?”玉柱笑眯眯的望着罗兴阿,用调侃的语气和他打招呼。
羅兴阿一直忐忑不安,惟恐玉柱不念旧情。
如今,玉柱唤了他老罗,罗兴阿焉能不兴奋?
“禀玉帅,骠下的副将之职,还是您老人家亲手提拔的呢。”罗兴阿是故意这么说的,以提醒玉柱,卑职是玉帅您的老班底了。
玉柱哑然一笑,罗興阿还真没说错,确实算是老班底了!
当初,罗兴阿眼热林家的财源茂盛,故意扣下了林章武和林家的几十车货。
结果,迫使林燕儿的亲爹,卖女救儿,间接的通过赵东河,把林燕儿送入了玉柱的怀中。
后来,玉柱在隆科多的跟前,帮罗兴阿说了几句扎实的好话,将他由参将提拔成了副将。
饮水思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罗兴阿乃是货真价实的玉柱嫡系。
到了衙门口,八旗左翼尉和右翼尉,以及两名绿营总兵,分立大门的两侧,哈腰行礼,恭迎玉帅的到衙。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罗兴阿亲手牵着玉柱的马缰,下巴快要仰到天上去了,显得颇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