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迟观察了一下莹白漩涡，发现自己的意识可以向着漩涡移动，试着将自己的意识慢慢靠过去。

    意识进入漩涡之后，池非迟在漩涡中看到了熟人的面孔。

    绑了气球的会场中，他所眼熟的年轻男人穿着黑色礼服，与一个身穿白色婚纱的年轻女人站在一辆蛋糕车前，一同将分盘蛋糕递向旁边的一家三口。

    那一家三口中，妻子穿着简洁大方，脸上挂着微笑，伸手接住新娘递向自己的蛋糕盘子，丈夫有着一张他同样熟悉的面孔，打扮比年轻男人要成熟一些，笑着用手托住年轻男人递向自己的蛋糕盘子的底部，这对夫妇的无名指上戴着同款金戒指，两人之间还站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男孩一只手端着一盘蛋糕，另一手拽着夫妇中丈夫的裤腿，仰头用好奇的表情看着大人说话。

    背景声音十分吵闹，后方围桌而坐的几个男人在高谈阔论，周围有小孩子在笑闹，他只隐约听到夫妇中的丈夫说了一句‘新婚快乐’，眼前的一切就应声而散。

    精神识海中，被莹白触须包围的漩涡依旧在缓慢旋转，颜色却已经从莹白变成了灰色，失去了原本璀璨的光泽。

    池非迟再次试着靠近漩涡，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往漩涡里钻、眼前都始终灰蒙蒙一片，就猜到自己已经无法再看到之前的画面，睁开了眼睛，在脑海里回放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段时长不过三秒的片段，仔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

    夫妇俩手指间的同款戒指……

    年轻男人身上笔挺的西服……

    新娘瞥向年轻男人时含情脉脉的目光……

    那个男孩懵懂天真的眼睛、干净整齐的着装……

    他是不是已经死去太久了？

    久到四月都已经结婚了，新娘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

    久到一月的儿子好像都已经四五岁了，那孩子的眼睛跟一月年轻时候很像，眉毛和鼻子更像妈妈，长大肯定会比一月年轻时秀气得多。

    他记得他离开前，四月在打给他的跨国电话中，提到自己想要做点小生意，没说自己交了女朋友，只说自己要是把积蓄都赔光了、就再出国找他浪荡两年。

    刚才他看到的那个画面中，四月那家伙穿得人模狗样，满脸意气风发，袖子间露出的表好像也不是便宜货，看上去并没有把积蓄赔光，好像还大赚了一笔。

    他也记得他离开前，一月给他发过自己与身旁妻子的合照，虽然他做着危险的工作、看过就把那张照片删掉了，但他还记得那张照片的细节，那张照片中，一月的妻子看上去没有刚才画面中那么成熟，两人也还没有孩子。

    如果那是另一个世界此时正在发生的画面，那么，照那个孩子的年纪来看，他离开那个世界至少也有四、五年了……

    确认刚才画面中的五人笑容真实、生活应该还算幸福之后，池非迟才停下了回想画面细节的行为，看了看眼前桌上的泥土、砖块、石头，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桌子前，看向桌上的蛋糕盒，“蛋糕还有吗？”

    “有……”越水七槻不确信地问道，“你想要尝尝看吗？”

    “没错，我想偶尔也可以吃一块。”池非迟打开蛋糕盒子，见里面的蛋糕还剩下大概三分之一，自己动手拿了空盘子和刀子，切了一小块放进盘子里。

    小泉红子停住吃蛋糕的动作，抬眼打量池非迟，“你居然也有想吃蛋糕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想吃蛋糕的时候呢……”

    “我好像没有那么极端，”池非迟把刀子放好，从旁边拿起叉子，“以前安室尝试做新款蛋糕的时候，我也帮他尝过味道。”

    小泉红子轻声吐槽，“帮忙尝味道，跟自己想吃，那好像是两码事吧……”

    池非迟没有跟小泉红子争辩，尝了尝盘子里的蛋糕。

    那个只有三秒的片段中，他没有看到二月、三月、五月、六月的身影，不确定那四个人有没有去参加四月的婚礼，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在某个时候想起他、会不会因为他不在场而感到遗憾。

    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想其他人应该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也会照顾好自己、坚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

    所以……

    就算他独自离队了，大家也不需要为他担心。

    不管他在哪里，在那六个人照顾好自己的情况下，他们七个人的生活都不会太差劲。

    既然大家的生活都不赖，那自然也不必因为他的缺席而过于遗憾。

    这就是他任性的混蛋逻辑，过去大家迁就过他很多次，之后也只有麻烦大家继续迁就下去了。

    话说回来，红子买的蛋糕是不是太甜了一点？相比安室之前做给他尝味道的蓝莓芝士蛋糕，眼前这个蛋糕虽然也是蓝莓芝士蛋糕，但里面调味的糖明显放了不少，酸甜的蓝莓味却不是很浓郁，这样芝士吃多了也容易感到腻……

    心里默默挑剔着，池非迟还是吃完了一块蛋糕，动身走到冰箱前，翻出一瓶薄荷味的血液，打算用血液饮料来缓解一下甜腻带来的不适，顺便跟泽田弘树聊起安布雷拉的事务，“诺亚，第一轮卫星部署大概还需要多久能够完成？”

    泽田弘树把吃完蛋糕的盘子放回桌上，读取了方舟的数据，“目前我们所能控制的卫星，数量还不到计划中的10％，不过我们之前制作的几类卫星都已经成功发射过，接下来只需要调集资金，就能继续制作、发射，不会受到技术限制，只是需要考虑各部门的资金流动是否会受到影响，在方舟目前所执行的部署计划中，初步的卫星部署会在半年内完成。”

    池非迟把血液倒进杯子，在杯子里加入冰块，“在不影响各部门发展的情况下，部署速度能加快一点吗？我现在有了土的能力，生存能力跟之前相比大幅增强，我准备把针对教廷的侦查行动提上日程，在全面侦查开启之前，如果可以得到卫星技术支持，我们的人行动起来会更安全，另外，我想在第一轮卫星部署完成后，把一些家事处理好。”

    他不想丢下他家外祖父不管，所以在针对教廷开启行动之前，他想先把乌丸家的事情处理一下。

    但是想让他外祖父听他的建议、按照他的想法来做，还需要他有足够的底牌，来说服他家外祖父、或者压服他家外祖父。

    第一轮卫星部署完成后，他应该就能获得一张关键底牌。

    他原本并不是很着急完成这张牌的部署，但他现在生存能力增强，容错率得以提高，全盘计划也可以稍微加快一点了。

    先把他家那个固执任性的外祖父搞定，看能不能整合一下乌丸家的力量，让大家跟他一起去捶教廷。

    “如果要加快部署速度、同时不影响到其他部门发展，我们需要加大一部分资源的出售，加快资金筹集的速度……”泽田弘树读取着方舟的计算结果，“卫星部署计划可以加快到四个月左右完成，如果再快的话，我们资金的流动可能会引起其他大家族的关注，那样反而容易被人使绊子，从而影响到部署计划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