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
营地内,近五千汉军正在休整,同时看押部分匈奴俘虏。
之前的交战,罗什娜等人一直在队列后方远观,此时战斗止歇,才靠到霍去病近前。
一干人打量着整个营地。
周围有汉军担任警戒,布防和仔细搜查营地各处。
罗什娜步履款款的跟在霍去病身畔。
龟兹,姑墨两位使节,之前晕马,连日呕吐,天昏地暗。
但跟着队伍行进多日,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这时候两人精神极好,对霍去病在短短几日内,连胜匈奴各路强军的手段,感觉匪夷所思。
“接下来霍侯有什么打算?”另一边的张骞问。
“眼下汇集三路汉军,我麾下人马达两万五千众,接下来再打已不需要用计,直接杀溃匈奴部众就行。”
在霍去病感知里,通过借尸还魂手段控制的休屠王,正和浑邪王,在纳投名状。
两者已靠近了挛鞮坚和折兰王。
就在靠近的刹那,浑邪王率先出手,从侧翼直击挛鞮坚。
休屠王也在霍去病的兵策作用下,抽刀砍向折兰王。
两者出手非常突然,打的就是折兰王和挛鞮坚的全无防备。
浑邪王亦是勇冠匈奴的强者,力量如长河泄地。
挛鞮坚仓促应对,守势被浑邪王击穿,一拳轰中腰肋,肋骨几乎断折。
浑邪王攻势展开,招招进逼!
“你们竟然投敌?”折兰王的怒喝!
“动手!”
浑邪王身后跟过来的匈奴部众,皆是他的死忠,还有部分汉军精锐藏在其内。
这些人,同时发起攻势,对匈奴部众出手。
形势大乱。
之前带领浑邪,休屠两部联军,和折兰王等人在一起的大将纳博庆,亦是浑邪王麾下。
他这时候一脸懵逼,不知怎么回事。
浑邪王抢攻遭到重创的挛鞮坚之余,对纳博庆暴叱道:“还不动手!”
纳博庆这才反映过来,当即调遣部众参战。
更多的汉军,从后方涌来。
赵破奴和姚招等人,各自率部,闷头加入战斗。
箭矢横飞,穿透了甲衣,惨叫声转眼已充斥战场!
刀剑交击,一双双猩红且杀意沸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手。
汉和匈奴百年的仇恨,在此刻迎来了最好的宣泄。
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浓重,尸体逐渐增多。
这就是霍去病要求浑邪王交上来的投名状。
跳反就要跳到底,让浑邪王率兵来袭杀折兰王和挛鞮坚,则其再没有回归匈奴的可能。
双方这场厮杀,直持续到月过中天。
两方皆损失惨重,但汉军这边,主要消耗的是浑邪部的人马。
这些匈奴兵必须消耗掉一部分。
————
霍去病所在营地内,他正取出一张张阵图。
这几张阵图不但是他事先祭刻好的兵家阵图,还有两张是墨家的工造阵图,从季秋那里拿来的。
可以辅助修缮防御工事。
说到底蕴和宝物,崛起不过百年的匈奴,比执掌神州大地,文明已延续千年的汉,差多了。
所以匈奴在这座营地有不少布置,却不及霍去病手里的兵权帝钺。
当他将墨家阵图送入地下。
其扩散开来,地面上的泥土被阵图的工造力量推动,土石上升,像是会生长般,形成低矮的土石墙。墨家阵纹交叠,砌成一座座简易工事。
营地内因为交战造成的破损,缓缓被填平。
霍去病又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张兵家阵图放出去,和墨家阵图配合。
整个营地立时气象变化,刀兵森然,疑兵之计的作用下,营地内虚实莫测,好似有数万军伍。
这也是封惕赶过来后,看见营内军容鼎盛的原因。
这时,霍去病再次加强了这种布置。
实际上在天黑后,三路汉军汇合,两万多兵马大半被他派出去,袭击挛鞮坚和折兰部众。
营地内,只有不足五千汉军。
“外边的匈奴人,万一来攻我们怎么办?”
说话的是姑墨使节,他在问身畔的张骞。
张骞眺望营地外,能看见远处隐然有一队匈奴兵马,在驻足观望。
“对方过来,看见我们占了营地,浑邪和休屠两部溃败不知所踪,深浅难测,不会轻易冲营,让自己损兵折将。”
张骞回应道:“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五千军,虽部众疲累,但真打起来,有霍侯坐镇,他们未必有胜算。再过两个时辰,部众休息好了,他们若不退,说不定霍侯会主动出击。”
张骞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眼不远处的冠军侯。
霍去病正在内视识海。
他的识海兵书上,有新的兵策在展开——声东击西。
他连续用计的另一原因,便是想累积四境兵权谋的气运。
此番诱使匈奴各部追赶,而后突袭休屠,浑邪两王的营地,正符合声东击西之策。
这条兵策一出,霍去病掌握的兵策神通,已达十二条之多。
兵书上气运厚重,光曦夺目。
且此次大战连续获胜,灵蓍兵符接连从古井撰取了数枚符号,在识海内悬挂如星辰。
等此战结束,霍去病将迎来一个新的实力增长期。
但他虽连续获胜,心中却是有稍许不安。
苣都始终不见动静,说明他不在这里,没来西匈奴,大概率是亲自去了汉北关,另有图谋。
霍去病看了眼大汉北关方向。
在西匈奴这边,后续或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但霍去病已锁定了决定性优势,第一轮交锋,基本稳定下来。
匈奴方面,短期内很难集聚起力量,对当前的形势造成冲击。
西匈奴战事初定。
“霍侯可会亲自带兵入我西域,破楼兰、蒲类等国?”罗什娜柔声问道。
霍去病道:“和匈奴的对垒,目前虽占上风,但接下来需继续扩大优势,全力求胜。
而楼兰、蒲类皆为小国,兵马不足万。我会遣赵破奴统兵随你去西域。”
言下之意,打楼兰,蒲类他没什么兴趣。
罗什娜顿时一脸失望。
要是霍去病愿亲自去西域,则楼兰,蒲类必难有反击之力,当可轻易解除西域之危。
霍去病瞅瞅罗什娜:“汉和匈奴此战,核心正是西域。
而苣都看的很准,抢先占据了我们脚下这座营地。此地往西和西南,便可遏制蒲类、楼兰。往东则扼守汉通西域的道路。
我会在这里留下驻军,建立关隘,和玉门形成夹角,彼此支援。
占据这里,等于切断了西匈奴对西域诸如蒲类,楼兰的支持。
他们再想支援西域,需绕路从车师后国,焉耆一带经过,已不能如以往般紧密掌控西域。
楼兰,蒲类的好日子到头了。”
……
战场上,黄沙折射着月光,敌我依稀可见。
禁军李庆将手中的马战长枪,从一名匈奴兵胸口抽出,扭头往远处看去。双方的战场,绵延数里,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断肢。
李庆身畔一个汉军的臂甲上,还插着半支断箭,胳膊献血殷红。
但比之汉军,匈奴人要惨的多。
双方兵力其实差不多。
然而一方主攻,准备充分,另一方完全被动,胜负早在出手的一瞬就决定了。
开战之初,挛鞮坚便被浑邪王重创,随后生擒。
代价是休屠王扑过来助攻挛鞮坚,给浑邪王制造机会时,被折兰王趁机击中,休屠王彻底身死。
眼下的折兰王也出现败退趋势,正在抽身后撤,想从战场脱身。
汉军从四面八方杀上来,和折兰部的兵马,挛鞮坚麾下的部众捉对厮杀。
夜色中有狼嚎声响起,是荒漠和草原交接方向的狼群,被血腥味吸引,但不敢靠近,在战场外徘徊。
匈奴兵马颓势明显,已无心恋战。
剩下的便是追击,看看能获得多大的战果。
两方的缠战,一直持续到天亮。
而在另一边,封惕在下半夜的时候,尝试了一次冲营。
他很谨慎,眼见营内源源不断的汉军冲出,至少数千人,封惕选择了撤走。
他将和折兰部,挛鞮坚的残兵汇合,并联系西匈奴各部兵马,以期能稳住阵脚,扳回劣势。
不过霍去病为汉军奠定的胜势,后续汉军主力推过来,局势只会更稳!
西北一线的战况消息,在次日早上送回了长安。
霍去病用兵之神速,出手之果断,纵横战场的手段,无不令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从他带兵奔袭进入汉和西域连通的区域。至此刻,总共三天一晚的时间,已为一场大型战役,奠定了足够的优势。
目前为止,霍去病统汉军斩敌首已逾一万四千级,并俘虏浑邪王,斩休屠王,夺祭天金人。两日破五国,断匈奴粮备,生擒挛鞮坚,击退折兰王部。
其余各部小国,被杀的匈奴部众,数不胜数。
在长安,皇帝,众臣收到西北捷报频传的消息,历数霍去病的战绩,情绪之高,可想而知。
四月一日,中午。
汉东侧勃海郡,迎来了雨雪交加的天气。
小雨伴着雪花落下来。
卫青站在勃海郡临海的一座望台上,眺望远处波澜万状的海面,衣袍随风拂动。
他身后跟着一队亲军,副将手举蓑伞,站在他侧后方。
霍去病提醒过,或会有一支匈奴兵从沿海区域,侵入汉地偷袭。
卫青离开长安后,便亲自赶来查看沿线的布防。
今日黎明时分,果然发现有匈奴部众,秘密联合沿海的一些帮派势力,试图登陆偷袭汉境。
因为早有准备,掌握海船的几家帮派势力,都被汉军登门暗中梳理过。
预计中,搭载匈奴部众兵马的船舶,会在入海后,凿穿船体,拔掉活塞,引水入船,将不会水的匈奴部众沉入海里溺死。
很简单却有效的步骤。
但在东北角的汉境,发现匈奴兵马活动的迹象后,他们迟迟未曾登船。
此时卫青站在海岸线,眉头微皱。
他随身的副将却是情绪颇高,道:
“稍早些时候收到绣衣送来的消息,霍侯在西北数战皆捷,单于之子挛鞮坚都被生擒,且连溃匈奴各部。陛下已遣快马,奔走到天下各郡传告捷报。
大将军和霍侯,皆我大汉军中柱石。”
他话落看见卫青脸上有思虑之色,遂道:“大将军在想什么?”
卫青沉吟道:“匈奴兵马的动向不对,他们像是在蓄意露出行迹。”
副将道:“大将军的意思,是匈奴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
“他们可能早知去病看穿了他们的计策,仍派兵过来…是想将计就计。”
卫青转身看向北方:“我来勃海郡,去病在西北,北关守边的是李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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